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金總，有空嗎？聊聊?！崩细底诮鹳慀P對面。

　　“好?！?p>　　“我……我想請假，很長時間。”

　　“咋了？啥事兒？”

　　“任導(dǎo)通知我了。開機日期定好了。我……”

　　“不是吧老傅？真這么牛??？可以啊。要當大明星了？”

　　“哪?。亢呛?。”

　　“支持，完全支持。你把工作交代一下。去，必須去。多久都可以?！?p>　　“謝謝金總。”

　　“哎對了，我聽說這一行是不是得帶資進組啊，就是要贊助啥的。這樣，我給你拿贊助。怎么樣？夠意思吧？”

　　“真的嗎？真的可以嗎？”

　　“那還說啥了。咱們誰跟誰啊。這你多有面兒啊在里頭。我金賽鳳為了你……當然，我不可能為了你把公司都賣了啊?！?p>　　“哈哈哈哈。”兩人大笑。

　　“這樣老傅，慶祝一下。去我家。你……還敢去嗎？”

　　“別說什么敢不敢。金總邀請我，我一定去?！?p>　　“這還差不多。像個男人。”

　　金賽鳳家。

　　“來老傅，敬你，以后是大明星了，別忘了我哦?！?p>　　“不能，不能?！?p>　　兩人喝著，聊著。

　　或許是想以酒遮臉，等酒喝到差不多的時候，金賽鳳帶著幾分醉意突然說道:“老傅，你說實話，那天……為什么走？別說他媽的我聽不懂的什么倔強。你說明白點?！苯鹳慀P把手搭在老傅的手上不停的搖，貌似撒嬌。

　　“好。”老傅下意識的撤回了手。

　　“我吧，我把所有感情的最終分手的原因，統(tǒng)統(tǒng)歸納為是當初上錯了床?！?p>　　“哈哈哈哈。有意思，繼續(xù)說?！?p>　　“我們都是過來人，對吧？你想啊，如果當初沒上錯床的話，怎么會有后來的羈絆，糾纏，痛苦，折磨，對吧？”

　　“唉，有道理，有道理啊有道理。想想當初，我就是上錯了床啊。唉，老傅，腦子里有點東西。不過，問題來了，你怎么就知道我倆的結(jié)局一定會是上錯床呢？你和你女朋友就一定沒上錯？我金賽鳳哪點不如她呢？”

　　“我承認你哪點都比她強。我承認?！?p>　　“那是，我是誰??？金賽鳳啊。”

　　“關(guān)鍵是什么呢？我不想再試錯了。我折騰不起了。老百姓過日子，就求個安穩(wěn)。我真的折騰不起了我。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啊，姐姐?！?p>　　“哼，歸根結(jié)底，還是你啥也不是。老傅你啥也不是。我鄙視你?！?p>　　“呵呵，喝酒吧姐姐?！?p>　　“老傅，要不我們做個知己吧。紅顏知己，藍顏知己，怎么樣？”

　　“且拉倒吧?！?p>　　“啥意思？”

　　“你回家告訴你老公或許老婆，你在外面有個紅顏藍顏，你看看他們是什么反應(yīng)。不跟你鬧才怪呢。難道這還不說明問題嗎？紅顏藍顏，現(xiàn)在就是曖昧的代名詞了都?！?p>　　“呵呵。不單純唄？”

　　“哎呀，怎么說呢。反正我不太認同這個。是，現(xiàn)在來看，由于人的經(jīng)歷啊，遭遇啊，狀況啊，狀態(tài)啊，會給你的心理帶來一些問題。壓力啊，痛苦啊，糾結(jié)啊，煩惱啊這些，對吧？由于這樣那樣的原因，你沒法跟周圍人說，你想找人傾訴，你同時還想得到對方的慰藉，對吧？問題是，誰過的都不容易，誰愿意聽你這些破事??？后來你且找到了一個，所謂的懂你的，愿意聽你說話的，還能給你慰藉的，一下子把你興奮的跟什么似的。唉呀，總算有人懂我了，了不得了。然后你就盼著能跟對方多傾訴點，多溝通點，甚至最后還想要多發(fā)生點。對吧？”

　　“哈哈哈哈。多發(fā)生點。”

　　“唉，就這么說吧，人，你別把你自己想的那么高深莫測。能看懂你的人有好多，能看透你的人有好多。把你看的明明白白的，只是人家不說。所以你別老說沒人懂你，有什么不懂你的呀？”

　　這段話幾乎每一句都讓金賽鳳爆笑?！袄细的闾毫?。哈哈哈哈?！?p>　　“說實話，我這也是挺偏激的，我承認。關(guān)鍵是啥呢，這都什么年代了，還什么紅顏藍顏的，有事直接找心理醫(yī)生啊。人家專業(yè)陪聊的，給你嘮的明明白白的?！?p>　　“哈哈哈哈?！苯鹳慀P又是爆笑?！安恍辛死细担毫?。沒發(fā)現(xiàn)啊，你平時也這樣嗎？”

　　“哪?。坑懈卸l(fā)。呵呵。”

　　“話糙理不糙，是那么個理兒。你腦子里有點東西。哈哈哈哈?！?p>　　“呵呵。”

　　老傅參加了電影的開機儀式。正式進組了。他自認是以臨時工的身份進入到一個新的行業(yè)里的。這即便不算是他的人生又向前邁出了一步，最起碼也是一次人生的特殊的額外的經(jīng)歷。

　　老傅見到了女演員姜瑤。根據(jù)劇中造型，姜瑤特意把長發(fā)剪成了短發(fā)。從形象，氣質(zhì)，舉手投足，甚至眉宇間，和原著小說女主角，曾經(jīng)他心中的那個女神簡直一模一樣。老傅甚至覺得小說里的女主角已經(jīng)附在了姜瑤身上。

　　盡管老傅沒拍過戲，沒有經(jīng)驗。但出于他是自己的搭檔，又是原著作者，姜瑤很愿意和老傅一起探討劇本，揣摩人物。老傅也從接觸和交流中，從姜瑤那學(xué)到了表演方面的好多東西。加之任導(dǎo)的指點，拍攝也算順利。

　　老傅覺得姜瑤也并沒有讓他失望?；顫姴皇?nèi)斂，漂亮而又知性?？胺Q出演原著人物的最佳人選。

　　或許真像金賽鳳所說，老傅為小說中的女主角找到了一個活生生的替身。姜瑤把小說女主角，那個網(wǎng)絡(luò)平臺上的女人，從虛幻帶到了現(xiàn)實，從文字間帶到了他的身邊。隨著劇情的延伸，姜瑤和他開始了一場，他企盼已久的，“真實”的戀愛。而這場“戀愛”，實現(xiàn)了他曾經(jīng)所有的幻想。所有的幻想變成了現(xiàn)實。老傅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小說女主角的名字叫Lisa。老傅戲里戲外都叫姜瑤為Lisa。戲里老傅開著法拉利接送Lisa上下班。他們一起散步，一起聊天，一起吃飯。

　　所有的美好，老傅想要的美好，觸手可及。

　　戲外閑暇時，老傅也主動找姜瑤聊天。姜瑤似乎也很愿意和老傅接觸。畢竟老傅善良無害，不討人厭。

　　姜瑤曾問過老傅:“老傅你說，你能接受現(xiàn)任是前任的影子這種事嗎？”

　　老傅說:“能接受。我們可以換個說法。你喜歡的并不是某一個人，而是某一個類型的人。恰巧你的現(xiàn)任，就是那個類型的。或者說，你就是按照那個類型找的。這樣說就比較好了。”

　　姜瑤表示認同。

　　姜瑤又問:“直到現(xiàn)在，小說女主角原型，你都沒聯(lián)系到，你遺憾嗎？你還想繼續(xù)聯(lián)系她嗎？”

　　老傅回答:“其實這個不重要了。兩個原本就不能在一起的人，其實不相見反倒是最好的。照比上錯床，不相見更是斷其源頭。不該發(fā)生的，就讓它連萌芽都別長出來?！?p>　　姜瑤表示認同。

　　姜瑤對自己的認同，讓老傅覺得他倆的關(guān)系更近了。

　　這部電影，老傅有兩場哭戲。老傅哭不出來。任導(dǎo)用專業(yè)的方法加以引導(dǎo)。說白了就是讓他想一些傷心的事。半天沒效果。最后，姜瑤拉著老傅的手，幫助他進入狀態(tài)。拉上姜瑤的手，老傅瞬間進入狀態(tài)了。因為他想到了當初對原著女主角的愛而不得。而此刻能拉著姜瑤的手，期間的經(jīng)歷，也讓他足以傷感。

　　哭戲的拍攝順利完成。導(dǎo)演喊“咔”了。可老傅卻怎么也止不住哭了。他直接跪在地上。傷心的事越想越多，帶動著眼淚，一股腦噴涌而出。剎不住閘了。

　　導(dǎo)演過來安慰，沒效果。姜瑤過來安慰。沒效果。

　　最后姜瑤被感染了。抱著老傅，陪他一起哭。

　　瞬間，老傅覺得，女人是可以融化男人的。姜瑤的柔情，姜瑤的暖，融化了他。不單如此，她給了他支撐，和信念。

　　拍攝期間注定會出現(xiàn)小插曲的，那就是原著作者與導(dǎo)演間注定會因為劇情的處理和人物的塑造等問題產(chǎn)生分歧。導(dǎo)演也是藝術(shù)家，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是會突發(fā)靈感的。而制片方考慮到收益問題，強行加入隱性廣告。老傅就像護著自己孩子一樣，不讓任導(dǎo)做這種臨時的改動。最后導(dǎo)演不得不拿出購買版權(quán)的合同這個殺手锏，才迫使老傅做出讓步，拍攝才得以順利進行。

　　老傅仰天長嘆，我和我的夢想被資本裹挾了，我和我的夢想不純粹了?；蛟S，在資本面前，只有資本本身，才是純粹的吧。

　　隨著拍攝的結(jié)束，老傅和姜瑤的“戀情”也要告一段落了。

　　姜瑤來和老傅告別了。

　　老傅略帶哭腔:“Lisa，我舍不得你走?！?p>　　姜瑤意味深長的說:“老傅，電影拍完了，你還叫我Lisa？你入戲太深了?！?p>　　老傅承認，從最初見到姜瑤的那一刻，他就恍惚了。整個拍攝期間，一直都是恍惚的。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他分不清劇情和現(xiàn)實了。愛屋及烏，他喜歡上了姜瑤。

　　老傅病了。

　　老傅睜開眼，閉上眼，都是姜瑤的影子和畫面。

　　老傅幻聽了，滿耳朵都是姜瑤的聲音。每時每刻都在和自己說話。有幾次，他居然還搭話。自言自語了都。

　　老傅害怕了，陷入劇情無法自拔，最終的結(jié)果，很有可能像那位被尊稱為“哥哥”的男演員。

　　老傅不得不去找他的救命稻草——小熊了。

　　“哎呦喂，大叔，我是不是應(yīng)該說句‘你總算來了啊’？”小熊上來就這么一句。

　　“這孩子，詛咒我呀？”

　　“我是生氣。大叔，你太不爭氣了。想想當初，你是一腳門里一腳門外，后來，經(jīng)過你自己的努力，你把門里那條腿邁了出去，而且離我越來越遠。我是真替你高興?，F(xiàn)在呢，你直接越過了門檻，直接坐到患者椅上了。你讓我說你啥好？”

　　“但是，最起碼，我沒嘚瑟啊。我拍戲去了都，我嘚瑟了嗎？不然現(xiàn)在都被笑死了。不對，是被鄙視死了。唉?！?p>　　“你是想教導(dǎo)我做人要低調(diào)嗎大叔？唉。愁死了。當初一語成讖了。你說我別的事兒怎么沒有成讖呢？我都禱告了多少回了，賜給我一個高大帥氣的男朋友吧。這怎么就不靈了呢？唉?！?p>　　“小熊，方便嗎？有人找?！睂?dǎo)診的王姐叫小熊。

　　“大叔你等等。”小熊出去了。

　　天吶。小熊懵了。找她的正是一位高大帥氣的男生。小熊眼睛瞬間直了。

　　但很顯然，帥哥的眼睛沒有直。因為他眼睛里充滿憂郁。

　　“你好，是小熊嗎？我是你朋友小美介紹來的。我……我由于最近工作的原因，我……你懂的。所以，我來找你?！?p>　　面對帥哥，小熊還是體現(xiàn)出了職業(yè)操守的。她定了定神，立馬恢復(fù)到工作狀態(tài)?！澳愫脦浉?。是這樣，里面還有一位。先讓王姐給你安排個房間稍等我一下。過會兒我再叫你?！?p>　　“好。你先忙?！?p>　　小熊快速返回老傅房間?！按笫?，大叔，顯靈了，顯靈了，一語成讖，成讖了。真的有帥哥來找我了。真的。”

　　“啥？你這還是心理診所嗎？你嘴開光了？這樣小熊，快，快說大叔的病馬上好，大叔的病馬上好?？煺f快說?！?p>　　“干啥呀大叔，不相信我的專業(yè)能力嗎？我生氣了?！?p>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啊。”

　　老傅積極配合。經(jīng)過小熊每周兩次，用時一個月的專業(yè)治療后，老傅又可以呵呵的憨笑了。他感嘆，命運就是見不得自己的好，又給他整了這么一出兒，唉。

　　“哎呀，太謝謝你了小熊?！崩细档酶兄x小熊一番。

　　“別客氣大叔。你的就診也給我?guī)砹艘还P收成。這回不怕地主催糧嘍。這月業(yè)績穩(wěn)了。哈哈哈哈。”小熊調(diào)侃。

　　“呵呵。這孩子。對了，之前看到的那個帥哥咋樣了？”

　　“好著吶。我是誰呀？對吧大叔。這一個月，除了他來診所治療之外，每天我都用手機陪他聊天?，F(xiàn)在關(guān)系老鐵了。”

　　“啥？那不是等于天天在給他治嗎？我才每周兩次啊。唉呀，這世道，看個心理醫(yī)生也能吃小灶。這長的帥到哪都吃香啊?！?p>　　“香，真香。哈哈?！?p>　　“不是，聽這意思，早早晚晚被你拿下唄？”

　　“一切盡在掌控。拿捏。哈哈?！?p>　　“行，我也是真替你高興。不過，你看我這，能不能給我稍微來點售后服務(wù)啊？再鞏固鞏固我一下?！?p>　　“說到鞏固嘛，這樣大叔，你以后就緊緊地抱著你女朋友就行了。抱的越緊越好。不光要抱的緊，腦子里還不能想其他女人。保證管用，無效退款。哈哈。”

　　糗大了。這病說白了，就是想了不該想的女人了。被這小丫頭嘲諷了。老傅直接掛了電話。抱如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