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無涯的落敗
無量壽佛，圓寂了。
他的身魂已經(jīng)破滅，一枚屬于他的佛舍利應(yīng)運而生，飄浮在了他原本所盤坐的圣臺上。
隨著無量壽佛圓寂，整個眾生界的天地都響起了悲徹的梵音，磅礴的大雨傾瀉而下。
規(guī)則者、佛宗宗主、洪荒初代神明……
這位一代宗師，今日迎來了生命的終章，以至天地齊悲。
一時間，洪荒諸神紛紛轉(zhuǎn)過了身，朝著無量山所在的方向看來。
“恭賀無量壽佛功德圓滿！”
“恭賀無量壽佛功德圓滿！”
“恭賀無量壽佛功德圓滿！”
這一刻，天地諸神齊齊發(fā)出恭敬禱告，般若寺中諸神的梵音也在這一刻圣潔到了極致。
將念冰復(fù)生后，無量壽佛由規(guī)則者淪為凡僧，他本在萬年前就應(yīng)該圓寂，但在一襲紫金袈裟的加持下才撐到了今日。
而今，我已歸來，他將過往因果與我一一告知，將從天地初開時延續(xù)至今的恩怨做了一個徹底的了結(jié)，這才了去所有執(zhí)念，釋然圓寂。
“恭賀無量壽佛功德圓滿。”
在佛光的沐浴下，我手握血影刃，重新化作了正常形態(tài)，也與念冰一道，朝著那枚佛舍利如是說道。
在佛光的引渡下，這枚佛舍利隨即飛掠至般若寺頂端佛龕之中，化作了一尊無量壽佛的佛身虛影。
“林笙，我們走吧，前去不可知之地，去往我們最開始的故鄉(xiāng)，喚醒你的前世?！?p> 這時，念冰拉住了我的手，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陽光而且釋然的笑容，“在這之后，我們便重返三界，回到人間，繼續(xù)我們與世無爭的日子，再也不摻和過往的是是非非了?！?p> 人間……
真是讓人甚是思念。
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返回人間了，也不知那兒的輪回，現(xiàn)在已經(jīng)演變到哪一個階段了。
我本身是一個沒什么野心的人，也早已厭倦了神明之間無休無止的征伐，厭倦了各方勢力間的爾虞我詐陰謀算計。
可一切由不得我，我生來就被自己的宿命所束縛，被我的子民我的親人我的家人所牽引，使得很多的事情我必須去做，以至于到了今天的這一程度。
若是能放下一切重返人間，繼續(xù)人間無憂無慮的生活，我樂得其所。
“走吧，讓一切就此結(jié)束?！?p> 我點了點頭，隨后與念冰攜手一道，離開了般若寺，離開了無量山。在念冰的指引下，朝著不可知之地，朝著我們最開始的故鄉(xiāng)前去。
而在前去不可知之地的路途中，我們從無距山的上空經(jīng)過。
此時，魔宗針對道宗的決戰(zhàn)已經(jīng)鄰近尾聲。
以伏羲為首的新生代魔宗，在無距山與無涯圣君展開了大決戰(zhàn)，以阿修羅一眾舊派魔宗則出兵天涯界。
在新老兩派魔宗的聯(lián)手夾擊下，正統(tǒng)道宗迎來了末日。
在腐尸水的侵襲下，天涯界諸神盡數(shù)隕滅，山河破碎世界崩塌，不過轉(zhuǎn)瞬間淪為一片死地，隨著大量的腐尸水自地底噴薄而出，整個世界支離破碎，最終徹底潰散，化作一道道隕石砸落眾生界中。
曾為道宗圣地的天涯界，就這么毀滅了。
而在伏羲圣皇的規(guī)則之力影響下，無距山儼然化作了無涯圣君一眾先天的囚牢，在五帝七王的聯(lián)手迅猛攻擊下，一尊尊道宗神明接連隕落，一尊尊主宰者接連消亡。
毀滅天涯界后，阿修羅重返無距山與伏羲匯合，對無涯圣君殘部發(fā)動了最后的剿殺。
最終，伏羲圣皇麾下十尊主宰者盡數(shù)隕落，隨行而來的所有神明大軍也全軍覆沒。
這場戰(zhàn)爭結(jié)束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
天涯界毀滅了，神明大軍盡數(shù)覆亡，淪為孤家寡人的無涯圣君縱然負隅頑抗，終究抵不過眾主宰者的聯(lián)合鎮(zhèn)壓。
強大的規(guī)則之力加持于他全身，束縛了他周圍的時間與空間，一道道由腐尸水所化的鎖鏈更是穿透了他的身魂，穿透了他的四肢百骸，將他牢牢囚禁長空中，來自他的神力也在腐尸水的侵蝕下，不斷從體內(nèi)散逸而出。
道宗，敗了，在無涯圣君被鎮(zhèn)壓之際，道宗已名存實亡。
“魔宗諸神們，我們七千年的隱忍恥辱與仇恨，在今日終于得到洗刷，自今日起，我們魔宗也能像其他諸神一樣，光明正大生存天地間。再也不用東躲西藏，永無寧日！”
這一刻，伏羲圣皇朝諸神如是道。
呼！呼！呼！……
聽了這話，所有神明皆發(fā)出陣陣亢奮高呼，慶祝著這場戰(zhàn)爭的勝利，慶祝著命運的扭轉(zhuǎn)。
而此時，伏羲圣皇也看到了從佛宗歸來的我和念冰，隨即朝著我恭敬跪下。
“恭迎魔君，恭迎圣女！”
這一刻，所有神明朝我們齊齊恭敬道。
我點了點頭，隨即一步踏出，赴入了無距山中。
“伏羲，本君恭喜你，如今你終于得償所愿，與麾下眾神明在眾生界中開辟了一席之地。”
我朝伏羲圣皇如是說道，隨后又朝著整個眾生界掃視了一眼。
魔宗揭開了自己的真面目，與道宗展開了一場大決戰(zhàn)。
這一戰(zhàn)，無不引來所有神明的側(cè)目，就連洪荒宇宙之中，也有大量的創(chuàng)世神將意識朝著這邊掃來，關(guān)注著這場足以改變洪荒宇宙未來的一戰(zhàn)。
他們對魔宗無不抱以深深的仇恨，可自始至終卻無一人膽敢馳援無涯圣君，只是遠遠的觀望著。
只因這一戰(zhàn)，是受到了佛宗的首肯，授權(quán)這場宗門大戰(zhàn)的，是目前洪荒宇宙中唯一的一尊規(guī)則者——念冰。
“圣女大人，你本來自佛宗，為何卻執(zhí)意要與魔神媾和？為了魔宗，你懲戒了混元天尊，扶持了鴻鈞老祖，為何卻要對我道宗如此狠手，非要將我等趕盡殺絕？”
這時，無涯圣君開口了，淪為孤家寡人的他，此刻滿目頹唐，可眼中也依舊充滿了不惑。
“無涯圣君，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是誰人嗎？”
對此，念冰不屑于回應(yīng)，而我則開口了，對他問道。
“你……自然是魔神，洪荒宇宙萬年來，十惡不赦的魔?！?p> “其實一開始，我也是像你這么想的，以為自己是一頭天生的魔，以為自己生來即為原罪?？煞讲旁诎闳羲轮校以Q見了一眼無量壽佛的前世記憶，才發(fā)現(xiàn)一切并非如此?！?p> 我朝無涯圣君問道，“無涯圣君，你是洪荒天地初開時所誕生的第一批神明，你可還記得你們是如何對待天下蒼生的嗎？”
聽了這話，無涯圣君臉色一變，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天下諸神，試問誰人背后沒有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更何況已經(jīng)過去了萬千年，何須再往事重提？”
“可是，萬年前的神魔之戰(zhàn)，以及今日魔宗的卷土重來，都是你們這些初代神明昔日所種下的因果。”
說著，我指向了蒼穹上方的阿修羅一眾魔宗大軍，“你且看他們，他們并非生而為魔，他們本是手無寸鐵的凡人，結(jié)果卻在你們這些初代神明的談笑間身死人隕。”
我又看向了念冰，“而我的妻子，她其實并非佛宗圣女，她本身也是初代神明，與我前世生活在故土，與世無爭，結(jié)果也慘死在了你們的手中。”
“而我們的故土，其實就是不可知之地，那兒本是一片美麗富饒的世界，卻在你們這些初代神明一怒之間，支離破碎?！?p> 聽了這話，無涯圣君的身體猛地一顫，瞬間明白了什么。
“所以，萬年前的神魔之戰(zhàn)，今日魔宗的卷土重來，其實并不是為了稱霸，而是為了復(fù)仇？”
無涯圣君朝我這么問道，聲音里第一次浮現(xiàn)出了恐懼。
我點了點頭，“除了復(fù)仇，你以為會是為了什么？”
“你們在天地初開之際覆滅了一個又一個世界，殺死了無數(shù)黎民眾生，事后將自己標榜為圣人，又反過來質(zhì)問昔日遭你們迫害的受害者，問他們?yōu)楹我獙δ阆氯绱撕菔?，為何非要將你趕盡殺絕，你不覺得這種言論很是荒誕可笑嗎？”
“而當初毀滅我前世故土，覆滅我前世子民，害死我妻子的神明大軍，便是隸屬你無涯圣君，是你道宗開山立派的元老?！?p> “現(xiàn)在，混元天尊已死，鴻鈞老祖遭受了萬年囚禁，無量壽佛為救吾妻散去規(guī)則者之力，眼下更是已圓寂。闡宗與佛宗都已遭受了應(yīng)有的罪罰，而身為罪魁禍首的道宗，又怎能獨善其身？”
“唯有將你道宗斬草除根，才能解我心頭之恨，才能讓所有恩怨就此了結(jié)！”
聽了這話，無涯圣君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而伏羲圣皇也詫異的朝著我看來，似乎也沒料到魔宗與眾生界三宗，居然還有著這般因果。
至于經(jīng)歷過這一切的阿修羅，此刻眼神也顯得極為復(fù)雜，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不為人知的往事，還是想起了自己過往的故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
這一刻，無涯圣君卻是發(fā)出一聲狂笑，“真是沒想到，天地初開時所種下的因果，竟會在萬千年后的今日遭來報應(yīng)！我本以為自己成為了主宰者，便足以逆天改命，殊不知一直都置身宿命桎梏中，無可逃脫！”
“若是為了昔日滅世之仇，殺妻之恨，那么你于萬年前發(fā)動的神魔之戰(zhàn)，你于今日所掀起的道宗滅門之戰(zhàn)，自是無可厚非。但你不要忘了，真正掌握話語權(quán)的是我們?nèi)冢 ?p> 無涯圣君說道，“如今的洪荒眾生，已無幾人記得天地初開時我等初代神明的殺伐，也不會相信你們魔宗所謂苦衷。在他們的眼里，你們就是一群滅世的魔！”
“道宗雖然敗了，即便我也隕落，可眾生只會以為道宗是因孤身反抗妖邪而亡，并不會將你們魔宗視為正義。你們魔宗即便成功立足眾生界，也必然遭到眾生的仇視，未來的你們……必將永無寧日！”
“而被洪荒眾生無時無刻所仇視的魔宗，又何以長治久安，最終的結(jié)局還是覆亡！”
無涯圣君如是說著，對魔宗的未來表以深深的不屑。
“無涯圣君，你說得確實不錯。沒有話語權(quán)的魔宗，在眾生界確實難以立足?！?p> 對于他的這番言論，我并不曾有多少情緒波動，而是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朝他問道：
“可是，如果我將你們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通通公之于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