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假虛實(shí)
溫酒對于自稱是他父母所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但他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如今最為重要的是搞清楚身處何地,以及自己是怎么被帶過來的,為何當(dāng)時沒有半點(diǎn)察覺?
這些人若是溫酒的敵人,應(yīng)該直接殺了他才對,為什么要假惺惺地在這里演戲?
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溫酒想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渾身都使不上勁,還是靠著婦人將他扶起,還貼心地在他身后墊了個枕頭。
“溫兒你一定餓了吧,我這就去讓下人端些吃的過來?!闭f完,婦人走出臥房。
如此一來,臥房內(nèi)便只剩下溫酒和中年人。
后者也不言語,就沖著他笑。
沒過多久,婦人回到房中,手中還端著碗熱騰騰的咸肉粥。
她拿著瓷勺在碗里攪拌,在床頭的圓木凳坐下,舀了一勺粥,沖著溫酒和藹地笑道:“?。 ?p> 溫酒并不擔(dān)心粥里有毒,畢竟他們要是相對自己動手,在他無意識之時,就可以將他殺死,沒必要等到現(xiàn)在。
所以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溫酒張嘴含住湯勺,他很想自己端著碗喝粥,可他現(xiàn)在四肢無力,他懷疑自己被下了某種藥。
粥很美味,就是有些燙,一碗下肚,溫酒也舒服不少。
“一直悶在房里也不好?!眿D人拍了拍手叫來兩位男仆,“讓下人扶你出去透透氣?!?p> 男仆們將溫酒從床上抱起放到靠椅上,然后抬著他來到屋外,再輕輕地放下。
驕陽高懸于天,溫酒一時睜不開眼,待習(xí)慣后,他邊睜眼看去,邊享受著暖洋洋的陽光舔舐著他裸露在外的蒼白皮膚。
溫酒的目光越過地上鋪著的巴掌大小石磚的小路;越過時至春日枝椏上嫩芽初生的銀杏樹;隨后被兩米高的圍墻擋住。
他接著又環(huán)顧四周,一座座住宅上的屋脊此起彼伏,成排的瓦片像是黑龍的鱗片。
從溫酒所看到的布局來看,他猜測自己應(yīng)該在坐北朝南的三進(jìn)大宅院內(nèi)。
婦人和中年人讓溫酒好好休息后,就帶著男仆離開了。
待所有人都走了,溫酒看向地上的一粒小石子,試著用御器術(shù)去操控“它”,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石子紋絲不動。
空氣燥熱,但溫酒冷汗直冒,先是追溯法,再是他通過追溯得到的能力,接下來他還要失去什么,性命嗎?
溫酒勉強(qiáng)將手臂抬起,此時他力氣恢復(fù)了些,但還沒辦法站起。
溫酒枯坐到傍晚,才見有人來,是先前抬他出來的男仆之一。
他背對著溫酒蹲下,甕聲甕氣地說:“溫少爺請上來,老爺讓我來帶你過去?!?p> 溫酒皺了皺眉頭:“去哪?”
男仆快速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老爺擺了個宴席,慶祝少爺今日醒來。”
溫酒想了想,在能自保之前,還是不要違背“父母”的意愿,于是趴在男仆的背上,讓他背自己前往宴廳。
穿過庭院院門后,即便隔著一段距離,溫酒也能聽到愈來愈清晰的嘈雜聲,這次的宴會來的賓客數(shù)量不少。
庭院離宴廳并不算遠(yuǎn),因此很快就到了,一路上遇到的賓客都客氣地詢問著溫酒的身體狀況,他一一回答。
可賓客們對溫酒越和善,他就愈發(fā)地不安,生怕這些和藹可親的家伙突然卸下偽裝,變作可怖妖怪擇人而噬。
好在一路上并未發(fā)生變故,溫酒被男仆背著安全地來到“父母”身邊的位置坐下。
“父親”指著長桌上琳瑯滿目的美食笑道:“溫兒餓壞了吧,這些你隨便吃,不夠再讓廚房做?!?p> 溫酒冷漠地說:“喝了六年流食,突然大魚大肉很傷身體?!?p> “父親”愣了愣,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母親”在一旁打圓場:“沒想到溫兒還懂醫(yī)術(shù),是我們考慮不周了,這就將這些油膩的東西撤下去?!?p> 溫酒冷笑道:“要是真的愛子心切,這些常識會不知曉?”
他忽地話鋒一轉(zhuǎn):“我該不會……是在夢里吧???”
此言一出,“母親”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溫兒不要說笑了?!?p> “別再演了,快些進(jìn)入正題?!睖鼐齐p臂撐著長桌站起身。
聽到此話,“母親”眼中的憎恨難以抑制,冷冷地盯著他。
一時間,宴廳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不出溫酒所料,他們的目光都跟“母親”一樣。
“既然是在夢里,那我是不是可以為所欲為?”溫酒試著去追溯,但卻依舊沒有效果,不過他御器術(shù)等等能力倒是能用了,而且他還可以走路了。
溫酒往宴廳外走,不管如何,還是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再說。
“母親”在后頭挽留道:“你在說什么胡話,好端端地怎么會做白日夢,我剛才都被你嚇著了?!?p> 見溫酒沒有回心轉(zhuǎn)意,她伸手想去扯溫酒的衣袖。
噗嗤!
一根竹筷沒入“母親”咽喉半截,她倒在地上,兩眼像是死魚眼般往外凸著,雙手捂著脖頸,但鮮血還是從指縫中溢出,她不時地抽搐一下。
“你們之前既然不對我動手,恐怕是無法傷害我。”溫酒說著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著,有了前車之鑒,倒是沒人敢再攔他。
他走出宴廳的剎那,嘩啦啦,暴雨驟降,磅礴的雨絲很快就將他打濕。
溫酒邊運(yùn)轉(zhuǎn)衍生決驅(qū)散身上的寒意,邊走到圍墻前縱身一躍,直接越過墻頭,穩(wěn)穩(wěn)地落在溫宅外的街道上。
雨勢不減,將地上鋪著的青石板沖刷地噼里啪啦作響。
天氣惡劣,又時至深夜,但在一個個屋檐下,卻是立著道道身影,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溫酒身上。
跟宴廳里的賓客般,這些身影的眼中沒有半點(diǎn)善意。
“要怎么才能從夢里醒來?”溫酒沒有理會盯著自己的家伙,而是思考著要如何脫離夢境,回到現(xiàn)實(shí)。
“我記得只要從高處墜落,就能清醒過來?!睖鼐葡肫鹆诉@個設(shè)定。
他手搭涼棚狀地遙望遠(yuǎn)方連綿的黝黑山體,他打算登上懸崖一躍而下,借此來擺脫這個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