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紫色的花海
“我先走了,我要去藍調(diào)了,不然等下老板娘又要罵我了?!蔽艺酒鹕?,將杯子里的茶水一飲而盡。
“我送你。”寧慕珊拿了張紙擦了擦嘴,站起身拿上手機。
“嗯?!?p> “那王胖子,我們先走了?!?p> “嗯嗯,走吧。”
我點了點頭,牽起了寧慕珊的手,走出了樹下小食店的門口。
站在樹下,我牽著手,看著對面的寧慕珊沒有言語,用手輕輕的撫摸她的手背,她臉頰有些害羞,起了紅暈,將頭稍微扭去了別處,不再和我對視。忽然,一片樹葉落在了她的頭頂上,這棵樹在冬天,葉子本來就不多,我將它輕輕的從她頭上拿下,丟在一旁的地上。
“走吧……別看我了……我送你出去?!?p> “好?!?p> ……
“你說,你去晚了,顧姐會不會罵你啊?”
“應(yīng)該不會吧,除非放她飛機,不然不會罵的,而且今天也不是周末,晚點去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p> “嗯,好吧?!?p> “你的手挺涼的,冷嗎?要不要給件衣服給你穿?”
“不用啊,我的手一直都不算熱的?!?p> “珊珊,你是不是長高了?”
“沒有吧,你為什么這樣問?”
“我感覺你和我都已經(jīng)差不多高了,就矮一點,如果你穿個六厘米的高跟鞋,就比我高了。”
“我都十九了,誰十九歲還能高的?。俊?p> “十九了啊,真快呢?!?p> “你啥意思啊?”
“沒有,我在想,十六歲的我認(rèn)識了十七歲的寧慕珊,十六歲一眼喜歡上的人,兩年后還在喜歡。”
“你在感慨嗎?”
“當(dāng)然了,我被十七歲的你拒絕,又被十九歲你的所接受,這緣分真是很妙。”
“你的意思是不是,不管怎么樣,你都一副吃定我了的想法?”
“我可不敢這樣想,我就覺得十九歲的你可比十七歲的時候更加的美麗動人?!?p> “怎么說話呢?十七歲就不好看了嗎?”
“誒,我倒不是這個意思,打小你就是美人胚子,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長的,十七歲時就亭亭玉立的,你看現(xiàn)在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小說里面寫的冷艷女總裁,有著一張白又傾城的臉蛋,好一股大姐姐的味道。”
“你是在夸我的成熟呢,還是在明嘲暗諷的變著法子來說我老?”
“當(dāng)然是夸你,你應(yīng)該知道我對你什么感覺,怎么可能罵你,對吧。”
“就算給你一個水缸那么大的膽子你也不敢……!”
“是是是,好姐姐,你說什么就是什么?!?p> “你找打啊你!”
“不是說好了,私底下偷偷叫的嗎……?”
“不許!我沒說!”
“明明就說了,好不好……”
“我不管,反正不能這樣叫我!”
“行行行,不叫不叫,好姐姐……誒誒誒,別捏我!”
寧慕珊滿臉羞紅,伸手捏著我胳膊肘的軟肉,還不時的拍打著我。
“還叫不叫?”
“不叫了,放開我……”
“瞧你那出息?!?p> 待到寧慕珊松開我的那一刻,我立馬攬住了她的腰,頓時我們緊緊貼在一起,她看著我,眼睛睜大,臉色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你放開我好不好……”如同蚊子一般細小的聲音,無疑就是曖昧氛圍中的催化劑。
“不好……”
“唔………”
不等拒絕,一嘴親了上去,寧慕珊猝不及防,發(fā)了一陣唔唔的聲音。
過了好一陣,我才松開了摟緊了的寧慕珊,后者用雙手捧住紅的發(fā)燙的臉,呼吸變得急促。
“沒事吧?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你這人為什么總這樣?”
“我……”
“你是不是從來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的?”
“我……對不起。”
“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抱歉,我應(yīng)該考慮你的感受到,對不起?!?p> “李岐茂,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給對方一些空間,你今晚太令我討厭了!抱歉,我先走了?!?p>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心中一陣酸楚,很想去追,但如果我真的這樣做了,迎面而來的,估計就是一個來自她的耳光。
我看著她一步一步離去的步伐,堅定中好似又帶著一絲的猶豫,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站在原地,雙腳如同灌滿了鉛一般,挪不動腳。
一個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身影,靠近了寧慕珊,我想上前阻止,卻不想,那人竟是多日未曾見到過的白文勛。
他走近到寧慕珊的邊上,對她說了幾句話后,寧慕珊沒太搭理他,他跟著寧慕珊的步伐走遠,至于后面,距離太遠,使我看不見了。
我看著他們兩人,心中五味雜陳,酸澀的如同一顆在樹上成熟了的檸檬,一想到剛剛的畫面,心就止不住的難受,看了看他們離去的方向,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人群掩蓋,早已不見蹤影。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在手機上給寧慕珊發(fā)了一條對不起,我不確定她會不會看,但我知道,她現(xiàn)在在氣頭上,肯定不會原諒我。
將手機收起,揣著口袋走出了校門口,走去了隔壁街道的藍調(diào)。
推開玻璃門,徑直的走到了吧臺那,顧雨菲正在和一個客人談著話,我沒去打擾她,在邊上找了個位置坐下,無聊的翻著酒單,看著上面各種酒的名字和價錢。
“還翻呢?都快被你翻爛了。”
我抬起頭,看見顧雨菲一臉幽怨的表情看著我。
“不就翻了幾下子嗎?這么小氣的?!?p> “幾下子?我看你已經(jīng)在這里翻了五分鐘了,起初我以為你是選擇困難癥,誰知道你是心不在焉,怎么了你?不舒服嗎?不舒服就回去吧,今晚給你放假?!?p> “五分鐘了啊原來……”
“對呀,要不然我為什么叫你?!?p> “哦……”
“你要不要回去?我送你去醫(yī)院吧,我看你臉色都不太對勁,走吧?!?p> “不用,我沒事,給我弄杯冰威士忌?!?p> “不舒服還喝什么酒啊,聽話,跟我去醫(yī)院?!?p> “我真的沒事?!?p> “怎么可能沒事?。磕憧茨氵@臉色,你自己照照鏡子,都開始蒼白了,雙眼一點神氣都沒有?!?p> “我只是……”
“只是什么?”
“跟寧慕珊鬧矛盾了而已?!?p> “鬧矛盾,至于變成現(xiàn)在這樣嗎?”
“因為矛盾不小,就差她一巴掌扇過來給我了。”
“那么嚴(yán)重的嗎?什么情況?你是出了軌還是劈了腿?”
“不是這些原因,反正就是鬧掰了,她很生氣的走了?!?p> “哎,喝點酒吧,看你這難受的樣子,來,威士忌?!?p> “謝謝,今晚我早點回去,九點半那樣?!?p> “行,如果你感到不舒服就隨時走吧,不用勉強自己,今天也不是周末,隨便唱唱就行。”
“得了,我上去唱歌了?!?p> “嗯。”
這一晚,我連著喝了兩杯威士忌,又喝了兩瓶啤酒,我感到有點上頭,神志也開始不清醒。
“我先走了,我有點暈了,回去睡覺?!?p> “你這個樣子還能走嗎?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我叫王胖子出來接我。”
“那好吧,慢點?!?p> “嗯。”
我拿上掛在凳子上的外套,和顧雨菲告辭。
推開玻璃門,又是迎面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跟我?guī)砹硕虝旱那逍?,趁著這個功夫,我趕緊掏出手機撥通了王胖子的電話。
“喂……王胖子嗎?”
“怎么了?岐茂?”
“你忙完了嗎……”
“還沒有,怎么了?沒吃飯?我待會打包回去給你?!?p> “不是……額!……你出來接我一下,藍調(diào)那里,我喝醉了?!?p> “沒問題,不過,我這還沒忙完,得十幾分鐘后才行,你能等嗎?”
“沒事……我在路邊等你,你待會過來就行?!?p> “行行行,我盡快過來。”
“嗯……”
掛了電話,拿著手機在口袋摸索了半天才終于揣了進去,一個沒放穩(wěn),它掉了出來,掉在了地上。
將它從地上撿起來,再次放進了口袋。
我扶著路邊圍欄的扶手,整個人靠在圍欄上,渾身使不出力,慢慢的,我的身體慢慢的往下滑,最終,靠著護欄坐在了地上。
“李岐茂?是你嗎?”
聽到好像有人喊我,我抬起頭,半睜開了眼睛。
“還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坐在這里?”
“你喝酒了啊,我扶你起來,別坐在地上了,會受寒的?!?p> 這個聲音很是熟悉,我終于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一個美麗的身影,醉意襲上腦袋,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臉。
她將我扶起,我看著她,即使看不清面前的女子究竟是誰,她也在看著我。
終于,我在她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你……”
“我就是我啊,你不會不記得我是誰了吧?!?p> 霓虹燈化成一個個光圈在我的面前跳躍著,我看不清眼前的有一切,但我知道身后不遠處就是藍調(diào)酒吧,因為這條街上,燈光最亮的招牌,就是顧雨菲的藍調(diào)。
我穩(wěn)了穩(wěn)腳步,在那些讓人迷亂的光圈中想起了那個借著醉意向?qū)幠缴旱纳钜梗彩窃谶@里,也是類似的心情,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對于過去的重演。
“對不起……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想為你做的事情很多,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你要相信我?!?p> “道歉?你說上次的事情嗎?沒事沒事,我原諒你了,別哭嘛……真的是,那么大還哭鼻子?!?p> 她用手替我擦掉了眼淚,用手扶住了我的肩膀柔聲說道:“好好好,你別哭了,原諒你了……原諒你了,你別不信啊。”
我上去,使出渾身剩余的力氣,去擁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輕說道:“真的嗎……?我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應(yīng)該照顧你的感受……對不起,我真的是個流氓……”
“哎哎哎……我從來沒覺得你是流氓,還好吧,除了有時候是那么氣人,說到這個,那你可就氣死我啦!”
我再一次在酒精的催動下,做出了大膽的決定,一股腦的就親上了她的嘴唇。
“唔……”
她一開始在懷里劇烈的掙扎,過了良久,終于不再顫抖,笨拙的回應(yīng)著我的舉動。
但我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因為在她的身上,我除了聞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之外,還聞到了一股薰衣草的香氣……我不清楚這到底是酒后產(chǎn)生的幻覺。
夜深了,風(fēng)刮的很烈,心中的那一片潔白的茉莉花海,忽然慢慢褪色,轉(zhuǎn)而變成了紫色,而花朵也在變換成了薰衣草,一大片的薰衣草赫然林立在了我的面前,我看了看遠處那在夢境里象征著我的燈塔,上面空無一人,我又看向遠方,花叢中始終有著一個女人,她扎著一個丸子頭,坐在鋼琴邊彈奏著一陣很熟悉的旋律,她坐在一片空地上,手里拿著一瓶冰鎮(zhèn)的啤酒向著遠處的燈塔和天上的陽光干杯,她揮了揮手,幾株薰衣草上的花被她揮了起來,隨風(fēng)飄揚著,好似開始了旅行,飄到了好遠好遠的地方,最后落在了不同的地方,她忽然哭了起來,剛剛還萬里無云的晴天,忽然開始刮起大風(fēng),天上也變得烏云密布,轟轟的響起雷聲,天空中還時不時劈起白刷刷的閃電,那光芒打在她的臉上,將她的臉照的忽明忽暗,地面上不少的薰衣草被這猛烈的風(fēng)吹的搖搖欲墜……我想安慰著她,大聲呼喊著,但她好像看不見我,也聽不見我的聲音,任由我如何喊著,她依然蹲在地上哭著……
她到底是誰,又是什么時候進入到了我的夢境里,取代了那一片潔白的茉莉花海,變成了紫色的薰衣草叢,還能在這里呼風(fēng)喚雨,取代了我,成為了這里的主角。
一場不明是非的思考中,我漸漸的低下頭,看到了那一雙,酒紅色的帆布鞋……它就像是一支鋼筆,開始書寫著我人生中的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