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落銀被一陣轟隆隆的悶雷聲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見房里的破窗給狂風(fēng)吹的亂晃,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窗外的天色還不算太亮,灰蒙蒙的。
聽得院中的響動和葉六郎的說話聲,她披衣下了牀去。
外屋的正中央擱著個木盆,接著從屋頂漏下來的雨水,嘀嗒嘀嗒的很急促。
落銀抬頭望屋頂上瞧去,只見還有其余的幾處也有漏雨的跡象,濕濕嗒嗒的,本就不甚暖和的屋里,越發(fā)的濕冷起來。
落銀在心底嘆了口氣,走到門前,正見葉六郎冒雨抱著一大捆劈好的柴往屋里疾步走來。
這雨下的突然,之前都沒有把東西收放回屋里來。
月娘也正收拾著簸箕里的草藥。
落銀見狀忙走了出去,彎腰去收屋檐下晾曬的幾雙鞋子。
“銀兒快進(jìn)屋去,沒多少東西,待會兒就收拾完了,快進(jìn)去,別淋著了!”葉六郎見她出來,忙道。
落銀沖他笑笑搖頭,把鞋子放回屋里之后,小跑到月娘身邊,替她收著晾曬的草藥,邊道:“我來就好了,二娘進(jìn)屋里去吧?!?p> 月娘未來得及挽起的頭發(fā)已經(jīng)被雨水淋濕,濕濕黏黏的披在削弱的肩上,聽落銀要她進(jìn)去,剛要搖頭,又聽葉六郎說道:“對,你快進(jìn)去吧!”
看著葉六郎投放過來的眼神,她才算記起了自己還懷著孕這一茬,只得低頭羞赧地一笑,見也已經(jīng)收拾的七七八八,便抱著簸箕準(zhǔn)備進(jìn)屋去了。
落銀撿起被風(fēng)吹刮在地的背簍,把打翻在地的一些草藥裝拾了進(jìn)去。
忽然,天空亮起了一道明晃晃的閃電,頓時把四周映照的白亮。
隨之便是一聲響徹天際的雷聲。
饒是葉六郎也被這突兀的響雷也嚇了一跳。
從院門口到正屋前鋪著的十幾塊石板,此刻被雨水洗刷后,泛著一層晶亮的水光,月娘被這雷聲嚇到,剛踩到石板上的右腳忽然一滑,身子頓時失去了平衡。
“??!”
聽到這聲驚呼,葉六郎和落銀齊齊地轉(zhuǎn)過了頭,正見月娘手中的簸箕已經(jīng)橫飛了出去,整個人就要歪倒在地。
正在院門口收拾著一件蓑衣的葉六郎大呼了一聲“小心!”箭步一般地朝著月娘奔去。
可他離得過遠(yuǎn),如果要扶根本來不及。
眼見著月娘就要跌倒在地,卻見一道纖細(xì)弱小的身影沖了過來。
“嘭!”地一聲墜地的聲響傳起,落銀和月娘齊齊地摔倒在地。
“沒事兒吧!”
葉六郎忙上前去扶起壓在落銀半邊身子上的月娘。
“別……先別動?!痹履锿纯嗟陌欀鹈迹柚沽巳~六郎的動作。
落銀強忍著右臂傳來的陣痛,爬坐了起來,見月娘神情,不由緊張道:“二娘你沒事吧?”
剛才她想要上去扶人,但由于這具身子力氣實在太小,月娘摔倒時候的沖力又太大,所以她剛扶住月娘一條胳膊,倆人就齊齊摔倒了。
月娘吸著冷氣,額頭不知是冷汗還是雨水,“腿好像……不能動了。”
月娘自己就算得上是個大夫,她能說出這句話來可見是真的受了不輕的傷。
落銀見她一手撐著地,一手卻是捂著腹部,而非受傷的腿,心里驀然一怕。
月娘心思細(xì),定是憂心她說肚子疼會使葉六郎和她失措。
所謂醫(yī)者不自醫(yī),現(xiàn)下她這種情況,只有一種辦法了。
“我背你下山找大夫去!”
葉六郎當(dāng)機立斷道。
“不用?!痹履锩u頭,但話音卻隱隱帶著顫抖,“我自己就是大夫,哪里用得著下山去……”
“這個時候你還逞什么強!”葉六郎皺著眉,不顧月娘的反對把人抱了起來。
“銀兒,快去把你二娘枕頭下面的銀錢拿過來!”
“不行……那可是咱們準(zhǔn)備給銀兒過生辰用的……”
“這個時候你還管這些干什么!”葉六郎瞪了她一眼,抱著人朝外走去。
落銀一頭鉆進(jìn)了屋里,把月娘枕頭下面的用手帕抱著的銀錢拿了出來,打開一看,數(shù)了一數(shù)只有五文錢。
這哪里夠看醫(yī)的?
而且月娘這傷顯然不輕,定還得抓藥。
落銀皺眉片刻,余光瞥見牀頭擱放著的兩個竹筒,當(dāng)即上前取了過來,抱在懷里出了門。
順手又將院門下的蓑衣帶上,便去追了葉六郎。
葉六郎縱然走的再快,但懷里好歹也抱著個人,在即將出寨口的時候,落銀就追了上來。
她上前踮著腳將蓑衣胡亂的披在月娘身上。
“銀兒把銅錢給我,你就莫要跟去了。”月娘費力地說道,嘴唇疼的已有些發(fā)白。
落銀口氣堅定,“我也一起下山去。”
讓她一個人在家等著,提心吊膽的,倒還不如一起過去來的安心。
“你就先別說話了,省省力氣!”葉六郎急的一頭汗,腳下的步子越發(fā)的快了起來。
落銀需得小跑著才能跟上。
下山的路本就難走,加上又是雨天,縱然再心急,也得小心著腳下打滑的山路。
落銀期間不經(jīng)意跌倒了一跤,雖然沒傷到,但也把衣服刮破了好大一個口子。
這是她唯一一件沒有補丁的衣服……
天色在漸漸的變亮,但雨勢卻完全沒有減弱的趨勢。
從白頭山到望陽鎮(zhèn),是需得走上一個多時辰,而葉六郎卻只用了一半的時間。
待走到望陽鎮(zhèn)鎮(zhèn)前的那道石橋上頭的時候,落銀已經(jīng)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雙腿都有些發(fā)軟了。
現(xiàn)在時辰還早,加上又是雨天,故集市上根本沒有什么人,只偶爾兩輛驢車經(jīng)過,兩側(cè)的商鋪也沒一家開門的。
葉六郎邊走邊打量著兩邊是否有醫(yī)館。
月娘已經(jīng)疼昏了過去,雙眼緊閉著。
“爹,那兒好像是個醫(yī)館!”
落銀指著前方右側(cè)的一家鋪子,喊道。
葉六郎忙舉目看去,確見那鋪子前隨風(fēng)晃動的旗幡上繡著“方氏醫(yī)館”四個大黑字。
他心中一喜,忙地疾步奔走過去。
忽然,卻好像意識到了什么——落銀怎么知道那是座醫(yī)館,難不成她識字嗎!
他下意識的偏過頭去,見落銀在雨中疾步跟著他,濕噠噠的頭發(fā)貼在臉上,更顯得稚弱。
或許是小孩子亂蒙的吧……
葉六郎不及再去多想這個問題,到了那醫(yī)館門前,一手托著懷里的月娘,一手大力的拍打著門。
“大夫,開門!”
“砰!砰!砰!”
“有人嗎?大夫快開門!”
他急促地拍打著那扇門,見月娘在他懷里似乎沒了意識,葉六郎眼前恍然閃過多年前的一幕,一時間,心頭涌上了劇烈的恐懼來……
“有沒有人,開門,快開門!!”
他手下的力氣越發(fā)的重,把門都拍得直晃。
落銀也跟著他拍打著。
“一大早的……吵死了!”
不多時,只聽里頭傳來了一句不耐煩的聲音,緊接著,就聽門閂晃動著,門被從里頭打開了來。
現(xiàn)入視線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眉眼間滿是被人攪了美夢的不悅,披著件長袍,頭發(fā)也亂糟糟的,看樣子是被他們剛吵醒,草草穿了衣服來開門的。
葉六郎心里焦急,一見開了門二話不說就抱著月娘走了進(jìn)去。
?。?p> 在葉六郎和落銀這么捉急的情況下,我知道我不該再說其它的題外話,但我仍舊要說,必須要說,那就是“求收藏,求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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