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話 阿湯正傳

　　“谷最強，谷不滅?！?p>　　這句話便是谷恨霜信徒的口號，自打恨霜這人穿越到哥倫比亞以來，她在泰拉大陸廣招信徒，從魔族到天使族，從來自海底都市的阿戈爾人再到來自地底的杜林族人，涉及之廣簡直將整個泰拉的族譜都覆蓋了個遍。

　　信徒們相傳，此人雖自稱“青蛙公主”，卻可謂是天下第一美人，不僅相貌艷如薔薇，一手滑雪技術(shù)更是當(dāng)世無兩，宛若雪中瞪羚，可惜這個世界不像地球，沒有冬運會，不然谷恨霜肯定能從哥倫比亞來大炎，代表炎國參賽拿個兩金一銀。

　　對于權(quán)威，谷恨霜她一向看得很清，在原來的世界，她的家族成員都是各個機關(guān)的要員，權(quán)傾朝野，父親更是美洲富豪。穿越后，她也贏得了炎國圣上的認(rèn)可，任一方城池之主。

　　她能言喜笑，慷慨好客，每日花費均在萬金之上，但所食簡樸，常愛吃餡餅和韭菜盒子，每天吃了兩個，吃得飽飽的，營養(yǎng)這塊就能拉滿。

　　小湯說著這句口號時，抬頭看天，好像他在天邊厚重的白云中望見了那位正在吃韭菜盒子的谷恨霜。

　　眾人之中，小五也搞過“龍門新教”這樣的教會，可惜招攬的人全是盜匪亡命徒和湊熱鬧的愣頭青年。

　　龍門內(nèi)無數(shù)新興的組織就像是曇花，平均壽命不過兩三個月，自打柳一心的真面目被揭穿，教徒們紛紛散去，那一句他自創(chuàng)的“以炮火敬自由”也沒再有人在街頭巷尾提起。

　　也正因如此，小五最能夠理解經(jīng)營一個組織的不容易，尤其是像魏彥吾的龍門、谷恨霜名下的寒霜城、丁震手下的理唐城、徐樂帶領(lǐng)的羅德島這樣的大型組織，那不僅需要組織者的大局觀，更需要知人善用的眼光，有時候甚至少不了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小五也很清楚小湯現(xiàn)在的心情，他離不開谷恨霜，就像每個虔誠的薩科塔人離不開上帝與律法。

　　他是一個虔誠的衛(wèi)道士，依舊保持著高舉右臂的姿勢，但可頌卻惡狠狠地瞪著小湯，說道：“小湯是騙子！”

　　小湯怔色道：“我是谷神最虔誠的信徒，你這么說我，又是何等的褻瀆！”

　　可頌咬著牙說道：“我剛才抓你的時候，你放水了！”

　　“剛才在商業(yè)街邊，我在后面追你，路過了那群穿著黑色制服的城主親兵，他們都握著刀柄等你號令，只要你吩咐一聲，我就會被抓，可是你對他們做了個手勢，我看的清清楚楚。”

　　小湯轉(zhuǎn)過身來，面無表情：“我又做了什么手勢？”

　　可頌說得很大聲：“你揮了三次手，他們便頭也不回地走了，走得很遠(yuǎn)，所以你的虔誠，都是裝出來的！”

　　難道小湯做的這一切，都是他的一場戲？

　　每個人都有面具，面對不同的人，都要戴不同的面具，一個人位子坐得越高，面具就越復(fù)雜。

　　真誠沒法偽裝，但虔誠可以；熱愛發(fā)自內(nèi)心，可狂熱只需要振臂高呼即可；壓抑只能被心靈感受到，抑郁卻可以裝出來。

　　小湯神情變得凝重，終于，他決定摘下自己的面具——他戴著的紅色隱形美瞳眼鏡。

　　“小湯也是穿越者！”可頌驚呼出聲，“我一直以為你是阿戈爾人?！?p>　　阿戈爾人長相和純種人類相差無幾，唯一能辨別的就是發(fā)色和瞳色。

　　“好吧，我不裝了，我攤牌了?！毙褍蓚€美瞳扔得很遠(yuǎn)，“我再自我介紹一下，雖然跟之前差不多。”

　　“我叫天野湯，穿越者中的第一鍛造師，第一工程師，理唐城與寒霜城的設(shè)計締造者，前任寒霜城湯大總管，現(xiàn)任龍門近衛(wèi)局督察。”

　　陳墨忽然察覺到小湯的話里有些不對的地方：“若論制造武器，李離天一雙魔爪締造萬物，難道不是第一？”

　　李離天制名劍“獨生”、魔刀“眾滅”，更打造了海底國度和北荒禁軍，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小湯都算不上第一。

　　小湯卻道：“李離天在昨晚向全部穿越者傳遞了他已離開這個世界的消息，所以我順位成為了第一?！?p>　　可頌仍質(zhì)問道：“你都這么強了，為什么還來龍門當(dāng)督察，還踹我的攤子？”

　　小湯以官員的口吻回答，干脆利落：“例行公事?！?p>　　兩個人互相瞪著對方，一時間難解難分。

　　可頌是個心思單純的女貨郎，小湯反倒是深藏不露的穿越者，可就連小湯自己也說不明白，為什么他喜歡欺負(fù)人家小姑娘，難道只是因為吃烤腸吃壞了肚子？

　　小湯不是那樣氣量狹小之人。

　　“可頌，小湯如果專門找你的麻煩，那就說明他其實挺喜歡你的?！?p>　　身旁的能天使一語道破了玄機，她心思玲瓏，不善分析權(quán)謀算計，對男女之間的小心思，她卻看得比一般人更透徹。

　　這句話說完，小湯和可頌的臉都漲得通紅，在這樣料峭的寒風(fēng)中，槐樹的綠葉紛紛而落，二人臉上又冒出了汗。

　　可頌終于忍不住，吞吞吐吐地說道：“小湯……你真的這么想的？”

　　無論是哪個女生，只要知道有同齡的男生喜歡自己，總會感到高興，更何況小湯不僅是個吃官飯的督察，還有著穿越者這樣的特殊身份。

　　他唯一的缺點，就是單純了些，處事圓滑了些，但這幾個點是工薪階層的通病，也是自古以來為官者的通病。

　　圣賢如孔孟，周游列國推行仁政，多為施展抱負(fù)；能者如管仲樂毅，也莫過于忠君之事。

　　真正能做到“鋤強扶弱”這四個字并恪守一生的，又有幾人？

　　所以，小湯這樣一個人，在平日里話不說死，事不做絕，非但不叫人討厭，有時候還會討人喜歡，當(dāng)可頌明白了他做這些事的緣由時，心也跟著跳動。

　　但小湯卻用力板住了臉，他知道現(xiàn)在并非談情說愛的場合，連忙補充道：“可頌清楚我是故意被抓，那你們想了解我的目的嗎？”

　　眾人點頭，不說話的意思往往就是很想，非常想。

　　小湯道：“天下的所有事，無非就是求一個規(guī)矩，商業(yè)街的規(guī)矩是不能到處擺攤，貧民窟的規(guī)矩是私下打了架不能報官。我是穿越者中的建設(shè)者，也是督察，就是維護道上規(guī)矩的人。”

　　陳墨不耐煩道：“規(guī)矩，什么規(guī)矩？”

　　小湯道：“我摸清了特先生的能力，交給谷恨霜，是為了報恩，這對于特先生來說，未免不合規(guī)矩?！?p>　　炎國三十名頂尖高手圍殺一人，的確算不上光明磊落。

　　陳墨道：“在決斗之日讓其他高手首當(dāng)其沖、竊取情報，確實是不公平，但換我來做，也會采取類似的手段。照這么說，你也是谷恨霜的幫兇之一?！?p>　　陳墨盯著滿身狼狽的小湯，笑得飽含深意。

　　小湯垂下了頭。

　　“沒錯，我是幫兇，我是寒霜城的人?！?p>　　這些話他已經(jīng)不用說，也不必說出來，他所做的事已經(jīng)明了。

　　“你真虛偽，我們都看錯了你?！?p>　　“你明明要當(dāng)奸細(xì)，卻還是又當(dāng)又立，我把你當(dāng)督察長官看，就是看錯了。”

　　這些話可頌并沒有說出來，她看得出小湯另有苦衷，無論是從另一個世界穿越而來的人，又或是龍門城內(nèi)的個中好手，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難以逃離的過去。

　　可頌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相信小湯?！?p>　　小湯只問了可頌一句話：“你真的相信我？”

　　可頌道：“你每次都是嘴硬，實際上一直照顧我的生意，這次你也一定會幫我們的，對嗎？”

　　小湯吸足了一口氣，肯定地說道：“對。”

　　他接著說：“我既然已經(jīng)透露了特先生的招式，這次來也要告訴你們一件事?！?p>　　“谷恨霜除了操控風(fēng)雪之外，有第二個不為人知的隱藏能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