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顏霜逐漸遠(yuǎn)去,成佳憶和焦杰似乎是約好了似的,不約而同地坐直了身體,相對一笑。那焦杰說道。
“佳憶,不管我后面能不能追到顏霜,你都是我最好的兄弟?!?p> “老焦,你這點(diǎn)鬼心思我還不知道么?放心吧,我不會和你搶,我們家芳菲下半年就要生了?!?p> “好哇,幸好你在泉城,嫂子又快生了,不然的話,我可是一點(diǎn)機(jī)會也沒有。呃,還有沒有酒?咱們再喝一杯?!?p> “好啦,別喝了,我今天算是把她給徹底得罪了,喂,回頭你們婚禮不會不讓我參加吧?”
“放心吧,呃,要是她真不讓你來,我就單獨(dú)請你?!?p> “臭小子,美的你,好像已經(jīng)美人在懷似的。”
“嘿嘿?!?p> “走吧,兄弟。”
“走嘍。”
成佳憶伸出手去,拉了焦杰一把,兩人攙扶著走向停車場。還沒等成佳憶打電話,這停車場就有現(xiàn)成的代駕,騎著折疊自行車在趴活。
“老焦,咱們一起走吧?”
“不啦,我打個車回去了,我住西北邊,你住東南,咱們不是一個方向?!?p> “走吧,上車,先讓代駕送你,我晚點(diǎn)回去沒關(guān)系。”
“呃,那好吧?!?p> “對了,我從泉城給你帶了個杯子,你平時可以拿來喝水用?!?p> “喲,這還是木魚石的呢,挺好。謝謝你,佳憶兄弟。”
“你幫了我這么大的忙,我還沒有謝你呢。”
“咱倆誰跟誰???說這話就見外了哈?!?p> 等成佳憶回到家,已是凌晨兩點(diǎn),林芳菲早已睡下。成佳憶輕手輕腳地洗漱完畢,上好鬧鐘,挨著林芳菲側(cè)身躺下。
早上六點(diǎn)半,剛剛睡了四個多小時,這鬧鐘就響了,成佳憶趕緊起來。剛到衛(wèi)生間,發(fā)現(xiàn)方昕早就起來了,穿戴整齊地坐在客廳里。
“佳憶,廚房有熬好的粥和肉包,一會兒你和芳菲多吃點(diǎn)?!?p> “好嘞,媽?!?p> “一會兒你幫芳菲多拍幾張照片,回來給我。我和你爸要看?!?p> “好的?!?p> 早上七點(diǎn),兩人匆匆出門,成佳憶發(fā)動汽車,直奔海都理工大學(xué)而去。等成佳憶停好車,陪著林芳菲到達(dá)海工同學(xué)拍畢業(yè)照的地方,時間剛剛好。
全班同學(xué)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說話,還有的女同學(xué)帶了個大背包,準(zhǔn)備了好幾套衣服。這聚會地點(diǎn)是一個大草坪,沒有椅子,也沒有臺階可以坐??闪址挤茀s是不能久坐啊,那怎么辦?
成佳憶正在發(fā)愁,衣兜里的手機(jī)卻突然響了一下。拿過來一看,卻是凌菲發(fā)來的消息:佳憶,我昨天在你的背包里放了個小馬扎,回頭你記得帶到泉城去。
太好了!成佳憶連忙從背包里把這個馬扎拿了出來,用了掂了掂,骨架是碳鋼做的,質(zhì)量輕卻異常結(jié)實,把粉色的帆布打開,坐上去受力面還很寬。
等成佳憶支好,這林芳菲坐上去,正合適。成佳憶直接坐在草坪上,挨在她旁邊,看著她,一臉寵溺。
“咦,你怎么會想到帶個小馬扎呢?”
“呃,你這出來不是不方便么?我就去超市買了一個。”成佳憶道。
“嗯,真好,咦,這上面是全英文的,還是西國進(jìn)口的呢。舒服?!绷址挤频?。
“好啊,你先坐,回頭我?guī)У饺侨?。?p> “帶走干嘛?就放在家里,爸爸在海都沒事干,喜歡到處去轉(zhuǎn)悠,這個小馬扎質(zhì)量輕,帶著也方便?!?p> “嗯,那好吧,那就留家里,你說了算。”成佳憶連忙說道。
正在這里,從大樹后面轉(zhuǎn)過來一個人,四十來歲,中等身材,體形健碩,雙目炯炯,從他走過來的第一時間,兩只眼睛就一直盯著林芳菲看。
那林芳菲一見此人,立馬站了起來,低頭說道。
“飆哥,你來啦。”那俏臉上居然泛起了一陣紅暈,那神色,似曾相識。成佳憶內(nèi)心翻涌,卻仍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玩世不恭地看著此人。
“芳菲,你快坐,呃,我給你帶了把扇子,你用用看?!蹦侨藦谋嘲心贸鲆话呀伾?,遞給林芳菲,這林芳菲卻并不敢接,只是回過頭來看著成佳憶。
成佳憶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站到兩人面前,一把接過絹扇,替林芳菲扇了扇,說道。
“嗯,挺好的扇子,正好今天也熱,謝謝你,哥們?!?p> “咦,這是?”那漢子道。
“哦,飆哥,這是我老公,成佳憶。”林芳菲道,“呃,佳憶,這是我們班同學(xué),胡飆。”
“呃,呃?!蹦呛j聽聞成佳憶居然是林芳菲老公,大吃一驚,怔在原地說不出話來,兩頰憋得通紅。那兩側(cè)的同學(xué)也是一齊側(cè)目,看著三人,竊竊私語。
“胡飆,你這護(hù)花使者,今天是李鬼碰到李逵了吧?哈哈哈?!币慌杂袀€胖子笑道。
林芳菲一聽,滿面通紅,低聲說道。
“佳憶,你別聽他們胡說?!?p> 倒是成佳憶,大大方方踏前一步,說道。
“飆哥,我常聽菲菲說起你,說她們班上有位大哥,很是照顧她,謝謝你哈?!?p> “哦,哦,小妹,這就是你常說的成佳憶,呃,妹夫好。”這胡飆總算是緩過勁來,交代了句場面話。
這成佳憶熟知風(fēng)月,一看這胡飆的眼神,定是對林芳菲情根深種,可聯(lián)想自己這些年來的種種,覺得似乎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去苛責(zé)林芳菲,只是哈哈一笑。
“聽菲菲說,飆哥可是名動江湖的期貨大佬,向大哥多學(xué)習(xí)哈。”
“哪里,我也早知道,佳憶你是投行圈的名人,東礦西酒、泉城實業(yè)都是你的手筆,投行江湖有你的傳說。”
“好啦,你倆就別再互相吹捧啦,咱們先過去照相了,佳憶,你先坐會。”林芳菲道。
看著兩人走開,成佳憶只得拿過那小馬扎,一屁股坐下。在林芳菲的畢業(yè)典禮地點(diǎn),坐著凌菲送的小馬扎,成佳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想著胡飆這個名字,成佳憶有點(diǎn)好笑,不由得哼唱起了《智取威虎山》里的唱段。
他也曾虎穴鋤奸,
救出多少戰(zhàn)友和同胞,
入林海他與土匪多次打交道,
擒欒平,逮胡彪,活捉野狼嚎!
一個多小時過后,林芳菲和班上的同學(xué)三三兩兩地從小禮堂出來。
“佳憶,我們的典禮弄完了,現(xiàn)在是自由活動時間,有一個小時,我們自由拍照。”林芳菲道。
“佳憶,要不這樣吧,你換上我的學(xué)位服,和芳菲在這學(xué)校多拍幾張照片吧?”胡飆道。
“呃,這合適么?你自己不拍嗎?”林芳菲道。
“菲菲,我今天整天都在這學(xué)校里面,晚一點(diǎn)拍也來得及。你身體不太方便,一會兒弄完大合影,你早點(diǎn)兒回去休息吧?”胡飆道。
“那好吧,謝謝你,飆哥?!背杉褢浻浀梅疥康亩?,于是也不客套,應(yīng)了下來。
不一會兒,成佳憶穿著胡飆的學(xué)位服出來。那胡飆也跟了過來,說道。
“菲菲,我?guī)Я藗€單反相機(jī),讓我來當(dāng)你們的攝影師吧?!?p> “飆哥,這是不是太麻煩你啦?”林芳菲說道,睜著一對大眼睛。
“沒事,走吧,咱們拍拍這草坪,還有水木理工園,都是挺好的景?!焙j道。
海都理工的草坪在洋國高校中,絕對是首屈一指,布局規(guī)整、修剪的形制也十分優(yōu)美,讓人賞心悅目。
成佳憶扶著林芳菲的手,走到一片松林的斜坡處,成佳憶坐在一草坪上,林芳菲從后面摟住成佳憶的脖子,一臉幸福狀。
這胡飆一見,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可還是認(rèn)真了用鏡頭完成了構(gòu)圖和拍攝。
此時,兩只小松鼠從兩人身側(cè)跑過,林芳菲驚呼一聲,“哎呀,好可愛!”
側(cè)身看著草坪上跑過的兩只松鼠,而成佳憶卻抬頭看著林芳菲的這幅可人樣。
精于攝影的胡飆手按快門,拍下了這精彩的一瞬。
“我看看,我看看。”林芳菲笑道,拿過相機(jī)一看。這清晰的單反鏡頭,將海都理工的草坪、呆萌可愛的松鼠、嬌俏可人的林芳菲、深情款款的成佳憶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飆哥,你拍得真好!”
“是啊,真好!”那胡飆卻伸出右手來,撫了一把臉龐,神情古怪。
這細(xì)微的動作,并沒有逃過成佳憶的眼睛,他的內(nèi)心也是一陣慌亂。
一個景點(diǎn)接著一個景點(diǎn)的拍,累得林芳菲氣喘吁吁。好不容易弄完了,成佳憶把衣服重新?lián)Q給了胡飆。
“飆哥,不好意思啊,這衣服上估計都有些汗?jié)n啦?!?p> “沒事,反正一會兒學(xué)校也會統(tǒng)一去洗的。佳憶,那你再呆會兒,我們得去草坪那里拍畢業(yè)大合影啦?!?p> “飆哥,你把你手上的東西全部給我,我?guī)湍隳弥!?p> “好咧。菲菲,咱們走。”
“嗯。”
成佳憶拿著東西,看著林芳菲跟著胡飆走到草坪一側(cè),站上合影的支架。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的老婆跟著別人跑了似的??吹贸觯@胡飆對林芳菲是一往情深,而林芳菲呢,顯然也是對這胡飆有些感情。
難道要后院起火?要真是如此,我該怎么辦?成佳憶不想去想,卻又不得不面對。這合影的支架臺離成佳憶不過十來米,站在這草坪上,成佳憶明顯感覺到一些站在合影臺上的男女同學(xué)向他投來了異樣的眼光,成佳憶感覺自己的頭上,也如同這草坪似的,綠油油的。
畢業(yè)在即,同學(xué)們都很興奮,而攝影師亦是百般張羅,讓大家比劃了一個又一個造型。幾輪下來,大伙終于消停了。
攝影師站在大伙面前,大喊一聲:“同學(xué)們,咱們現(xiàn)在是最后一個節(jié)目,扔帽子,一會兒聽我招呼,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把這學(xué)位帽扔上天空。預(yù)備,一、二、三!”
所有同學(xué)們一齊把這學(xué)位帽扔上了半天空,大部分學(xué)位帽都是平飛了出去,卻有一個學(xué)位帽被扔得特別高,那尖尖的帽沿從半空中垂直咂了下來,直奔林芳菲的頭!
“哎呀,菲菲!”成佳憶大叫一聲,跑了過來,卻是遠(yuǎn)水不解近渴。
只見那胡飆伸出右手,擋上前去,那學(xué)位帽沿的尖處直接扎進(jìn)了胡飆的右胳膊,血流如注。
“飆哥!飆哥!”林芳菲一見,大哭起來。
“快,看誰有紗布和繃帶,包下。”成佳憶拿起胡飆的胳膊一看,右胳膊上,讓學(xué)位服尖利的帽沿扎了一個洞,正汩汩流血。
“呃,我這有?!蹦菙z影師放下相機(jī),從背包中拿出兩塊紗布和繃帶,成佳憶卷起胡飆的袖子,墊上紗布,幫他纏了起來。又從一位女生手上拿出溫紙巾,把旁邊的血漬擦干凈。
“哈哈,沒事,沒事了?!焙j笑道。
“飆哥,我們送你去醫(yī)院吧?重新包扎一下,還是醫(yī)院弄得專業(yè)些。”成佳憶道。
“不用,佳憶,我還要和同學(xué)們拍照呢?沒事,你先送菲菲回去,我和兄弟們拍完照了,自己去醫(yī)院?!焙j笑道。
“我們陪你去吧?”林芳菲道。
“沒事,一點(diǎn)皮外傷,算不了啥,你看,我這腿腳不都是好好的么?快走吧。呃,菲菲,這相機(jī)里的照片,晚上我倒出來之后,用QQ郵箱發(fā)給你。”胡飆道。
“好吧,那我們走啦?!绷址挤普f道。
“飆哥,今天特別謝謝你,改天您方便的時候,我們來請大哥喝酒。”成佳憶道。
“好啊,兄弟,咱們多聯(lián)系?!焙j拍了拍成佳憶的肩膀,笑道。
看著談笑自若的胡飆,林芳菲放下心來,跟著成佳憶回到車上,一邊往前走,一邊時不時的回頭。那胡飆更是怔在原地,直到林芳菲完成看不見人,才舍得離開。
兩人來到車上,成佳憶收好小馬扎,扶林芳菲到副駕駛坐下,又把椅子放平了一些??蛇@時,卻突然感覺到一陣內(nèi)急。于是說道。
“菲菲,你先坐會,我去趟衛(wèi)生間,馬上就回來?!?p> “好吧,你先去,我在車上休息會?!?p> 成佳憶一看,這停車場旁正好有個教學(xué)樓,于是找了包紙巾,走進(jìn)男廁。剛蹲下沒多久,就有三三兩兩的男同學(xué)來來往往,大部分都是過來拍畢業(yè)照的。
“嘿,你們今兒個看見了么?”
“什么???”
“咱班的那個胡飆!真夠賤,年紀(jì)一大把了,一直單著不結(jié)婚。天天跟著人家林芳菲后面?!?p> “是啊,這哥們很奇葩,居然是個期貨大佬,平日里眼高于頂?shù)闹?,可是你不知道吧,自從他進(jìn)了咱們班,一見到那林芳菲,就跟失了魂似的?!?p> “是啊,這都同學(xué)三年了,他要么挨著林芳菲坐,要么就坐在她后面,上課時,也是一直癡癡地看著這林芳菲?!?p> “要說林芳菲這小娘們,是真好看,甜美可人,是個男人都愛?!?p> “是啊,那小嘴,這身段,那小樣,是個極品?!?p> “不知道在床上咋樣,是不是也這么香嫩呢?嘿嘿。”
“那你去問問成佳憶啊,她老公今天來了,這小子,艷福不淺?!?p> “再好的女人,天天對著同一個人,估計也膩了吧?”
“膩了?膩了給我啊,我不嫌棄。哈哈哈?!?p> “你是不知道,這胡飆就一直盯著林芳菲,你想啊,照相的時候,他站在林芳菲后面,卻一抬手就能擋住這天上的帽子?!?p> “嗨,還真是個癡情種子,聽說他還給他們小兩口拍照來著。”
“不知道這人當(dāng)時是什么心情,估計心里有一萬匹草泥馬跑過吧?”
“最佩服的是林芳菲,長得一幅人畜無害的樣,可是這人,一邊是新歡,一邊是舊愛。居然鎮(zhèn)靜自如。這姐們,真行?!?p> “是啊,要說她吧,平時倒也端莊,可是這胡飆的各種局,她是每場必到,這時間一長,嘿嘿?!?p> “你他媽瞎操心,人家老公都不急,你急個啥?!?p> “對,多操喜歡的人,少操沒用的心!”
“哼,那么牛逼的胡飆,今兒個為了一個林芳菲,可是血濺鴛鴦樓啊?!?p> “哈哈,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對了,你尿完沒有,站在這衛(wèi)生間,你們還聊上癮了?”
“走吧,走吧!”
待眾人走遠(yuǎn),成佳憶從衛(wèi)生間走了出來,心中念著‘胡飆’的名字,五味雜陳。這個橫空出世的大哥,這個陪伴了林芳菲三年的同學(xué),這個叱咤風(fēng)云的期貨大佬,究竟和林芳菲有著怎樣的故事?
想到這,似乎讓成佳憶原本覺得信心滿滿、渾然天成、無懈可擊的愛情突然崩出一條裂縫。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蒼天饒過誰?也許,當(dāng)成佳憶在鶯鶯燕燕間自鳴得意地轉(zhuǎn)身自在的時候,上天就埋下了這個伏筆。
“佳憶。你怎么啦?臉色這么差?”林芳菲問道。
“呃,昨天晚上同學(xué)聚餐,吃得很晚,后來這焦杰又要過生日,回來都凌晨了,沒休息好。”成佳憶道。
“那你要不要歇會再走?”林芳菲道。
“不用了,咱們走吧,媽還在家里等著看照片呢?!背杉褢浾f完,發(fā)動汽車疾馳而去。
周六的下午,海都的馬路上沒有什么人,這成佳憶把油門踩得很大,汽車一路轟鳴嘶吼,似乎要把成佳憶堆積于胸的怒火和憤懣傾瀉而出。
一旁的林芳菲并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抓緊了車門邊上的扶手,側(cè)過頭看著這個暴怒的男人,一言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