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府
方世鴻回到家中,立馬跑到方從哲的書房。
“爹,好消息?。 ?p> 方從哲聽到聲音后抬起頭,看了眼沖進(jìn)自己書房的方世鴻,便又低頭書寫起來。
“什么好消息?。磕茏屇氵@么高興?”
“中書舍人汪文言,爹您知道嗎?他勾結(jié)內(nèi)侍的事情被兒子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已經(jīng)扔進(jìn)詔獄了!”
“哦?是嗎?”
方從哲有些驚訝,停下筆,抬起頭看著方世鴻,說道:“你確定被扔進(jìn)詔獄了?”
“沒錯!”方世鴻抬起頭,挺直了胸板,自毫道:“這人還是兒子親自帶人抓的!”
“還有那魏應(yīng)嘉,他當(dāng)時也在汪文言的身邊,兒子干脆也把他抓了!”
聽完,方從哲點了點頭,笑道:“終于出息了,看來陛下讓你進(jìn)錦衣衛(wèi)的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對了,爹,您這是在寫什么啊!”
方世鴻見到方從哲攤在桌子上的奏疏,好奇的問道。
“為父在寫一個提議讓陛下開啟京察的奏疏!”
京察?聽到這個詞,方世鴻微微一愣,開口說道:“爹,這可是得罪人的事啊。”
方世鴻雖說是個紈绔子弟,但是,在當(dāng)上錦衣衛(wèi)后,也是向許顯純請教了很多官場上的知識,自然是明白京察的意思。
“為父當(dāng)然知道這是得罪人的事,可就是如此,才要為父上疏啊。”
朱由校對現(xiàn)在大明官場風(fēng)氣不滿,所以,方從哲就上疏開啟京察,整頓吏治,這不就是身為臣子該做的嗎?難不成還要皇帝親自開口不成?
......
此時的乾清宮燈火通明。
朱由檢正專心看著戚繼光所著的《紀(jì)效新書》,這本書屬于戚繼光在東南沿海平倭戰(zhàn)爭期間練兵和治軍經(jīng)驗的總結(jié)。
“皇爺,魏公公求見?!币幻√O(jiān)對著朱由校稟告道。
朱由校頭也沒抬,說了一句:
“宣”
魏忠賢走進(jìn)乾清宮,對著朱由校說了一句:
“皇爺,汪文言和魏應(yīng)嘉審出來了,這是供詞?!?p> “呈上來!”
說完,朱由校放下手中的《紀(jì)效新書》,接過供詞。
只看了一眼,朱由校立馬對著魏忠賢問道:“這范三拔,找出來了沒有?”
汪文言在供詞上,說出了這范三拔和起身后的范家的底細(xì)。
“回皇爺,找出來了,許顯純派人盯著呢!”魏忠賢回答了一句,“這范家竟敢走私糧食和軍械給建奴,屬實可惡!就應(yīng)該千刀萬剮,剁成肉泥!”
“嗯!”朱由校點了點頭,很是認(rèn)可這魏忠賢后面那句話,這群出賣國家利益,資助敵人的家伙就應(yīng)該剁成肉泥!
他們走私的糧食,讓大明的敵人填飽了肚子,有力氣來侵略大明的國土,奴役大明的百姓。走私的鐵器,最后都變成了揮向大明軍人和百姓的屠刀!這些家伙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給朕把這范三拔抓起來!”朱由校對著身旁的太監(jiān)吩咐了一句。
“奴婢尊旨?!币粋€小太監(jiān)聽到朱由校的吩咐,立馬跑出乾清宮。
接著,朱由校轉(zhuǎn)頭看向魏忠賢,問道:“這二人家中抄出了多少銀子?”
抄家抄出了多少銀子,現(xiàn)在是朱由校最關(guān)心的東西。
“回皇爺?shù)脑?,一共抄出現(xiàn)銀共四十七萬兩!這銀子和一些珠寶書畫都送進(jìn)皇爺?shù)膬?nèi)帑了?!蔽褐屹t如實稟告,他可不敢貪這些銀子,誰知道自己貪了這些銀子后沒有人向朱由校打小報告。
朱由校聽后又問道:“那不動產(chǎn)呢?地契和房契呢?”
“回皇爺,也放入內(nèi)帑之中了?!闭f完,白魏忠賢從袖口中取出一張紙條,說道:“皇爺,這是清單?!?p> 朱由校接過清單看了一下,對著魏忠賢夸獎道:“干的不錯?!?p> “謝皇爺夸獎?!蔽褐屹t臉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惰。對于一個太監(jiān)來說,銀子怎么能比得過皇爺對自己的夸獎呢?
“這些珠寶書畫對朕來說,也沒有什么用,這樣吧,你差人去外面弄個商行,把這些抄家抄出來的珠寶、書畫,還有哪些家具都拿去賣了,朕只要銀子?!?p> “還有他們名下的商鋪,也要差人去管起來,現(xiàn)在這些都是朕的財產(chǎn)了。”
“對了,明天差人去他們的老家,把他們老家也給抄了,朕也不殺人了,讓他們?nèi)宥既ザ浇ㄋ咀隹嗔?!?p> “皇命仁慈?!蔽褐屹t恰到好處的拍了一記馬屁!
“皇爺,這劉一燝和馮三元要不要奴婢現(xiàn)在就把他們給抓起來抄家?”魏忠賢問道。
“先不急,待明日再抓!”
“啊?皇爺,這是為什么?。俊蔽褐屹t說出了自己心中的凝問,這都審出來了,為什么不抓呢?
“等到明日他們都上奏彈劾熊延弼,那么彈劾熊延弼的奏疏,就是物證!”
“還有,朕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要彈劾熊延弼!”朱由校語氣十分的冰冷。“到時候,都給朕抓了!”
“奴婢明白了?!蔽褐屹t俯首道。
……
北京城,一處偏僻的住宅外。
一群錦衣衛(wèi)已經(jīng)將這個院子團(tuán)團(tuán)圍住。
“頭,都這么晚了,咱們到底抓不抓啊?!币幻\衣衛(wèi)湊到為首之人的身邊,輕聲報怨了一句。
“不要報怨,實心等著便是?!眲倓倧淖筌姸级礁{(diào)到錦衣衛(wèi)的田爾耕聽到身邊的人報怨,輕聲訓(xùn)斥道。
轉(zhuǎn)頭看著不遠(yuǎn)處的宅子,輕聲安撫了一句:“這宅子里的可是一條大魚!只要咱們能逮住,那就是大功一件!”
“你想不想立功?”
“想,當(dāng)然想,做夢都想!”那名錦衣衛(wèi)回了一句。
就在二人交談時,有人快速的來到田爾耕的身邊,輕聲道:“陛下下旨了,讓我們抓!”
“很好!立功的時候到了,告訴兄弟們,都打起精神來,不能放跑一個!”田爾耕顯得有些幸奮,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有些激動。
“是!”
接著,田爾耕一揮手,眾多錦衣衛(wèi)從陰暗中魚慣而出,貼到圍墻邊,搭好了人梯。
一名名錦衣衛(wèi)接助人梯,便輕爾易舉的翻入圍墻。
接著,率先翻入墻中的錦衣衛(wèi)便打開了正門。
“快,上!”田爾耕見到大門打開,立馬吩咐道。
剩下的錦衣衛(wèi)也就接連沖進(jìn)宅子里。
不久之后,錦衣衛(wèi)便抓著罵罵咧咧的范三拔走了出來。
“你們是何人?為何擅闖民宅!我要報官!報官!”
田爾耕聞言,走到范三拔面前,直接一拳打在范三拔的肚子上,罵道:
“大晚上的,鬼叫什么?吵到街坊鄰居可就不好了?!?p> 范三拔被打得嘴巴直干嘔,口中還是念叨著:“我要報官!”
“哼,很不巧,你眼前的就是官!”田爾耕冷笑一聲,嘲諷道。
聽到田爾耕說自己是官,范三拔也不叫叫囂了,臉上寄擠出一抹笑容,對著田爾耕獻(xiàn)媚道:“不知上官為何抓草民啊,草民只是個本本分分的商人?。 ?p> “本份的商人?”聽到范三拔說自己是個本分的商人,田爾耕笑了。
而不明所以的范三拔見到田爾耕笑了,自己也跟著笑了,可是田爾耕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再也笑不出聲了。
“范三拔,晉商范永斗之子,從事走私糧食和軍械,這次來京,是想賄賂京中大臣彈劾遼東經(jīng)略熊延弼?!?p> 見到田爾耕講出了自己的底細(xì),范三拔的腦子一怔,感覺受到五雷轟頂一般。
范三拔的內(nèi)心在思考是誰出賣了自己的信息,是劉一燝?是馮三元?還是汪文言?
這是他這次進(jìn)北京城后用真面目見過的三個人,可思來想去,范三拔覺得他們都不會出賣自己,因為自己賄賂他們的事說出來,他們也沒有好下場。
“上、上官說笑了,草民只是個本分的商人啊,怎么敢搞走私呢?給草民十個膽子,草民也不敢搞走私啊?!狈度螐娦墟?zhèn)定下來,臉上勉強的擠出個笑容,狡辯道。
“頭,咱們逮住了二十多個逆賊,搜出了好幾十把刀子還有弓!”一名錦衣衛(wèi)來到田爾耕身邊,行禮說道。
“沒有別的了?”田爾耕問了一句。
“沒了。”那名錦衣衛(wèi)搖頭,并說出了心中的疑惑:“頭,這宅子除了最基本的家具外,其它啥也沒有,可以說是一窮二白,簡直是白瞎了這么好的宅子了?!?p> 接著,田爾耕看著范三拔冷笑一聲:“本分?一個本分的商人會藏有刀和弓?既然你是個商人,那你們的貨物呢?”
“上官,草民是個商人,要在大明各地來往,弄點刀弓防匪患的?。∝浳?,自然是賣光了啊。”
見到范三拔還在嘴硬,田爾耕惡狠狠的對著范三拔說道:“接著狡辯,本官到要看看,你這私通建奴的家伙到了詔獄,嘴還硬不硬!到時候,本官要親自剖開你的肚子,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十個膽!”
“帶走!”
......
與此同時,朱由校正端坐在乾清宮大殿上,面無表情的看著下方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駱?biāo)脊А?p> 而駱?biāo)脊У椭^,內(nèi)心十分的忐忑,這么晚了叫自己進(jìn)宮,準(zhǔn)是出了什么事。
特別是進(jìn)入乾清宮時,看見那一臉冷漠的朱由校。
駱?biāo)脊ё哉J(rèn)為自己沒有干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
“不知陛下,這么晚了,宣臣進(jìn)宮,是有什么事嗎?”駱?biāo)脊氏乳_口說道。
“駱愛卿,朕問愛卿一個問題,我大明的錦衣衛(wèi)在大同、宣府這些重鎮(zhèn),有多少人馬啊?”朱由校沒有一開口就說事,而是反問了一個問題。
“這...這個......”聽到這個問題,駱?biāo)脊樕戏噶穗y,錦衣衛(wèi)從開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存在了二百多年,這期間錦衣衛(wèi)封官、世襲、蔭官的一大堆,自己就連這京城中的錦衣衛(wèi),尚且弄不清處有多少人,怎么會知道外派到大同、宣府的錦衣衛(wèi)有多少人呢?
見到駱?biāo)脊У谋砬?,朱由校就明白了,有些失望,語氣不善的開口說道:“駱愛卿掌管這錦衣衛(wèi),這么連這么基礎(chǔ)的信息都不知道呢?難道愛卿的心思都花在了怎么交好同鄉(xiāng)官員和名士上面了嗎?”
“臣,有罪!”聽完朱由校的話,駱?biāo)脊ЯⅠR跪在了地上請罪。
“駱愛卿身為錦衣衛(wèi),應(yīng)該明白錦衣衛(wèi)的職責(zé)是什么吧?”
“臣......明白?!?p> “既然明白,愛卿為何要跟同鄉(xiāng)官員和名士交往的那么深呢?難道愛卿不喜歡錦衣衛(wèi)這份差事?”
“如果愛卿不喜歡這份差事,就請辭吧?!?p> “臣謝恩!”
待到駱?biāo)脊顺龅钔?,有小太監(jiān)來匯報,:“皇爺,許顯純求見!”
“宣?!?p> “臣許顯純,參見陛下。”許顯純對著朱由校行了禮,接著從懷中取出一張紙,說道:“陛下,那范三招了!”
“哦?”朱由校有些好奇,問道:“這么快?”
“呵呵,陛下,您是不知道,這范三拔這家伙,是個軟骨頭,一聽到臣要給他送詔獄里去,立馬就求饒了,連刑都沒上,直接開口,全招了!包括他這次進(jìn)京的目的和他家是如何向建奴走私的?!?p> “臣以為,這家伙敢向建奴走私,應(yīng)該是個不要命的,沒想到,膽這么?。∫宦牭揭M(jìn)詔獄就受不了了。臣以為,要狠狠的抽他幾鞭子,他才會說呢。”
許顯純嗤笑一聲,臉上的表情充滿了對范三拔的鄙夷。
“這不很好嗎?這樣你也省點力?!敝煊尚Pχ鴮χS顯純說了一句。
接著,朱由校話鋒一轉(zhuǎn),一臉嚴(yán)肅的看著許顯純說道:
“許愛卿,朕要交給你一個任務(wù)?!?p> “請陛下吩咐?!痹S顯純收起笑容,一臉嚴(yán)肅的聽著朱由校的話。
“你帶一個千戶的錦衣衛(wèi),去抓捕這些向建奴走私的非法商人!”
“臣遵旨!”
“對了,朕在讓劉忠跟著,把左右騰驤衛(wèi)也給帶上!”
左右騰驤衛(wèi)和左右武驤衛(wèi)合稱騰驤四衛(wèi),是由御馬監(jiān)所統(tǒng)轄。與京營不同的是,這是一支完全聽命于皇帝的軍隊,兵部是管不到的,可以說這支軍隊是大明皇帝皇權(quán)最后的保障。
“左右騰驤衛(wèi)?”聽到這,許顯純內(nèi)心一驚,他是知道左右騰驤衛(wèi)是一支什么性質(zhì)的軍隊。
“陛下是怕這些晉商和當(dāng)?shù)氐墓俑兴唇Y(jié)?”許顯純是個腦子機靈的,很快便明白了緣由。
“是啊。”朱由校點了點頭,心情有些不爽:“這群該死的家伙都把觸手伸到天子腳下了,很難說,地方官府沒有接受這晉商的賄賂啊?!?p> 所以,朱由校才決定派一支軍隊過去,這左右騰驤衛(wèi)可能打不過建奴的八旗,但在大明境內(nèi),還是能鎮(zhèn)住一些宵小的。畢竟大明現(xiàn)在的大部分軍隊可謂是一言難盡,能打的都是一些將領(lǐng)的家丁。
“還有,朕尋思著,這其他的晉商或多或少也有些不法的行為,都一塊抄了?!?p> “陛下,那范三拔已經(jīng)說出了幾家和他們一起走私的晉商,就在那供詞上寫著呢?!痹S顯純輕聲的提醒了朱由校一句。
“是嗎?”朱由校拿起供詞,仔細(xì)一看,上面果然寫著好幾家晉商的名字。
“嗯,不錯,就按這上面的抓!一個都不要放過!都把他們抓到京城來,吊死!”朱由校想到后世人們把資本家掛上路燈,雖說大明現(xiàn)在沒有路燈,但是可以用別的代替。
“臣明白!”
“許愛卿,這次干好了,你會來就升任錦衣衛(wèi)指揮使吧?!?p> “臣謝陛下!臣定不辜負(fù)陛下所望!”許顯純臉上流露出興奮的表情,之前來乾清宮的路上,他見到了一臉沮喪的駱?biāo)脊?,一開始,他還納悶出什么事了,現(xiàn)在看來是被皇帝撤職了。
“下去吧。”
“臣,告退!”
接著,朱由校吩咐左右的小太監(jiān),說道:“去把魏忠賢給朕叫來?!?p> “奴婢遵旨。”
沒過多久,魏忠賢便來到了乾清宮,“皇爺,有什么事要讓奴婢去做的嗎?”
魏忠賢剛才正在處理汪文言和魏應(yīng)嘉家中的物件,得知朱由校要見他,立馬就跑了過來。
朱由校點了點頭,開口道:“朕讓許顯純?nèi)ゲ槌u國的晉商,你也差人去,等到許顯純把晉商都抄了,就把那些晉商的產(chǎn)業(yè)都給朕接管起來。”
“奴婢明白?!?p> 這樣一來,這晉商幾輩人經(jīng)營的產(chǎn)業(yè)都將成為朱由校的財產(ch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