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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素春辭

第二章 尋

錦素春辭 止戈占月 2736 2022-03-24 12:23:50

  蒼茫天地之間,來了一個人,穿著一身紫衣。

  這人曾駐足東望山腳下的小屋,已然布滿了灰塵,沒有人跡,只有一副枯焦的殘骸,竟保留著棺材的模樣,可是一碰,就散架了。

  這人上了那座空氣并不充盈的冷山,宗門上人煙越發(fā)稀少起來,那燈靈,竟凝成了人。

  這人到過繁華的建康都城,坐在空院落、杏花樹上,很久、很久、很久。

  這人南下會稽,遠(yuǎn)遠(yuǎn)看見了樣貌相似的一男一女,還有小孩兒,哦,該是大孩兒了。

  這人停在鄴城的皇宮,看著后秦主慕容垂疾病纏身,果真將皇陵中已成枯骨的他所以為清霜的遺骸挖了出來,欲與其同埋。

  這人走遍了五湖四海,不眠不休,不飲不食,只問一句話。

  “請問,有沒有見過同我長得一樣的人?”

  百姓也不由多看他兩眼,只因他生得,極美,額間那點朱砂痣,極美。

  可答案都是,未曾。

  未曾。

  他淡淡一笑,繼續(xù)問下一個人。

  大約一年的光景,他到過燕京長城塞,到過荊州襄陽城,到過長安阿房宮,到過漠北戈壁灘,看過塵世繁華,瞧過鳥徑飛絕。

  沒有尋到要尋的人。

  他走了,變作了一個女子,極美。

  這女子行十余里,渡過忘川水,抓了奈何橋邊的孟婆。

  自然是千錦。

  孟婆長拜求饒。那橋上的鬼都停了下來,看好戲。

  “老婆子可沒做什么對不起帝姬之事。”

  “我來,有一事相問,問完就走?!?p>  “帝姬請問,老婆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她又變作了那男子的模樣。

  “你可見過這般模樣的人,走過這兒?”

  孟婆看了很久,想了很久,搖了搖頭:“不曾不曾?!?p>  她放開孟婆,飛去了判官處,奪來他手中的命簿,翻看了很久。

  她的眉眼微微顫動著,她的手微微顫動著。

  她挑眉看膽戰(zhàn)心驚的判官:“你這命簿,不全嗎?怎么沒有?”

  判官清了清嗓子:“帝姬不知,這命簿上若沒有,那定然不是塵世中人?!?p>  她忽然笑了,大笑,笑完又哭,大哭,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她將命簿還了判官,消失了。

  千錦飛去了九重天宮,搖身一變,換了身侍女打扮,混進(jìn)了來往的侍女行列。

  天上一天,人間一年。

  這天上,才過了一日一夜哩。

  那幾個小仙娥正在攀談。

  “你們可知,兩日前大仙官接了數(shù)道天雷,連養(yǎng)傷的時間都不給他,便讓他入了道祖的珍瓏棋局?”

  “大仙官是天帝的少子,不能吧?”

  “有何不能?天帝向來大公無私。你這么擔(dān)心,莫不是歡喜大仙官?”

  “大仙官仙中佼佼,就算歡喜,有何不可?”

  “聽說,那是大仙官犯了禁,違了當(dāng)初的誓言?!?p>  她有些好奇,插話道:“什么誓言?”

  那幾個小仙娥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你這妹妹,好面生。是新來的吧?自然不知道?!?p>  她忙笑了笑:“那就有勞姐姐同我說說?!?p>  跟前的小仙娥道:“這大仙官,是不能娶妻生子的??蓛扇涨埃谷?,帶回了一個孩子,說是他的。天帝大怒,賜九道天雷,大仙官淡淡接了幾道,道祖卻忽然來了,說要同天帝打個賭,若是大仙官能出這珍瓏棋局,便免了那誓言?!?p>  千錦擺了擺手:“看來啊,是這道祖同他惺惺相惜。這道祖都娶妻生女了,大仙官自然也能有所愛了?!?p>  那仙娥倏地轉(zhuǎn)過頭:“你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小心觸犯逆鱗?!?p>  她撇了撇嘴,抬起頭一看:“啊,我到了。那就拜別幾位姐姐了?!?p>  玄云宮乃是司命星君先常居所。

  千錦一貫,是此處的???,和先常是對酒肉朋友。

  可他向來把這神簿看得跟個寶貝似的,不給人看,好像比他的性命還重要。

  眼下,她要偷偷翻看他的神簿,自然不能夠這樣明目張膽啦。

  他將這神簿藏得極好,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可從前有一次,他以為她吃醉了,便當(dāng)著面拿出來過一回。

  她將手伸進(jìn)那青花瓷瓶,向下一探,微微一笑,掏出來一本冊子。

  她瞧了一瞧,這近來下凡歷劫,共有二人。

  一人,是那北海水君的三太子冬堃,可他,還是個三百歲的少年,此番乃歷病劫。

  另一人,是那九宮山白鶴洞的普賢真人,歷完此情欲之劫,就要飛升成菩薩了。

  “大膽,何人!”

  她翻來覆去瞧得仔細(xì),便沒有察覺那先常已站在大門口,喝道。

  她卻不慌不忙地笑了笑:“怎么連你最沉魚落雁的好友都認(rèn)不出了?”

  先常默默翻了個白眼:“那不知這最沉魚落雁的好友,盜看我的簿子,所為何事???”

  千錦將冊子扔給他:“你說,近來下凡歷劫的,怎么才兩人?”

  先常接了這簿子:“難不成個個神仙都下凡歷劫去?!?p>  他稍一頓,小心撫平了上面的褶皺,邊道:“再說了,明明有三人?!?p>  可他抬起眼睛,千錦已然不在了。他翻開簿子,竟然不知何時被人撕去了一頁。

  他想了一想,那一頁記的,好似是妖帝之子帝俊。

  北海水君三太子天堃,每日睡前,都要念一遍書。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日日念,夜夜念,他閉著眼念得倒背如流。

  “哈哈,你可知何為色?何為空?”

  卻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紫衣姑娘,斜靠在他的床幃上,看著他道。

  天堃怔了一怔:“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紫衣姑娘看了他一瞬:“你這憨孩兒,沒有經(jīng)歷過,何以紙上談兵?我若沒有經(jīng)歷過,何以紙上談兵?佛若沒有經(jīng)歷過,何以紙上談兵?”

  她說著,擺了擺手:“罷了,你不是他。”

  話說那廂這九宮山白鶴洞,正在舉辦飛升大禮。

  大禮快成。

  門口忽然來了個姑娘,一襲紫衣,普賢徒兒花歌一愣,忙上前迎她:“師叔祖怎么有空來觀禮?”

  千錦只往里處走:“我自然,沒有這個空。我來,找你師傅,有兩樁事。”

  花歌頷首:“師傅正在大禮,師叔祖不如等一等,吃兩口茶?!?p>  千錦微微一笑:“等不及了,我來,一是阻禮,二為搶夫?!?p>  花歌怔了怔,抽出了所配吳鉤劍,慌忙攔住她。

  千錦看了她一眼:“憑你,攔不住我?!?p>  她揮了揮袖,花歌便吐出一口血來。

  可她依舊不讓:“攔不住,也要攔。師傅飛升大禮決不可亂?!?p>  眾仙正在觀禮,約莫聽見了響動,齊齊望了過來。

  那身紫衣,卻忽然不見了,眾仙只瞧見了一臉茫然的花歌,以及她嘴角隱隱的一絲血意。

  千錦乘在玉虬拉著的鳳車上,在風(fēng)塵掩翳中見了道祖淵絜,萬道之祖。

  是他賦予她血肉,是他賦予她神力。而今她大了,他還一如往昔,長身玉立,冰潔淵清,模樣已變得不重要,腹有氣度而自華。

  淵絜看著她:“千錦,他非你所尋之人?!?p>  千錦毫不畏懼:“既不是他,那人身在何方?”

  淵絜微微一笑:“我且有兩個問題問你,你聽好了,憑心作答。”

  眼前果然一片漆黑,她閉了眼,閉了耳,閉了嘴。

  卻有大音通心。

  “你所愛之人,曾害過你,你當(dāng)如何?”

  “血流三年,三載過后,往事盡散?!?p>  “你所愛之人,不能愛你,你當(dāng)如何?”

  “愛就愛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p>  眼前又清明起來,淵絜輕輕嘆了一聲:“你尋不著他,他自會來尋你?!?p>  千錦眼波一轉(zhuǎn),狡黠一笑:“阿爹,是讓我守株待兔嗎?”

  淵絜揮了揮手:“你去吧?!?p>  她已回到昆侖桃林之中。她想,她大概猜到是誰了。

  那桃林中,卻有一人在翹首等待。

  這男子生得不算好看,也不難看,眉目寡淡輕易不能叫人記得。

  他見到千錦,挑了挑眉:“聽說,你在尋我?”

  千錦看了他很久:“妖帝太子帝???”

  帝俊點了點頭:“是我,我便是他?!?p>  “哦,這樣嘛……”

  千錦說著,微微一笑:“太子裝得不錯,可是,畫皮難畫骨。你是何人?”

止戈占月

由于今天晚上有點事情,所以就現(xiàn)在發(f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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