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星·紐加哥】
漢弗雷斯家有兩個地方適合談話,一個是一樓的客廳待客室,一個是二樓的會議室,如果是漢弗雷斯家內(nèi)的談?wù)?,一般直接就在客廳進行,或者去庭院,而當有外人參與的時候,就會選擇會議室。
于是,在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三日的今天,漢弗雷斯家的會議室被啟動了。
不過說是會議,實際山也只是一場談話會性質(zhì)的東西,長桌的一側(cè)坐著的是婭瑟·漢弗雷斯和唐雪·漢弗雷斯,另一側(cè)坐著的是李和安比莉爾,至于老漢弗雷斯先生,他并沒有出現(xiàn),于是,整個會議室之中就只有她們四個人。
“從誰先開始?”率先開口的是安比莉爾,“誰第一個發(fā)言?”
“在發(fā)言之前,你們應(yīng)該說明你們的來意?!眿I瑟開口道,“剛才從你們的口中出現(xiàn)了‘十一號地鐵’這個詞匯,也就是說,你們兩位也是知道撲克牌相關(guān)的事情的。”
婭瑟·漢弗雷斯是一個出色的對話者,至少和唐雪相比起來,婭瑟更擅長用邏輯包裝自己的語言,然后用語言作為工具撬動對方的漏洞,而想要讓自己成為主導者,首先就要將對方帶入到自己的節(jié)奏之中。
現(xiàn)在是對方有事情要詢問唐雪,而不是自己有事情詢問對方,因此,現(xiàn)在的局面對她們有利,婭瑟想到,首先弄明白對方的來意,以及他們是怎么找上漢弗雷斯家的,這件事和荊棘工坊的那些資料又有沒有關(guān)系。
“直接說污染事件不就好了,還撲克牌?!卑脖壤驙柎蛄藗€哈哈,“沒必要互相試探,我是來自‘影’的,唐雪·漢弗雷斯女士,從你的手中流露出去的資料對我們在紐加哥的布局造成了不小的打擊,當然沒有到傷筋動骨的程度,但也需要一段時間緩一下了。”
“所以你是代表影過來興師問罪的?”唐雪對著安比莉爾挑了挑眉。
唐雪現(xiàn)在依舊疲憊,她一只手撐在桌面上,抵住了自己的下巴,而這樣也能夠讓她輕松一些,雖然很想去休息,只是現(xiàn)在這個場合明顯不適合這么做。
“不不不,我們并不會這么做,你能夠得到這些資料是你的本事,哪怕我們要回收也是通過一個合理的手段,我只是提一嘴,畢竟這份泄露出去的資料確實給我們造成了麻煩,我只是確定一下我們的信息,如果你想要把這份資料歸還給我們,我們可以討論一下報酬。”安比莉爾說道,“反正這個錢不是我出,我只是想要確定一下這些資料中有沒有我的名字,僅此而已?!?p> “你又是哪個家族的臥底?”
“看來是沒有我的名字了。”安比莉爾呼出一口氣,“那么我暫時沒有問題了,你們聊吧?!?p> 她向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
李,此時正看著面前的一杯茶,又婭瑟·漢弗雷斯泡出來的茶,從味道上來感覺應(yīng)該是紅茶,味道剛剛好,既然這杯茶放在了桌上,那就意味著一切都還有商量的余地,還有的談,李心想,說實話,她并不像和漢弗雷斯家打交道,這一任的漢弗雷斯家主是最令人難以捉摸的一個人,不過還好,這一場交涉沒有漢弗雷斯家家主在。
李的手指輕敲桌面,吸引了婭瑟和唐雪兩人的注意,隨后,李看向唐雪:“二階堂野野,這個名字你有印象吧?”
“所以十一號地鐵的事情是她告訴你的?”唐雪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隨后,她擺了擺手,“如果你們認識的話,她應(yīng)該會告訴你我們兩人根本沒聊幾句話。”
“不,她并沒有告訴我這些事?!?p> “你們鬧矛盾了?”
“她失蹤了?!?p> 李說的是五十星的語言,但是用上了英倫三島的語調(diào),再配合她東方人的面孔,以至于不論是唐雪還是婭瑟都無法第一時間分辨出李到底是屬于哪個國家的人,反而安比莉爾倒是容易猜,畢竟金黃色的頭發(fā)配上白皙的肌膚,就差把國籍寫在腦門上了。
“嚴格來說,從昨天下午開始,我們失去了她的消息,而根據(jù)我們的檢查,無法確定她的位置?!崩罱又f道,“包括通過污染物進行尋找,在現(xiàn)在,整個五十星都沒有她的蹤跡,我們把時間維度拉到這一個月內(nèi),但依舊是這個結(jié)果,在昨天下午開始,也就是十一號地鐵的開始時間,她失蹤了?!?p> “所以你現(xiàn)在是想要知道什么?”唐雪問道,“她在地鐵上面做的一切?還是別的什么?”
“她在地鐵上做的事情我都知道?!崩钫f,“不止是她,包括你做了什么我也知道,唐雪·漢弗雷斯,包括那一輛地鐵到底是什么我也知道,雖然不是親身經(jīng)歷,但親眼所見,所以我需要的是你的狀態(tài),你和二階堂野野在同一個污染事件中經(jīng)歷,但是你回來了,而二階堂野野消失了,所以,這個過程之中肯定有別的問題?!?p> “在這一點上我無法幫助你?!碧蒲h弗雷斯說,“既然你知道十一號地鐵上的一切,你就知道我和她確實沒有什么交流,而且大多數(shù)時候我們兩個人都是分開的,沒有交集?!?p> 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提到有關(guān)于勞倫斯的事,唐雪能夠感受到李和安比莉爾之間的隔閡,再者,安比莉爾也說了自己是來自影,既然安比莉爾已經(jīng)說了自己不關(guān)心這件事,那就不要再提起這個名字,漢弗雷斯家也有影的滲透,而那些被滲透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封禁處理了,可這就是全部嗎?并不一定,或許還有一些人還沒有被挖掘出來。
和安比莉爾不同,那些家族之中的蟲子是危險的,那些人知道,若是自己暴露了,只會有死亡這個結(jié)局,因此,若是在這里提出勞倫斯這個名字,免不得被別有用心的人聽見,而為了自己的安危,絕對會有人鋌而走險,那個時候,唐雪·漢弗雷斯面對的就是一堆身處暗處的敵人,棘手,而且麻煩。
麻煩這種東西還是少一點吧。
“但你畢竟是親歷者,而十一號地鐵之中只有你們兩個是‘活人’,不是嗎?”李露出一個笑容,是那種勝券在握的笑,但這種笑容到底是真心的,還是裝出來的,沒人知道。
而安比莉爾卻抓住了這些詞匯之中的‘活人’兩個字,若是十一號地鐵之中只有這兩個是活人,那是否就意味著別的乘客就是‘死者’,十一號地鐵是一個屬于死者的列車?那唐雪·漢弗雷斯得到勞倫斯的資料好像就能夠理解了,若是死者的列車,勞倫斯應(yīng)該也能夠在十一號地鐵上面。
安比莉爾在思考的時候也讓自己那一份思維竊取的力量發(fā)散到遠方,現(xiàn)在在場的幾位都不是她能夠惹得起的,不論是婭瑟還是唐雪,這都是漢弗雷斯家的人,若是竊取了這兩人的思維,竊取到了什么不能夠泄露的部分,安比莉爾相信自己的下場不會很好看。
“所以?”婭瑟接過了話,“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唐雪·漢弗雷斯,請問從昨天經(jīng)歷了污染事件之后,你有沒有感受到異樣?比如……疲憊感?!崩羁粗蒲┑拿纨嫞澳憬o我一種疲憊感,哪怕你用妝容遮蓋了一下,但你的疲憊感是遮不住的,據(jù)我所知,唐雪女士應(yīng)該是一個很自律的人,這種疲憊感應(yīng)該不會是你平時的常態(tài)吧?”
“正如你所說的,李女士?!眿I瑟說,“不過想要得到消息,你們也應(yīng)該付出點什么,你應(yīng)該知道的,交易的首要條件就是雙方要提供價值對等的事物,如果你想知道我們的消息,那么你就應(yīng)該給出你所知的消息,并且是我們需要而我們不知道的消息。”
婭瑟將手機放在了桌面上,就在剛才,她所收集到的有關(guān)于李的一切消息已經(jīng)匯集成了表格出現(xiàn)在了手機上,她粗略地掃視了一眼,第一感覺就是……太完美了,這一份資料太完美了,完美到她不敢相信的地步,在這份資料之中,李是一個拉芙蘭人,到紐加哥也只是為了旅游觀光,除此之外,李的人生經(jīng)歷也很普通,可就是這一種普通,反而讓婭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處理。
一個知道非自然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這份表格的內(nèi)容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她不清楚,或許里面確實有真的消息,她也沒法分辨出來,在這簡短的對話之中,她甚至不知道如何撬動李所給出來的信息,一個邏輯閉環(huán)的言論,無孔不入。
那主動權(quán)……至少要把主動權(quán)握在手里。
“消息,當然有,我這里不僅有消息,而且是你們想要的消息,只是不知道你們最想聽哪一個。”
似乎婭瑟的要求正中了李的下懷,李臉上的笑容更加和善了。
“比如,麗諾爾·漢弗雷斯現(xiàn)在是否安全,這樣的消息如何?”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婭瑟知道,她得不到主動權(quá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