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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白雪

春江白雪

路邊的小菊花 著

  • 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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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4-09上架
  • 209227

    已完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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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上)

春江白雪 路邊的小菊花 11641 2022-04-09 10:19:41

  初春微風,冰雪消融,萬物復蘇,一片雪白消退的草原漸漸露出了那稚嫩的點點綠色。一隊隊滿載物資皮料的車馬隊伍正源源不斷的延綿于這片遼闊的新春之地,他們的目的地都是那南邊的天朝之都,要趕在春暖花開之際去那進行一年一度的南北大市。

  “阿娘,那是皇叔嗎?”正在目送遠行商隊的女子在一旁孩子的提醒下,抬頭看向一側山頭上的那個偉岸身影。

  “阿娘,真的是皇叔?。』适鍋砜次覀兝?!阿娘!我們快過去找他!看看他這次又給烏樂帶什么好玩的!”迎著輕風,踩著初春的嫩芽兒,孩子掙脫開母親的雙手,活蹦亂跳的大叫著奔向那個他稱之為皇叔的人。

  聽到身后的呼喚,那個偉岸身影猛的回頭,看見那正朝自己飛奔而來的孩童,趕緊蹲下身子,張開雙臂,準備迎接那份炙熱無比的期盼與親熱。而遠遠看著正在嬉戲的兩人的女子,卻在微笑間抬頭看向他們身后的那五個小石堆,沒有墓碑、沒有祭臺,空蕩蕩的山頭上任憑風吹雨打,誰能想到這里到底是又葬著何人,他們的過往又將有何人記得,也許百年后,人們只記得有座山叫做石王山,山上曾有座五人墓,僅此而已,而他們的往事,也許也只是那史冊上的廖廖數(shù)語,微不足道。正如那史詞所言: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起說大唐應泰十四年冬,帝暴崩,次子晉王李成琪繼位,建元景成,傳詔九邊,大赦天下。

  景成元年正月,長子漢王李成泰抗旨,無召入京,帝著削其爵禁足內宮。隨行入京魯國公王峰一應十三人于次日被伏殺于京效鹿園。是夜三更帝都城南國公府火光沖天,待天亮南衙府衛(wèi)趕到時只留一片殘垣斷壁,全府七十五口無一幸免。一夜之間開國良將魯公王氏一門盡覆。

  消息傳出,滿朝震驚,國中更是流言四起,景帝親旨三司協(xié)南衙十六衛(wèi)徹查此事,卻因遼遠局勢動蕩,兩鎮(zhèn)軍心不穩(wěn)之奏報,最后只得以前朝余孽尋仇襲殺為由,草草結了此案。再遣當朝士門之首曹氏家主榮國公曹慶昌攜天子詔前往遼遠行總管職權,主理軍政要務,內撫軍心,外懾強鄰。

  話說這榮國公一行那是馬不停蹄急匆匆的就奔著了遼遠而去,一路煙塵飛蕩,這連年征戰(zhàn)讓那官道早已失修多年成了一條土路,馬隊來去都得激起漫天塵土,鋪天蓋地就似下了場土雨,直撒得躲閃在道路兩邊的路人個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而這其中就包括一隊正要前往關外做賣買的商賈車隊,車隊中的一老一少正與其他人一樣一邊抖落著滿身的塵土,一邊低聲咒罵著這搶道的官家,人馬遠去,官道上又恢復了人馬車輛交錯的擁擠熱鬧,原先一臉氣惱的少年立馬又沉下臉色圍上布巾緊緊跟隨在老者身旁,與身材弱小的稚氣少年不同的是這老者,身材高大壯實,黝黑粗糙的臉上滿是傷痕,左眼位置只剩一團肉疤,這長相鬼見了也得嚇著再死一回,反正是看不出原來的長相了。再看其行起路來有點歪瘸,想必是腿上亦有傷殘。但令人驚奇的是老者行起路來一點也不拖慢于少年,且步伐輕快、呼吸勻稱,隨車隊行進一日亦無氣喘臉紅之態(tài)。反倒是這少年時不時還要老者將其攙扶拉拽才能趕上車隊,卻是平時沒有鍛煉或是受了傷似的一副弱態(tài)。

  行至入夜車隊已達紫荊關下,眾人在關外背風處尋了一處地方圍車成陣休息一晚,準備明早城門一開便可立馬出關趕路。吃過干糧喝了幾口馬奶子酒,老者望著不遠處斑駁的城墻發(fā)呆,少年蜷縮在一旁卻是望向來時的地方,那片黑色茫茫的夜色下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望著望著竟偷偷抽泣起來。老者回過頭打開一件皮襖摟住了少年,少年把頭埋入膝蓋沒有言語,半晌才輕聲喃喃”馬叔,我想。。。”

  “睡覺。”老者在地上鋪好條皮子,將腰間系著的酒囊塞給了少年,少年抿了抿嘴在鋪好的皮子上縮成了一團,老者又抖下身上披著的袍子蓋在了少年身上,這才坐下從身上摸出根骨笛細細摸索了半天放到了嘴邊。

  寂寂蒼茫的黑夜中吹起了草原的風、雄鷹在天際翱翔、一望無際的馬群如潮水般奔騰而來,那是他曾經的驕傲與榮耀,可此時的他卻陡然若失的停下了回憶,“好聽”窩在一邊的少年還未睡去,老者收起骨笛閉上眼。

  “我想學刀”

  “殺人的刀?”

  “破萬軍的刀!”,少年探出頭睜大雙眼看著老者,“你那晚。。。”

  “住口!快睡!”少年氣嘟嘟的翻個身不再言語,”明日若能跟上我再說”老者站起身往火堆里加了幾根枯枝柴木,拍拍身上的塵土朝不遠處走去?!罢娴模?!一言為定!”老者沒有回應“我去打點水,明趕早快睡吧”。

  不遠處一火堆旁一堆人正圍著一儒生模樣的人聽他高談闊論天下事“。。。清談誤國!前朝之事!歷歷在目!而今朝堂之上卻還是這群自詡清流的迂腐之徒把持朝政!這算什么?換了個主子而已!這天下還是原來的天下!還說什么開仕舉、納英才!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激動處操起一木頭丟于火堆中濺起一片火星,四周同是學子模樣的眾人皆低頭不語,長吁短嘆不絕。

  “當初先帝爺也曾開科取仕,但奈何士門權重朝堂,我等寒門若不依附就算是入了仕也只能處處受壓,事事掣肘,想在朝堂上干出一番事業(yè)是斷不可能。。。”

  “我倒是真奇怪,先帝爺出身行伍,馬上得的天下,為何立朝至今卻還是讓這些前朝士門一家獨大,難道這士門天下真是不可撼動?”

  “少卿啊少卿啊,你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誰告訴你這先帝爺是馬上得的天下?”一聽又可能有八卦密聞要橫空出世,不止是這群學子連周圍不管睡沒睡著的行商腳夫卻得呼拉拉圍將上來,個個將頭伸得如讓人拽著似的生怕漏掉一字一句,打完水正路過的老者不禁也停下腳步擇一處坐了下來,打開酒囊來聽一場盛世說書。

  “話說咱這先帝爺當年因平亂有功獲官持節(jié)都督主政平江府,這平江府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天下富庶之地、魚米之鄉(xiāng),多少名士文豪皆出身于此,憑著人杰地靈之勢,先帝爺那是混得風聲水起,這其中可離不了兩人的功勞,這第一人就是平江第一士門曹氏,這曹家啊。。??取?。咳。。。”

  “這剛開個頭咋停了??!”

  “快再講?。?!”

  “是啊,歸然兄臺,不要吊大家胃口嘛”

  “這說得半天,渴了”

  這“說書”的半老學子捏著嗓子可把眾人急壞了,“快拿水快拿水,多大的事,快說快說”

  “不要水,有酒嗎?”“啊?還要酒,得,給他”車隊一胖商給急得隨手讓伙計丟過去一酒囊,抿了幾口回味了好幾口這書才得以繼續(xù)。

  “說哪了,哦,曹家!這曹家可是這平江府百年望族,歷三朝,門生故吏遍布天下,這先帝爺為了得到這曹家的支持,上任伊始便上門求賢,而這曹家也不愧是歷三朝卻百年不倒的望族,對這天下大勢也早就洞若觀火,知道這天下要變天了,這上門求賢的大都督可算是送上門來的依仗,兩邊那是一拍即合!你捧我敬來來回回便定了門親事以示結盟。這先帝爺年少從軍,半生戎馬,光棍一條,這回真可謂是:久旱逢甘雨,他鄉(xiāng)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娶的可是當時曹家家主的孫女,順道陪嫁她爹入府輔助先帝爺主政平江?!?p>  “你說的是當今的榮國公是那陪嫁的。?!?p>  “別打岔!”

  “嘿!沒錯!就是這榮國公,不過人家可也是有真本事的,那是上馬能武,下馬能文,將帥之才!得此良佐又有曹家支持,先帝爺在這平江府算是站穩(wěn)腳跟,招兵買馬,招賢納士,那可真是金麟豈非池中物,一遇風云便化龍。但這有風亦得有云才行啊,那咱就再來說說這第二人,廣安府凌家,沒聽說過吧,沒聽說過就對了,這凌家可不是什么百年望族、名門之后,咱這些讀書人是萬萬認識不到的,但你要到了這廣安府要說沒人認識,那不是瞎就是聾!廣安府凌家百年商號,代代行商,航船商隊遍及諸海各國,商賈往來富可敵國,與外海諸國皇室亦有往來,據(jù)說其現(xiàn)任家主之母便是一島國皇室之女。那。?!?p>  “你們這幫酸秀才難怪窮酸,這位財神爺都不知道,讀那么多書做什么用,哈哈??!”

  那胖商一聽提到這凌家便來了勁,“滾!再打岔!不說了!”胖商頭一縮不再言語,老書生又抿了一口酒,“凌家那,這凌家怎么說呢,反正當時先帝爺有一天發(fā)現(xiàn)這錢還是有點不夠用,這怎么行,常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爭天下其實就是在比誰有錢,沒錢還爭個雞毛啊,那榮國公就給了個主意--抱大腿!先帝爺聽了就納悶了,這天下還有比你曹家還牛的大腿???榮國公就先把這凌家吹了一通,末了加了一句:曹凌兩家皆得,天下定矣!,先帝爺一聽不得了啊,可這廣安府可不是自己的地盤,如何請得動人家?一看主公犯難,這榮國公毛遂自薦替主分憂,但必須給予便宜行事之權方可,先帝爺那是哪有不給之理,當即拍板無論如何得給我把這尊財神爺請出山來,還隨手解下身上所系之玉佩交與榮國公,必要時可做信物之用。之后過程咱先按下不表啊,反正最后這凌家是應了曹家之請,愿結盟出力,條件是。。。?!?p>  老家伙又想吊眾人胃口,“條件是再結門親唄,然后又陪嫁了一個爹!”胖商還是忍不住那老書生的故弄玄虛,一嗓子砸了他的場子,“放屁!不懂就給我閉嘴,結親沒錯,陪嫁的是那凌家的長公子,當今凌太妃的大哥--荊國公!呸!被你繞進去!陪你個頭??!不懂裝懂!不說不說了!”“讓他滾蛋!您老別停啊”眾人這才覺得有些得味卻不曾想就沒了下文甚是不甘心,全都纏著老家伙,老書生被纏急了,圍著火堆轉圈圈嚷嚷著“沒了啦!真沒得啦!想聽找那死胖子去,老夫可要早睡早起啦!”,“快睡啦,明天一亮還得趕路呢你們”跑到一處鋪墊處老書生手腳麻利的往上一倒拉上一床破被便呼嚕聲起。

  喧鬧過后,眾人散去,那堆書生卻還相互依偎著仍無睡意,“真不知那塞外遼原可有這中原的月色”

  “仲山兄,你在那問學院呆過,你給我們講講那小汗王是個怎樣的人啊?”,言畢眾人抬頭看向了那個被稱為仲山的學子。

  眾人散去之時也已起身準備離去的老者忽的聽到小汗王三字時,竟再停住腳步,往那火堆再靠了靠又坐了下來,只不過這次他收起了酒囊,就這么靜靜的坐著看著那堆火聽著那個人不緊不慢的低語。

  “這要如何說起,我也只是見了這位小汗王一面而已,這位遼原的汗王呢,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種草原人的長相,相反卻是個書生樣貌,清秀冷冽,談吐有節(jié)有度,如若不是那個汗王身份,倒與我中原儒生毫無二致,在問學院初見時卻也是讓我驚異不已?!?p>  “聽說他的母親是漢人女子?”

  “恩,只聽說他是老汗王的漢人側閼氏所生。”

  “什么漢人,那可是咱的公主呢”

  不知什么時候那個胖子商人又擠進人堆里,“這你也知道,你還知道些什么?”

  “老爺我常年跑的就是這遼原賣買,北月那可是熟得很,這小汗王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就你們這幫酸秀才才覺得神秘,我給你們說啊這小汗王的媽那可是有來頭的,那是前朝末帝的親妹妹--淮安公主,當年先帝爺起兵平江,三年不到就打到了上京城下,她那皇帝親哥眼看江山不保便想以她為禮,求老汗王出兵平叛,事成還要割地獻城來求太平,那淮安公主就是這樣給送到了遼原,然后呢也就有了這個小汗王嘍?!?p>  “原來如此”

  “可那汗王后來出兵了嗎?要不這國咋沒了?”

  “出兵?!出了??!咋沒出!左奴王十萬鐵騎一路南下破關掠殺,兵抵紫荊關下,先帝爺引軍與之相持半月不得勝,最后還是魯國公引奇兵斷了他的退路,這左奴王才不得已引兵回撤,最終兵敗斷天隘,死無全尸,也算是咎由自取?!?p>  書生仲山狠狠掰斷一根枯枝憤憤不平“可憐上將軍忠勇如此卻落得。。?!?p>  “慎言慎言,現(xiàn)在這事還真是傳得玄乎,不過這世道還真是看不懂啊”

  “看不懂?看不懂就對了!看得懂你們還用坐這跟我喝西北風啊,哼!”胖子丟下一句也回頭睡去了,留下眾人一片啞然。

  回到少年身邊,撥了撥火堆再加了些柴火,老者發(fā)現(xiàn)了少年掉落在手邊的玉佩---系著白色穗子的雙魚玉佩,一路上少年都是將其緊緊捂于胸中,只在無人處,時不時拿出來細細撫摸,這是少年唯一帶出來的念想,老者將其撿起,輕輕放回少年身旁。一夜無話,唯輕風成曲,瓢蕩于茫茫荒野之中。

  五更雞鳴關門開,一路塵土望遼原,待到了遼遠城下已是半月之后的事了,話說這遼遠城始建于前漢順帝年間,歷經五朝血雨腥風,那是毀了再建、建了再毀,是為兵家必爭之地?,F(xiàn)在的遼遠城卻是當年漢王主政遼遠時命魯國公王峰重新加固修建而成,在原有城墻的基礎上再加高加厚并在原來角樓、女墻、雉堞、馬道防御體系外再加修馬面數(shù)座,才有了如今這被稱為天下第一雄關之稱的遼遠城。

  站在土坡之上望著遠處那一座巍峨聳立于大漠之中的中原屏障,少年已將放在手中摩挲已久的玉佩重新放入懷中,回過頭毅然而然背身離去,不遠處老者正在給兩匹馬系馬鞍子,看見少年過來將一捆飼料塞到他手中。

  “手上的喂完就上路,今天開始得騎馬”老者將水袋馕餅掛上馬背,又整了整馬鞍子,一個起身躍上馬背。

  看呆了一旁的少年“那我咋辦?”,“上來!“老者一個俯身伸手將少年拽上了馬背。

  “怎么騎啊!!哎哎”馬背上搖搖晃晃的少年被老者雙手一架拽緊馬繩,雙腿一收壓緊馬腹,算是穩(wěn)住了身形。

  “用你的身體去適應它的運動、它的速度,然后控制它、征服它,讓它聽你的,懂不!”

  看著一臉通紅還跟馬兒在那較勁的少年,老者回過頭喝斷少年那別腳的動作,“我又沒騎過,你這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難!有報仇難嗎!”

  “你!”少年一聽此言,血氣上涌一拉馬繩卻是一個驚馬讓甩到了地下,摔了個灰頭土臉。

  “我就不信!”少年一個挺身再去拉馬繩,狗扒兔蹦的在那折騰半天終于又爬上了馬鞍子,“抓緊了!”老者說完一鞭子抽下,那少年的驚叫聲咒罵聲瞬間響徹在那藍藍的天空白色的云彩下經久不息越來越遠。

  數(shù)日后這少年馬術雖還不能與老者相提并論,但也算能與之齊頭并進不至拖累,繼而他們的速度也因此提高了不少,這白日里兩人飛馳遼原,休息時老者以草木為刃授其刀法、以石為軍教其馬軍戰(zhàn)術,入夜又時不時帶其夜狩,以習夜戰(zhàn)夜射之技,每天悉心教授那是一日不停,少年也是孜孜不倦、習而不怠,這一路下來也已非當日弱冠少年之相。

  “馬叔,你看我現(xiàn)在這馬騎得咋樣?!?p>  少年一臉的傲嬌,“湊合”

  “這才湊合啊,得,那刀法呢?”

  “你自己說”

  “我說啊,雖還不敵馬叔,但上陣殺敵應不在話下!”

  老者一拉馬韁回過頭死死的盯著少年半響未語,少年被盯著渾身起毛”馬叔。。。那個。。。您哪不舒服言語一下,別這樣不說話,怪嚇人的”,“回去!”言畢老者一揮韁繩,竟策馬回頭,奔向來時的方向。

  “哎哎?。●R叔!咋又回去了?。。?!”少年也不知老者的舉動為何意,只能也撥轉馬頭緊緊跟了上去。

  入夜月上三桿時兩人才下馬休息,狂奔一日少年已是被顛得七葷八素一身筋骨都快散了架,一下馬便趴著嗷嗷叫累,“還有力氣叫,那就不要休息了!再上馬!”

  老者一把扔過馬鞭嚇得少年一激靈不再言語,半響才躡手躡腳的蹭到老者身邊,“叔,咱這是要去哪???”,老者卻只顧撥弄生火不去回應少年,“叔。。馬叔。。。您是想帶我回去報仇?”,“你知道你的仇家是誰嗎?”,少年被老者這一問竟一臉茫然不知如何回答,“你知道我要帶你去哪嗎?”少年雖仍是一臉茫然但已是眉頭緊鎖緊緊盯著老者,“你就如此信我,為什么?”老者雖只剩一眼卻目光如炯直逼少年而去,“是誰?”,“不知道”老者回過頭繼續(xù)撥著火堆,“您是看著我長大的,我的命也是您救下的,這幾月您帶我逃命授我技藝,我為何不信您,您又何不可信?”

  少年轉頭惘然若失默默掏出玉佩輕輕摩挲,“我一個看門的廢人!卻能殺人救你,帶你逃命!授你兵技!你就不疑我?”

  老者說話間周身頓起一股肅殺之氣,聽完老者的話語少年卻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記事起阿姐就常要我們對您要如長輩般尊敬,不可怠慢,因為呢您可是當年跟隨阿爹打仗而受的傷,您跟阿爹一樣都是我大唐的英雄!您不說就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 ?,少年說到這興奮處收起玉佩一屁股坐到老者面前,“早就想問您當年打仗的事了,就沒逮著機會,您今天要不就給我講講?”,“你知道我是誰。。。我是誰。。?!崩险卟活櫳倌甑募m纏卻是自顧自的喃喃著,“您這是犯了什么病啊,這一天都這么神神叨叨的,您是馬叔!馬順叔!算了算了!不說就算了,睡覺!這一天給我累著啊?!鄙倌暌娪懥藗€沒趣便一翻身到一邊睡去了,睡前卻還是摸出了玉佩細細摩挲,淚水滑落面龐卻被少年一把抹去,一聲“阿姐”卻是心中思念更甚了。

  都說這少年不知愁滋味,一夜鼾睡卻不知周圍早已群狼環(huán)伺,老者徹夜未眠守著火堆看著那不遠處點點閃爍不停的綠光,心中卻是翻江倒海,思緒萬千,那一個血海尸山上屹立不倒的殺神之軀、那一雙居高臨下蔑視眾生的凜冽目光,那一個讓其一生第一次感到絕望與恐懼的人,他半生的榮耀皆毀于其手,但此刻看著酣睡的少年,他卻提不起半絲的恨意,或許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恨過他們,那這十三年的隱姓埋名又為了什么?若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是否就此終老異鄉(xiāng),忘了那些前塵往事又未嘗不是一件幸事??上н@天總是不遂人愿,十三年前未盡之事、十三年后未了之緣,明日一過卻又要重新面對。寧為太平犬,莫作亂離人,撥弄著火堆,暖暖的溫度似那午后暖陽,倚于門邊看著院中孩童嬉戲、門外落葉紛紛,這十三年的太平寧靜卻道是上天的賞賜!想到此,老者伸手去摸那懷中骨笛,卻忘了那鑲著金絲的心愛之物早已在遼遠城外給他拿去換了馬匹,一聲輕嘆下思緒卻又回到那落葉紛紛的午后,那一聲聲姐弟對其的呼喚。

  天邊發(fā)白二人便熄了篝火,整裝上路,這原先因著少年騎術不佳硬是走了近十來天的路,這會兒不到三天便已是要到了地方。

  “穿過此谷便可直達遼遠城下”老者手指前方草原盡頭的谷口說到,那寬不及十騎并排而過的谷口,如今在少年看來就如一可怕的巨獸之口-幽暗中透著股股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那是什么?”少年指著谷口邊上那黑白色的土堆只是覺得與周邊景色是那么的突兀不自然。未及少年反應,老者已是一甩馬鞭直奔谷口而去。

  晌時兩人已至谷口,此時那個不自然的土堆卻也是讓二人看得個一清二楚,一座用人骨堆徹而成的骸山,是為京觀。少年臉色發(fā)白,拉著韁繩的手卻是因緊張而勒出了汗來,“這是什么?怎么會有這么多人骨?”

  “戰(zhàn)敗者的墳墓,勇士們的墓碑”老者翻身下馬來到京觀前如同撫摸著自己的孩子般輕輕撫去面前骨堆上的塵土,繼而忽的單膝下跪右手撫胸竟對著這骨山跪將下來,一聲長嘯激起谷中之風卻似千軍回應,悲壯蒼涼!馬上少年何曾見過如此場景,竟呆立馬上不知所然。

  “這里就是斷天隘!你阿爹當年在此孤軍擋我四萬鷹騎,一戰(zhàn)成名,這骨堆便是當年那叱咤天下的四萬勇士之骨。”

  “馬叔你”少年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一向不茍言語但卻對他關愛有加的馬叔竟是那么的陌生。

  “阿史那·博日古!草原雄鷹之主!這面鷹旗的主人!就是我!就是馬順!就是你的馬叔!”老者背對少年起身指著那高高聳立在骨山之上的那面早已殘破不堪只剩下鐵質旗桿的大纛旗緩緩說道。

  “馬叔你是。。。你瘋了嗎?”少年臉色剎白心中卻道是老者中了邪,老者見少年仍是一臉懵逼,一腳掠起邊上土堆中的一柄殘刃,腳尖一點那刀卻是照著馬上少年飛奔而去。

  遇此突變的少年猝不及防,為避來刀只得閃身落馬,未及收住身形,老者的刀尖已快至心門,少年側身一閃卻是冒出一身冷汗,緊接著一路只能騰閃挪移卻無招架之力,老者的刀卻似狂風卷落葉一式一招殺伐決斷,不留退路,直逼得少年一退再退,最后一個踉蹌摔了個狗啃泥,于是也不管之前所學,全套路改了狗扒式直在地上亂刨,最終在地上繞了個圈子竟被逼到骨山邊上,眼看無路可退心想爬上骨山暫避鋒芒,說話間雙手往骨山上一抓,得一硬物便想接著上腿,可那老者豈會讓他得逞,立時刀風已至,驚慌間少年雙手一使力竟是將那硬物從骨山中拔將出來,又跌了個狗吃屎,再看手中之物是柄刀,但并不是中原常見的那直刃長刀,卻是一柄彎刀,不過此時也顧不上是直是彎,能用就行。

  于是拼上之前所學,這一老一少一師一徒就在這谷口風沙中殺得個天昏地暗,只道這少年一招一式皆得老者真?zhèn)?,加上手中有了這柄彎刀,那真可謂是氣勢磅礴如萬馬奔騰,或似滾滾巨浪拍岸,大開大合,破空聲如龍吟虎嘯。常言拳怕少壯,十幾個回合下來,老者氣力竟有些接濟不上之勢,而反觀少年卻是越戰(zhàn)越勇毫無收刀之意,可這姜畢竟還是老的辣,少年雖學了老者的刀法,卻無老者用刀實戰(zhàn)的經驗,彼時老者虛晃一招露出破綻引得少年欺刀上前,亂了步法,被老者以刀背擊中頸部,再一起腳踢飛了手中彎刀,只兩招少年便被制服在地。

  “若遇戰(zhàn)陣你已是死人!”老者扔掉手中刀跌坐在地看著少年,卻是一臉喜色。

  “你到底想干嘛!你。。你。。?!鄙倌隁饧贝髳绤s不知如何質問,“聽著娃兒!我沒瘋!我就是當年被你爹擊殺于此的那個左奴王,可我沒死,就是這樣!你明白了嗎?”

  “明白你個鬼!這亂七八糟的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想報仇!”

  “仇?我與你與你家何來仇怨?”

  “你說的我阿爹滅了你什么騎的還殺了你!你不報仇難道還報恩嗎?!”

  “武者戰(zhàn)陣殺敵,各為其主,勝敗無悔,敗于你阿爹手下,我心服口服,何來仇恨!”

  “那你為何潛伏我家,還。。。還。。。?!鄙倌暌粫r腦子有點混亂竟不知說些什么。風平沙落,二人之間陡然安靜下來,寂涼無聲的大漠之中,老者將那埋藏了十三年的記憶在少年面前漸漸鋪將開來。

  大隨末年,民亂四起,唐皇李氏起兵平江,劍指帝都,末帝遣親妹入嫁北月以求援兵,其時北月左奴王眼見隨朝敗亂,認為此時正是揮軍南下,入主中原之良機,力請汗王出兵中原,以圖大計。

  于是汗王決計發(fā)兵十萬命左右兩王各領一部以勤王平亂之名,兵犯遼遠??赡呛雇趿钪歼€在路上時,這左奴王的四萬鷹騎卻已殺至遼遠城下,眼見這城外旌旗蔽日,鐵騎如林,城內守軍早已嚇破了膽,哪還有心思抵抗,左奴王竟不費吹灰之力拿下了這百年雄關、中原屏障。

  首戰(zhàn)告捷,這左奴王那更是躊躇滿志,未及修整,也沒有等那右奴王的六萬后軍及糧草到來,便一路長驅南下破關斬將,沿路隨軍無不望風而逃,只一月功夫兵鋒已達紫荊關下,而此時的帝都上京卻已是江山易主、日月?lián)Q天,末帝終究沒有等來這北月汗國的援軍,但這或許于他而言又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言歸正傳,這唐皇登基稱帝,屁股蛋還沒坐熱,便聽那紫荊關被圍了,想這荊紫關是扼守中原腹地的門戶,此關若失,中原腹地將遭兵劫是不可避免。一念如此唐皇那哪坐得住,立時披掛上馬御駕親征。

  再回過頭說這左奴王一路高歌猛進、無人能擋,心想這紫荊關必也是如之前那些關城一樣唾手可得,事實上也確是如此,那紫荊關守軍一月來見得最多的就是那一路從北敗退下來的殘兵敗將、逃難流民,那左奴王還有他的四萬鐵騎早就被他們吹噓成三頭六臂、刀槍不入的怪物,一傳十十傳百,關中軍民早已人心慌慌,誰還想著抵抗,當即一大群人擁擠著就要出城逃命,可這一行軍民剛到城門口卻見大門緊閉,一白須老漢手持斬馬刀立于門前擋住去路。

  為首的關隘守將見狀上前大喝“什么人!敢在此擋道!不怕死嗎!給我讓開!”言畢拍馬直奔老漢而去,老漢立時單腿前邁、雙手側下持刀,這馬頭剛至腿前,但見他身形向左前側,右邊雙手刀鋒直上,只此一式,那守將連人帶馬已成兩段滾落身后,刀身回轉處老漢身形再復之前姿勢立于城門之前,眾人見狀皆嚇得不知所措呆立于那,“老弱婦孺可先行出城避難!軍兵男子都給我留下守城!但有怯戰(zhàn)者,此人便是榜樣!”老漢聲如洪鐘,擲地有聲。

  這老漢不是別人,正是前隨老將尉遲無量,告老還鄉(xiāng)本想做個田園翁,卻巧不巧的遇上這北軍來犯,便欲率全家老少上城抗敵,不曾想上了城頭就不見半個守軍,回頭看城門處倒是人潮洶涌,這一氣之下便下來刀劈守將,硬是把這幫嚇破膽的孫子們拉回城頭,壘石架木準備以死守關。

  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可算是讓左奴王吃了次癟,四萬北軍連攻數(shù)日竟連城門都沒摸著,而這唐皇的援軍卻已在路上,不日即可抵達。眼見城關久攻不下,營中糧草也將不支,這左奴王是急得熱鍋上的螞蟻,卻無計可施,只得命人急招右奴王的后軍和糧草速速前來會合。可這右奴王一路就如游街逛景一般,六萬大軍磨磨蹭蹭的在左奴王離開遼遠城三日后才磨到城下,可這一入了城右奴王又窩著不動了,只道是遼遠城附近發(fā)現(xiàn)有唐軍活動,為保全軍糧道退路,不敢擅動。這一窩就一月有余直到左奴王的求援信一而再而三的送來才不得不準備挪挪屁股前去支援??删驮谶@右奴王的六萬大軍前腳剛離開,王峰后腳就襲占了遼遠,沒走多遠的右奴王聽報當即嚇傻了眼,也不知唐軍虛實,一路趕至城下,卻見城頭唐軍軍旗遮天蔽日,當中一面天策上將的赤紅旌旗迎風飄蕩,“天策上將!王峰!他怎么會在這!”右奴王大驚失色,立時掉轉馬頭,急令后軍改前軍直奔斷天隘,一路上心中狂念長生天保佑莫叫唐軍再占了退路。這一路狼奔豕突到了斷天隘口,卻不見一個唐兵,心中那叫一個狂喜,也不管隘口狹小人馬踐踏,自顧自的奪路北遁而去,卻讓六萬北軍在此白白死傷無數(shù),真是將帥無能,累死三軍。

  卻再說那左等右等也沒等來援軍的左奴王卻等來了后軍北遁、遼遠城失的噩耗,眼前一抹黑立馬跌坐于地,也說這左奴王是久經沙場,眾人還未回過神來時,他已下令三軍丟棄一切輜重,輕裝上馬趁夜直奔斷天隘,心中只念右奴王能在這斷天隘給他和這四萬鐵騎守住一條生路。一路披星戴月,馬不解鞍,人不解甲,總算是趕到了斷天隘,可擋在他眼前的卻不是想象中的右奴王的六萬大軍,而是槍槊列陣、拒馬林立的唐軍大陣,陣中一面天策上將的赤紅旌旗立于風沙之中,洌洌作響。左奴王此時已是強駑之末,四萬人馬也是人困馬乏,但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集結尚能作戰(zhàn)的鐵騎以楔形陣率先發(fā)起沖鋒,以圖靠著重甲具裝騎兵為大軍沖開一條血路,一場令他一生夢魘的修羅戰(zhàn)場就此拉開序幕。

  “我被你爹困于谷中,兩軍拼殺一日一夜竟不得脫,而眼看唐皇大軍已至,我兩面受敵身負重創(chuàng),自料難逃生天,便令部屬棄我突圍,我自留斷后,怎料眾部不遵我令,硬是挾我于甲盾之中拼死突殺。。?!币蝗找灰?,那小小的隘口早已是人馬尸體堆疊成山,那赤紅鮮血就如千條溪流順著那尸山匯流下來。“你爹就站在那上面。。。。”說著這尸山血海的修羅地獄,縱是平淡如水的娓娓道來,老者的雙手竟也是在不知不覺中顫抖加劇,直至說到少年的父親,老者抬起頭望向前方的谷口就如當日于亂軍之中抬頭看著那如殺神般存在的男人。

  “我醒來時已在唐軍營中,身上穿的是義軍的衣服,旁人皆喚我為馬順,就因我身上袍服繡著這兩個字,我昏迷了五天五夜,醒來時卻成了唐軍英雄,你說這是不是很可笑?!崩险邿o奈的搖頭苦笑,“事后才知,你爹當年以百騎孤軍入遼,說服遼人聚兵一萬,搶占遼遠,斷我歸路,可謂兵行險招,但最后竟讓他賭贏了,一萬遼軍擋了我一日一夜,楞是等到了唐皇大軍將我合圍,呵,可笑我半生心血打造的鷹騎竟覆滅于此,而我卻獨活世間?!?p>  老者起身走向谷口,往昔記憶如隨山風迎面吹拂而來,“你爹一戰(zhàn)成名,卻是一將功成萬骨枯,那遼軍所剩者廖廖數(shù)人,而我卻是成了其中之一。唐皇要論功行賞,我以毀相傷廢為由拒了恩典,本想找機會回去汗國,但一想族中男兒盡喪我手,又有何臉面回去面對族人,躊躇間只能逗留營中,你爹見我腿傷未愈,又無處可去,便將我留下當了他的馬夫。半年后,你爹奉詔進京,便將軍中如我般的幾個傷兵一并都帶上路,進了京為我們延醫(yī)問藥,事后想在京中營生的還贈于金銀細軟,最后只我一人無處可去便索性留在府中當了個門房。如若不是那夜變故,這樣了此殘生倒也不錯?!崩险呋剡^頭看著少年竟淡淡一笑。

  “沒啦?”

  “沒了”老者說完這一切如釋重負,倒也難得輕快的走到馬邊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那我們現(xiàn)在去哪?”少年拍了拍屁股緊隨其后,“該回家了!”老者說罷躍身上馬看向少年,“我不知道你的仇家是誰,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你現(xiàn)在若返中原必是報不了仇的,甚至還會有性命之虞,倒不如隨我入汗國再做計較,你們漢人不是常說留得青山在,才有那個木頭燒的嗎?”

  “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少年一個白眼翻身上馬一拉韁繩躍馬向前,“臭小子!我話還沒說完你跑什么!”老者趕忙撥轉馬頭追上少年。

  兩馬齊頭并進時,“我阿爹是個啥樣子的?”

  “是個男人”

  “沒啦!?”

  “沒了”

  “跟你這人說話真沒意思!”老者忽然一記馬鞭躍過少年,再將馬身一橫擋在少年面前穩(wěn)住身形,“記住從現(xiàn)在起無論人前人后你都不再是王安道!”

  “那我是誰?”

  “赤奈!阿史那·赤奈!”

  “赤奈。。赤。。”少年在嘴中嘟噥了半天,“那是什么意思?”

  “是狼!草原上戰(zhàn)無不勝的生靈!”

  “恩!名字起得不錯,行!那從現(xiàn)在起我就是哈那布·赤奈!”

  “是阿史那!還有你還得繼續(xù)叫我馬叔,切記!”

  “為什么啊???現(xiàn)在回的是你的家,我隱姓埋名情有可原,你干嘛也要一樣?”

  “人心叵測,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聽我的便是了,還有這枚扳指你戴好了,要象愛護那枚玉佩一樣愛護它,記住了!”說話間老者從懷中掏出一枚黑色發(fā)亮的玉質扳指戴于少年手上,“從此刻起你為主,我為仆,北月汗國的一應禮節(jié)習俗這一路上我都會說明于你,你一定要記牢了!”

  “嗯”“還有到了地方莫要亂說亂跑,一切聽我行事,記住了沒!”

  “嗯”

  “還有。。讓我想想。。。”

  “行啦,啰嗦啊,您老是不是十幾年都沒說這么多話,今天想都要倒我這耳朵里呀。”老者手起掌落拍了少年腦殼子一個金星直冒,“臭小子!一入了草原一切可就由不得你我,前途莫測我這也是迫不得已,你可別不識好歹!”

  “回個家都這么兇險,你到底是人緣多差啊,不行咱回我家,再不濟。。。?!鄙倌昃故峭怂褵o家可歸,剎那如鯁在喉,雙眼通紅,老者單手按住少年肩膀“那夜之人絕非尋常綠林強匪,你家的事也恐非江湖尋仇那么簡單,你我若能在這汗國之內安身下來,便有機會好好追查此事,你一定要忍耐,知道嗎?”

  “嗯!馬叔!我都聽你的!”少年一抹雙眼抖擻精神與老者一起縱馬而行直奔前方那茫茫草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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