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濤將一萬騎兵分為前中后三部,非是他愚蠢、給后金各個擊破的機會,而是另有謀劃而已!
梁濤所部雖為中軍,可實際行程卻比趙年的前部要快得多,蓋因任務(wù)不同而已,便是孫傳庭所領(lǐng)的后軍此時也在梁濤部不遠處!
小凌河驛,地處錦縣東南方,本乃一馬平川之地,可是由于遼東地形彎曲迂折的緣故,小凌河驛便成了建立驛站的十佳之所,如今戰(zhàn)事又起之時自然而然成了后金扼守明軍救援大凌河城的必守之地!
黑夜,璀璨的繁星點綴著浩瀚無垠的天穹,遼東特有的頗有些潑辣的勁風吹得后金大營的照明火把躲閃個不停!
“噠噠噠···”
“噠噠噠···”
“噠噠噠···”
盡管裹了馬蹄布,然而略顯輕微的馬蹄聲依舊是由遠及近撕開了黑夜的寂靜!
月黑風高夜,的確是殺人放火的好時候!
“噠噠噠···”
近了近了,宛如已經(jīng)接近了獵物的獵豹一般,陣陣嘹亮的馬蹄聲徹底撕開了他的偽裝,他一下震碎了遼東的風聲,撕裂了黑暗的沉空虛與寂寞!
孫傳庭睜眼望著這一股股“安靜”地毫不猶豫向傳說中所向披靡的后金大軍營中的將士,他不禁想起了傳說力能搏虎的梁濤梁經(jīng)略來,這是何等的魄力--能在國家危難之刻挺身而出直赴遼東,又有何等的魅力--能使得此間兒郎盡皆效死!
既如此,便讓我孫某人也為國家盡一份力吧!
孫傳庭以前雖是文官,卻自幼飽讀兵書、習得一身武藝,自是可以上場殺敵。他抽出隨身佩劍,身后跟著數(shù)十個家丁充作的親兵,也夾雜在他的三千部署之中開始沖鋒。
梁濤望了一眼手下的兵將,孫傳庭部早已開始沖鋒,他的中軍確是按兵不動。
后金的巡邏兵很快側(cè)耳聽到了遠處踢踏而來的悅耳的馬蹄聲,當即,一聲聲響箭被射到天空,各處營帳紛紛開始騷動起來,后金的騎兵紛紛開始操刀而出。半夜被人擾了清夢,口中自是要先罵娘一番。
后金的士卒雖然是半夜被突襲,卻絲毫不顯得驚慌,紛紛找到自己的牛錄,然后又在牛錄的帶領(lǐng)下聚集在各自固山額真周圍,井然有序,雖說口中喧嚷個不停,卻由此可見其戰(zhàn)力的一斑!
“明朝蠻子騎兵沖過來了,弓箭手準備,其余人等快快上馬?!币粏T后金大將神色冷峻,面上卻絲毫不顯驚慌,并且很快便下達了軍令,可見多爾袞令其執(zhí)掌一地防務(wù)也是人盡其用,絲毫沒有選派錯庸人。
此人,乃是滿洲正白旗人,名叫英俄爾岱,姓他搭喇氏,乃是八旗里頭有數(shù)的勇將。若是其單單勇猛也就罷了,其人亦是謀略出眾,至少在女真這群常年呆在山溝里、沒有絲毫的戰(zhàn)爭經(jīng)驗和兵法可以研究的的游牧民族之中來說,亦是算得上一員智將了!
“前部--放箭···”隨著英俄爾岱的傳令兵一聲聲將他的命令傳至各處,一輪輪的弓箭在黑夜之中漫天飛舞起來!后金的騎兵比之蒙古的騎兵卻是強出不少,且不提黑夜之中這些弓箭的命中率如何,便說說這射出之箭的力度,那亦是久戰(zhàn)之士才能掌控的如此精確--力度既不偏大,以節(jié)省自己的臂力,又能射出最大射程!此般火候確實要比蒙古人訓練得要到位得多!
“啊···”解難軍不少士卒紛紛中箭落馬,如今夜襲的可不是毫無防備或是青壯盡喪的蒙古部落了,此處乃是征戰(zhàn)了數(shù)十年、擁有豐富野戰(zhàn)經(jīng)驗的后金兩白旗精銳。
黑夜掩蓋之下,孫傳庭并不知道自己所部解難軍的死傷如何,但從周圍時時刻刻不間斷的落馬聲來判斷,應(yīng)該是傷者良多。
解難軍的騎兵也不甘落后,紛紛雙腿加緊馬腹,雙手拉弓控弦不斷還擊,其中有不少士卒射出的乃是早已在箭頭包裹了油脂的火箭,那些箭支一遇到后金營帳里頭被風吹散在空氣中的灰燼或是火星,紛紛燃燒起來!不少靠的正近的后金士卒紛紛被點著的油脂染到,大火瞬間在全身上下燃燒起來,然后慘叫不已!
由于解難軍乃是夜襲,后金的許多弓箭手只來得及射出兩輪的攻擊,甚至有不少還沒來得及拉開弓箭,解難軍前部早已有人紛紛殺近后金大寨。
英俄爾岱面色一冷,“傳令諸牛錄,整好鎧甲,且隨我打開營寨與明軍一決勝負?!焙蠼痱T兵的優(yōu)勢在于野戰(zhàn)而并不擅長防守,此--毋庸置疑之事,從努爾哈赤至今,相同兵力之下--更甚者,可以如此說,對方兵力若在后金騎兵兩三倍之內(nèi),無論是明軍或是稱霸蒙古的林丹汗的騎兵,未嘗有大敗后金之戰(zhàn)例!當然,這也要看對方的精銳程度,若是明軍的關(guān)寧鐵騎,倒也是個例外!
如今從馬蹄的密集和地面的震動觀之明軍騎兵,也不過三四千騎而已,我大金兩白旗之精銳又何懼之有?
英俄爾岱不愧為正白旗新晉的優(yōu)秀將領(lǐng),其人欲戰(zhàn)冷靜果斷,很快便整頓好了麾下兵士,并作出了擊潰此隊明軍進攻的最佳方式--以騎兵克騎兵!
兩白旗各牛錄呼嘯著仿佛吃了興奮劑一般,在各自的額真帶領(lǐng)下沖出他們臨時而又簡單的營寨,我大金--戰(zhàn)無不勝!
除卻看守糧草重地以及撲滅營內(nèi)大火的少量后金士卒尚未上陣外,其余兩千余部后金的騎兵紛紛殺出營寨,雖然倉促之間陣勢有些散亂,但彪悍之氣騰騰而來!
兩軍前部如同兩支洶涌的激流沖撞在一起,血花四濺!前排的呼喊之聲截然而止,面對生死,隆重的聲勢不起任何作用!
片刻之間,已是生死之際,亦或是陰陽兩隔了!
孫傳庭部三千精銳騎兵很快便與后金的騎兵攪在了一起,雖是黑夜,雙方的廝殺卻宛若均帶了夜視的眼鏡一般,抑或是他們猶如森林里生死相搏的兩只猛獸一般,相互之間可以聞見對方的敵意!
“殺,殺,殺···”
一波波的騎士前赴后繼填補戰(zhàn)友的死亡而留下的空隙,倒下的尸體有后金的、亦有不少、甚至更多的解難軍士卒。
英俄爾岱沖殺在前部,他不得不驚訝于這支軍隊的戰(zhàn)斗力,雖然依舊比不得大金的百戰(zhàn)之士,但士氣高昂,戰(zhàn)力已然不弱!不過,若是僅僅如此,那如何是我大金的對手!
英俄爾岱心中冷笑一聲,難道僅僅是靠夜襲嗎?不對···英俄爾岱突然嗅到意思危險的氣息,明軍何時作戰(zhàn)如此勇猛,明知我大金三千精銳在此駐守,卻依舊用同等兵力上來襲營,莫非明軍主帥是白癡嗎?
不對,英俄爾岱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被徹底的擠到了嗓子里,他感到自己的手腳漸漸有些冰涼僵硬,能夠訓練出如此之精銳騎兵--與明朝關(guān)寧鐵騎相較之人,絕非泛泛之輩,那人是想···他是想····
圍殲!他想圍而殲之!~
中···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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