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人魔殊途
“一紙休書,從今往后,你不再是我林笙的妻子?!?p> 聽了這話,彼岸一個踉蹌,臉色瞬間煞白。
“不,林笙,你不能這么對我。我苦等了你這么多年,終于等到你娶我為妻,你不能像當初那樣二話不說又把我甩掉,我……我錯了,我保證以后這種事情再也不會發(fā)生了,我……”
彼岸的眼淚瞬間斷了線,她想要拉我的手,卻被我狠狠甩開。
我早已不相信她的任何言語,她的所謂認錯都只是一番拙劣的表演,只因魔始終是魔,反復無常,一怒眾生喑。
“彼岸,休書我已經(jīng)給了你,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這一世都不再是我妻子,從今以后,你我人魔殊途不共戴天?!?p> “對了,你不是說想要帶我去陰間嗎?現(xiàn)在你可以如愿了,你隨時可以來殺我??扇缛裟悴粴?,并且執(zhí)意留在人間,那么我就會窮極一切殺了你?!?p> 留下這句決絕的話,我放下了所有防備甩手離去。
而在我的身后,一聲女人悲徹的哭嚎聲響徹而起,整個萬山莊頓時狂風大作,凜冽的陰氣在山莊上空不斷凝聚,化作黑壓壓的一片。
陰氣涌動間,一個個的鬼靈虛影從中探出身形,發(fā)出聲聲悲徹哀嚎,和尚處山莊內(nèi)部的女魔頭交相呼應(yīng)。
我走出了好遠,不知覺已經(jīng)來到了萬山莊的入口處,我的腳步也隨即停了下來。
我深深地抽了口氣,沒有再繼續(xù)前行,而是駐足原地久久等待著。等待著彼岸的惱羞成怒,等待著她的血腥殺伐。
可我等了好久,一切風平浪靜,唯有她的哭泣聲依舊繚繞陰風中。
我沒有再回頭看她一眼,隨即離開了萬山莊,來到了不遠處的水潭前。
可我手中的銅錢還沒來得及落水,一陣溫和的佛光卻從我的胸前洋溢而出。
那是茹若初曾送我的玉佛,此時正散發(fā)著璀璨的光華。而在這抹熟悉的光華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
“林笙,那個女魔頭離開你了?”
茹若初溫和的話語響起,卻也讓我繁雜的心情得到了一絲釋然。
在過去的這些天,來自彼岸的陰氣隔絕了玉佛中的佛力,而現(xiàn)在隨著我的遠去,也終于讓茹若初重新和我取得了聯(lián)系。
“她沒有離開我,是我離開了她?!?p> “發(fā)生什么了?”
“琴童書狂畫癡,還有萬山莊的所有人,昨天都死在了她的手里?!?p> 我簡單的交代著事情的經(jīng)過,而茹若初聽后也陷入了一陣沉默。
過了好一會,來自她的聲音從玉佛中傳來,“那你說,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幔俊?p> 我長嘆了口氣,“人魔殊途,陽世不是她該來的地方,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回到自己該回去的地方。”
聽了這話,彼岸說道,“陰間的魔,已非凡間道門所能輕易抗衡,若想請君歸去恐怕還得從長計議?!?p> “林笙,如果你已是自由身,現(xiàn)在可以前去天外山覺禪寺尋求庇護,待我處理完門中事物后,便會在那兒與你會合?!?p> 天外山,覺禪寺。
沒想到繼畫癡之后,茹若初也要讓我前去那兒。
似乎這座佛門圣地,冥冥之中與我有著莫大淵源。
茹若初這么說,自然有她的道理,我沒有問她的理由,隨即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
“林笙,你現(xiàn)在就準備啟程了,恐怕用不了多久,整個道門就要變天了?!?p> 留下這句話,茹若初便打算告辭。
見此,我連忙攔住了她,“若初你等等,我可不可以再問你一件事?”
“怎么了?”
我猶豫了一會,“你……真的喜歡我?”
“不然呢?”
茹若初笑著反問了一句。
“可我不知道有哪里值得你喜歡的。”
“呵,你啊,是被念冰彼岸折磨瘋了,總以為任何一件事情的背后都必須要有一個足夠的理由,如果沒有,那就一定有陰謀。一來二去,簡單的感情也被你想得過于復雜?!?p> “可緣因何生緣從何起,總歸會有一個契機,只是我一直沒能明白?!?p> 我搖了搖頭,終究還是身陷囹吾。
茹若初平和說道,“還記得我們剛見面的時候嗎?當時有小混混欺負我,你幫我打跑了。我半夜無處可去,你留我在家中暫住。我奶奶死了,是你為她準備棺材,又送她上山。當時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你還是愿意盡力幫我。我避世俗塵靜言止語,只有你讓我心生觸動?!?p> “或許,這就是我所向往的紅塵人世吧,正如我的名字,人生如若初見。若不是因為后面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你我也不至于這般若即若離?!?p> 這是我第一次聽茹若初如此訴說心腸,不覺心中一片苦澀。
我愛念冰,我一直奢求著和她攜手共老,可我們的感情自始至終都被陰謀和算計所籠罩,讓我不得不一次次心生質(zhì)疑,她和我在一起究竟是出于真心,還是因為遷就?而最終,她在一抹釋懷的笑容里選擇了離開。
我怕彼岸,可彼岸對我愛得癡狂如驚濤拍岸,讓我猝不及防惶恐不得終日,最終在一次次忍受無果后一拍兩散,人魔殊途。
我羨慕若初,她總能把復雜的事情看得通透,把簡單的往事視為美好,她的言語她的笑容讓我一次次心生攣動,讓我不知該從心而來還是違心而走。
“男人啊,遇到了心儀的人總是這么左右為難,殊不知你在橋上看著風景,看風景的人也在橋下看著你?!?p> “好了,就說到這吧,爺爺剛才去鎮(zhèn)子里買菜和人吵起來了,我得去當說客了,咱們覺禪寺見?!?p> “嗯,覺禪寺見?!?p> 留下這句話,玉佛中的佛光漸漸消散,卻也讓我心中一陣悵然若失。
與彼岸相比,茹若初溫柔猶如天使,和念冰相比,她對待感情如此簡單純粹。
不知為什么,在這些日子里,我總是情不自禁想起了她來。
我不覺一陣搖頭苦笑,隨著幾枚銅錢落下,一艘擺渡船隨即破水而出,船上的擺渡人也朝我深深彎下了腰身。
“尊敬的大人,請問您今日要前往何方?”
我深出了口濁氣,“天外山,覺禪寺?!?p> “大人,您要去天外山自是可以,但您若是離開,另一位大人又該如何交代?”
擺渡人生滿膿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為難,遙指向陰氣彌漫的萬山莊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