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故土難離

　　在人群的包圍中，羅德注意到了許多變化。營地出現(xiàn)了許多新的建筑物：有兩排長長的用竹子和泥土做的房子；一座土磚壘的窩棚，上面還有窗戶；做飯的地方變成了一個灶臺，邊上有了爐子；在它的旁邊，一股溪水從一根竹管子里流出來，經(jīng)過一個皮質(zhì)的過濾網(wǎng)，落到了一口石缸中，那是從溪澗中引來的。他不知道見到這些新事物是該高興還是該苦惱。

　　他只是浮光掠影地看了一下，因為他們的凱旋受到了許多擁抱、親吻和歡呼，還有親切的拍打，以及一個接著一個讓他應(yīng)接不暇的問題。“不，沒有困難，除了羅伊瘋了，還有他摔瘸了腿……是的，當(dāng)然，我們找到了要找的東西，一會兒你們就會知道……噢，不……是的，是的……嗨，杰克……嗨，鮑勃……我也很高興見到你，伙計！卡門呢？嗨，格蘭特！”

　　考貝爾笑得嘴都合不上了，白牙齒在胡須里閃閃發(fā)光。羅德非常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看起來老了——為什么？格蘭特也就二十二歲，最多不超過二十三歲。他的那些皺紋是從哪里來的呢？

　　“羅德，老伙計！我不知道該不該把你們倆拋起來，還是應(yīng)該給你們戴上花環(huán)呢？”

　　“我們已經(jīng)飛起來了?！?p>　　“哈哈，是??！迷途羔羊回家是比撿到黃金還令人高興的事啊！來，到我的市政廳去?！?p>　　“什么？”

　　考貝爾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八麄兌歼@么叫，所以我也跟著叫了。總比叫‘唐寧街１０號’強吧？其實只是我睡覺的窩棚——它并不屬于我?！彼a充說：“如果他們選了其他人，我還得去睡單身宿舍。”格蘭特領(lǐng)著他們朝一個孤立于其他建筑物的窩棚走去，窩棚在做飯區(qū)域的對面。

　　羅德突然發(fā)現(xiàn)營地靠河流上游的一端看起來很怪，仔細(xì)一看原來是圍墻完全不見了，現(xiàn)在全都換上了木柵欄。他剛要張嘴發(fā)表質(zhì)疑，突然意識到這其實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了。既然全體星際移民馬上就要搬到峽谷中居住了，為什么還要在這個時候挑刺呢？他們不再需要圍墻了，他們在晚上會爬到高處，然后就會把梯子收起來。想到這，他換了話題。

　　“格蘭特，你們這幫家伙是怎樣把這些竹管挖空的？”

　　“嗯？其實也沒什么。你只要找根比較細(xì)的竹竿，然后在上面綁上一把匕首，在大竹管里邊轉(zhuǎn)邊挖就行了。其實很簡單，只是耐性的問題。你還沒看過其他的東西吧？我們就快有鐵了?！?p>　　“哦？”

　　“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種富鐵礦，現(xiàn)在正在試驗，但是我看還需要找到煤才行。對了，你們這次找到煤了嗎？”

　　晚餐是一場盛宴，婚禮跟它比起來也顯得蒼白。羅德有了一個真正的盤子——還沒有上過釉，邊也不圓，看起來很粗糙，但那的的確確是一只盤子。他正要拔出匕首，瑪格麗·莊卻給他手里塞了一把木勺子。“雖然這種勺子現(xiàn)在數(shù)量還不是很多，但是今晚尊貴的客人應(yīng)該用它?！绷_德好奇地看著，勺子拿在手里的感覺很奇怪。

　　晚餐很豐盛，有水煮的綠色植物和他沒吃過的植物根莖。還有一些烤得恰到火候的細(xì)長的里脊肉。羅德和羅伊兩人還得到了烤得不怎么樣的蛋糕，盡管如此，其他人卻是沒有份的。不過羅德出于禮貌并沒有對它作出評價，而是津津有味地嚼了起來。

　　瑪格麗信誓旦旦地說：“總有一天，我們會有很多面包的，也許就是明年?！?p>　　飯后還有一種小個的水果當(dāng)做甜點，它吃起來味道有點酸澀，就像是有種子的芝麻香蕉。羅德吃了很多。

　　席間，格蘭特讓大家安靜，他宣布他將請?zhí)诫U者講述他們的經(jīng)歷。“請他們在這兒全都告訴大家吧！這樣他們就不用對著我們這七十個人講七十遍啦！來吧！羅德，我們都在洗耳恭聽呢！”

　　“哦，讓羅伊先講，他的口才比我好?！?p>　　“輪流講，等你的嗓子啞了，羅伊再繼續(xù)?！?p>　　實際上最后他們是一起講的，兩人不斷地互相打斷，也是相互補充。這些星際移民對有著數(shù)不清的白骨海灘非常好奇，對人造居所遺跡更感興趣?！傲_德和我還在爭呢！”羅伊對大家說：“我說那是一種文明遺址，他說那可能只是一種本能。他有點燒糊涂了，那些居民就是人類，當(dāng)然不是地球人，但他們是人?！?p>　　“那他們現(xiàn)在到哪兒去了呢？”

　　羅伊聳了聳肩?！癝elenife族人哪里去了，多拉？Mithran族人變成了什么？”

　　“羅伊是個浪漫主義者?！绷_德反駁他說：“不過等我們到那兒親眼看看，你們就會有自己的看法了?！?p>　　“是的，羅德。”羅伊也同意。

　　“那里的一切都很隱蔽?！绷_德接著說：“羅伊的腿傷了之后，我們其實就一直在那里等。現(xiàn)在談點正事兒。我們多快能動身？格蘭特，還有什么理由讓我們不立刻啟程嗎？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明天就離開這里開始遷移？我已經(jīng)考慮過了——我是說怎樣搬家，我打算在破曉時先派出先鋒小組，羅伊或者我可以領(lǐng)隊。我們沿著河流向下游走一天的路程，然后安營扎寨，打些獵物，然后生起篝火，準(zhǔn)備好食物等著其余人的到來。第二天再這么走，我想我們在五天之內(nèi)就可以安全地抵達(dá)那些山洞了。”

　　“蒂波斯愿意做先鋒?！?p>　　“我也愿意?！?p>　　還有幾個人跟著喊了起來，但是羅德卻很不滿意，這樣的反應(yīng)并不像他所期望的那樣。吉米并沒有主動做志愿者，卡羅琳也是若有所思。他看不到巴克斯特夫婦，他們在陰影處。

　　他轉(zhuǎn)向了考貝爾說：“怎么了？格蘭特，你有什么好主意嗎？”

　　“羅德，”格蘭特有些遲疑地說：“你的計劃非常好……但是你忽視了一點?！?p>　　“什么？”

　　“你為什么認(rèn)為我們愿意搬家呢？”

　　“嗯？那正是我們被派出去的原因啊。去找一個更好的居住地，我們找到了，有了這些山洞，即使有一支軍隊來進(jìn)攻，我們也可以堅守。為什么不搬？我們當(dāng)然應(yīng)該搬?！?p>　　考貝爾瞅著自己的指甲說：“羅德，別難過。我并沒有意見，我只是擔(dān)心別人怎么想。我不是說你和羅伊找到的地方不好。那兒也許比這里——比過去的這里更好，但是我們在這里過得很好，我們花費了大量的時間，付出了辛勤的勞動。為什么要搬呢？”

　　“為什么，我已經(jīng)跟你說過了。山洞更安全，而且絕對安全。這里太暴露了……很危險?！?p>　　“也許，羅德。但是我們一直呆在這里，在營地里沒有人受到攻擊。我們可以投票決定，但是你不能太指望我們?yōu)榱吮荛_也許只是想象中的危險，就放棄我們的房舍和我們?yōu)橹燎趧谧魉脕淼囊磺?。?p>　　“想象？你認(rèn)為“斯塔勃”不能越過那些可笑的木柵欄嗎？”羅德邊指著那里邊說。

　　“如果“斯塔勃”真的要來攻擊的話，那些木柵欄就會刺進(jìn)它的肚皮里?！备裉m特低沉地說：“‘那些可笑的木柵欄’是非常有效的防御手段。明天早上你好好看看?！?p>　　“我們到了那兒你就不再需要它了，晚上連站崗都不需要了。連房屋都不需要，那些山洞比這里的任何房屋都好。”

　　“也許吧！但是，羅德，你還沒有看到我們都做了些什么，我們要放棄多少東西??！天亮以后你先看看，伙計，然后再商量?！?p>　　“好吧……噢，不，格蘭特，只有一種解決辦法，山洞是安全的，這里不安全，我要求投票表決。”

　　“這很簡單，但現(xiàn)在不是市政會議，這是歡迎你的慶功會，我們別攪了它。”

　　“好吧……對不起，但是我們現(xiàn)在都在，表決吧！”

　　“不！”考貝爾站起身來。“禮拜五會和往常一樣有市政例會。晚安，羅德。晚安，羅伊。你們能夠平安回來我們都太高興了。大家晚安。”

　　宴會上的人漸漸地散去，只剩一些年輕的男生似乎還想討論一下搬家的可能。

　　鮑勃·巴克斯特走了過來，他用手在羅德的肩上輕輕地拍了一下說：“明天見，羅德，祝你好運。”說完就走了，羅德正在回答一個男生的問題，還沒來得及轉(zhuǎn)過身。

　　吉米·索克斯頓還沒走，卡羅琳也還在。羅德抓住了一個詢問的機會，趕緊問道：“吉米？你有什么意見？”

　　“我？你知道我的，伙計。你瞧，我剛把杰奎琳送回去休息，她有點不舒服。但是她讓我告訴你，我們絕對是支持你的，永遠(yuǎn)。”

　　“謝謝你，我感覺好多了。”

　　“明早見？我想去看看杰克?！?p>　　“當(dāng)然，睡個好覺?！?p>　　最后羅德身邊只剩卡羅琳了。“羅德，你想跟我去看看防衛(wèi)情況嗎？今晚之后又是你負(fù)責(zé)了，我會用一個晚上就全部交接清楚的，別擔(dān)心?！?p>　　“等等，卡羅琳……你一定是在開玩笑?！?p>　　“我？為什么，羅德?！?p>　　“也許不是吧。對搬家你怎么看？我還沒有聽到你發(fā)表意見呢。”

　　她把目光轉(zhuǎn)向別處。“羅德，”她說：“如果是我，我會說明早就起程，我還要做先鋒?！?p>　　“太好了！那些人怎么了？格蘭特給他們洗腦了嗎？可是我不明白這是為什么?！彼麚狭藫项^。“我打算團(tuán)結(jié)同意我意見的人——你、我、吉米和杰克、巴克斯特夫婦、羅伊，加上那些今天晚上表了態(tài)的人，還有其他具有判斷力的人，肯定穩(wěn)操勝券?！?p>　　卡羅琳嘆了口氣。“這不會有用的，羅德?！?p>　　“嗯？為什么沒用？”

　　“我會去，還有些年紀(jì)小的人因為好奇也會去。如果你堅持，那吉米和杰克也會答應(yīng)……但是下這樣的決心對他們倆來說并不容易。我懷疑巴克斯特夫婦是不會同意的，即使鮑勃同意，卡門也不會真的想踏上遷居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