他深吸一口氣,看向眼前的女子,沉聲道:“我沒喝酒。”
女子捂著嘴,滿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她想喊,但是她不敢。
此時此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她就像一具泯滅意識的人偶,主人家讓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否則,等待她的結(jié)局,將是人所無法承受的。
又或者,她只是害怕地將她的意識深藏起來,不敢去聽,不敢去想,更不敢去奢望。
方勉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只見她神色驚恐,臉色蒼白,她內(nèi)心的恐懼,甚至是肉眼可見的。
方勉原本以為,這女子是胡庸的人,但現(xiàn)在看來,恐怕不是。
方勉實在無法理解,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害自己也就算了,為什么還要殃及別人。
“師妹。”方勉心情沉重,但此時仍舊只強制自己冷靜下來,“有辦法逃出去么?”
“這房間里到處都是禁制。”林朵驚恐地?fù)u頭,“我們根本逃不出去?!?p> 方勉緊緊捏著拳頭,他此時的內(nèi)心,實在是五味雜陳。
自己為沈師妹的事情焦頭爛額,無暇他顧,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設(shè)計這樣的圈套陷害自己。
他只感到一股寒意,從頭涼到腳。
這些人真的是人么?他咬了咬牙。
不行,不能再想這些了。
方勉連連搖頭,仿佛要將心中的念頭甩出去:“必須想想怎么出去?!?p> 他在四周圍看了看,無論是門還是窗,都有禁制,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
這種時候,自己根本就不可能闖得出去。
“怎么辦?”
“該怎么辦?”
“逃不了。”
他莫名地想到了前世,面對兇險時,一模一樣的恐懼。
他忽然明白了,前世的自己,面對那次生命危險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連腳都差點邁不動。
雖然說是上去見義勇為了,但當(dāng)時的自己,根本做不到什么事情。
方勉原本以為,自己在下橋集讀書這么多年,心中這份恐懼早已經(jīng)磨平了。
現(xiàn)在才恍然驚覺,不經(jīng)歷真正風(fēng)雨的平靜,那不過是表面的平靜罷了。
現(xiàn)在,他又遭遇了這樣的事情。
方勉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嘗試著一點點克服這種恐懼,努力使自己平靜一點。
這一世依照現(xiàn)在這種情況,今后的危險只會比前世更多。
自己必須做得更好,才能破開這劫難。
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
中以行正則吉!
勇氣、智慧,還有道,全都要運用起來,缺一不可!
是了,是了!
方勉凝神靜氣:“我來想辦法?!?p> 眼前的事情,來得也不如前世那么急,他還有時間想辦法。
“沒有用的?!绷侄渥齑桨l(fā)白,“我們斗不過胡管事的?!?p> “你就算沒喝那杯酒,他們也會帶執(zhí)竟堂弟子過來。”
“只是不能抓個現(xiàn)行罷了?!?p> “帶執(zhí)竟堂弟子過來?!狈矫汶p眼中神光一閃,“原來他們是想這樣?!”
方勉看向她道:“這位師妹,我看你也是被人脅迫,要不要一起逃出去?”
林朵恐懼地?fù)u頭:“逃?能逃到哪去?”
“就算我逃出去,他們也不會放過我?!?p> “如果改變形象呢?”方勉試探性地看著她道。
“改變形象?”
方勉靜下心來,他搖身一變,立即變成了林朵的模樣。
“怎么樣?我也可以幫師妹換一副形象,甚至是逃出世安谷去,師妹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弟子,他們不可能那么大費周章地搜捕?!?p> 林朵有些遲疑了。
的確,如果有辦法不受胡庸脅迫地在這世安谷呆下去,她是愿意的,如果萬不得已,離開也比現(xiàn)在好。
人偶,卻是有意識的。
她是人。
這一刻,她有些心動,就像是那些潛藏的渴望,被激發(fā)了出來。
但是她很害怕,因為一旦被抓回來,她就完了。
她咬著下唇,搖了搖頭。
方勉此時也沒辦法慢慢勸說,只道:“你如果不走,一旦我逃走了,他們會怎么對你?”
林朵眼光一顫。
方勉這一句話,讓她動搖了。
方勉見她動搖,連忙繼續(xù)道:“逃出去,怎么樣?”
她低著頭,神色慌亂:“我們該怎么做才能出去?”
方勉深吸一口氣:“剛剛師妹提醒了我?!?p> “我覺得,有一個辦法,可以試試?!?p> “你有把握么?”林朵害怕地問道。
方勉不敢確定,但他此時也只能說,“事在人為?!?p> ……
與此同時,別苑外頭。
一隊執(zhí)竟堂弟子來勢洶洶地趕了過來。
就好像一群擇人而噬的狼群。
胡庸見到這一隊人,拱了拱手:“許師兄可還好?”
狼與蛇,倒是相得益彰。
“勞胡管事掛心,只可惜年師弟恐怕是出不來了。”為首那人眼神一冷,“你說的人在哪?”
“就在房間里?!焙狗路饾M臉懊悔,“都怪我識人不明,引狼入室?!?p> “這姓方的,居然趁朱護法不在,仗著自己修為高,就行不軌之事?!?p> “行了!”為首那人冷哼一聲,“光天化日之下,侵犯女弟子,至少是個廢去修為,逐出世安谷的罪行,人贓俱獲,誰也保不住他!”
“我這就帶各位過去?!焙惯B忙笑著帶路。
……
“哐當(dāng)!”
門被重重地推開了。
“姓方的小子呢?”胡庸高叫一聲。
可就在此時,他卻懵了。
房間里沒人?
怎么可能?
自己明明把他關(guān)在里頭,怎么可能沒有人了?
絕不可能,自己明明已經(jīng)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不可能有人從自己手里頭逃出去。
而這個時候,一道黑影在他后方掠過。
他回頭一看,居然看到方勉飛速朝著外頭跑去。
“盧師弟!”他當(dāng)場高叫著,他內(nèi)心充斥著無盡的恨意,就像是妖魔,總是會憎惡陽光的。
“就是此人!”
“給我追!”所有人立即追了上去,“抓住他!”
此時的天色,已經(jīng)有些昏暗了,屋里頭,靠里角落里的兩個柜子,忽然閃爍著淡淡的靈光,最后變成了兩個人。
但很快,兩個人的身形又變了,方勉變成了胡管事,而林朵變成了另一名剛剛見過的人。
“我們走。”方勉心中有些發(fā)急,但他不敢走得太快,只匆匆朝著外頭去。
剛剛跑走的那個,是個幻象,雖然騙不了他們多久,但將他們引開足夠了。
趁著這一小會,兩人匆匆往外頭去了。
“胡管事?!?p> 走在來時的石板小徑上,有人向他行禮,方勉一言不發(fā),只是沉著一張臉。
“奇怪?!庇腥四乜粗矫銉扇穗x開的背影,“胡管事怎么又匆匆出去了?”
路有些長,但兩人不敢跑,因為一跑就會露出馬腳。
但另一邊,胡管事帶著一隊執(zhí)竟堂弟子,搜了半天。
一眾人面面相覷起來。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