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即使你要求我們送你回去，我們也辦不到?！苯┏种?，史蒂文突然開口、斷然拒絕道，“你忘了嗎？是你自己下套，把死神引向了我們?！?p> 那獨眼的怪物沒有立刻作聲，只是默默在原地蠕動，隆隆作響。
“把信任交給我，我就保證你們有一線生機?！弊詈螅砸环N陰惻、引誘的語調(diào)說道。
“你要做什么？”赫伯特警惕地問道。
怪物瑩綠色的巨眼轉(zhuǎn)向他，瞳孔因某種不明所以的期待而張大，漸漸變成了紡錘形。
“和我簽訂契約?！彼鸬?，“這是造訪區(qū)的法則之一——一旦你同一方建立合約，其他任何勢力便再也無法對你施加影響?！?p> “也就是說，如果和你簽訂契約，就連死神也無法強行把我們拖入賭局？”安德魯兩眼一亮、下意識地向前一步，一邊確認道，“難不成，你向‘房間’許下愿望，正是希望這種獲得執(zhí)行契約的能力？”
怪物的巨眼骨碌碌地轉(zhuǎn)向安德魯，瞳孔急劇收縮。
它并沒有直接回答后者的問話。
“契約的內(nèi)容是什么？”等候半晌，見怪物不再開口，安德魯甚至有些急切地催促道。
“什么都可以。”它近乎忸怩地答道，“只不過，愿望超過我能力限度的部分，會以扭曲的形式實現(xiàn)?！?p> “呵，說穿了其實沒什么用，不是么？你是不是剛剛被轉(zhuǎn)化不久，還沒能獲得足夠的力量？”安德魯輕蔑地評價道，絲毫沒注意到那怪物和小隊的其余幾人同時因他的話而瑟縮了一下——前者是因為惱怒，后者是因為提心吊膽。
“還不止這些，對吧？”半晌，見沒人開口，安德魯左顧右盼、又重新開口了，“造訪區(qū)的模式我還是清楚的——你一定是企圖收取代價?！?p> “安德魯，你問得太多了?！笔返傥拇驍嗟溃贿叞櫭?、抄起兩手，“不要太積極——會給它可乘之機的。”
安德魯聳了聳肩。與此同時，怪物的獨眼狡詐地忽閃著，滴溜溜轉(zhuǎn)個不停。
“不管成功與否，我都要收取代價——可我要得并不多?！彼室庋b作沒聽見史蒂文的話，只是甜甜地對安德魯說道，語氣活像上門推銷的保險銷售員，“你身體的一部分——一只眼，臟器、甚至是小小的一枚牙齒、無關(guān)緊要的一塊骨頭，取決于愿望的具體內(nèi)容?！?p> “......確實，似乎并不算太壞——”
“我覺得還是有蹊蹺?！卑驳卖?shù)脑掃€沒說完，突然被杰瑞米給打斷了——后者剛剛噴出一口煙，兩眼不知何時已經(jīng)充血，看起來似乎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也不知是守夜還是手卷煙帶來的后遺癥。
“如果你只是想離開造訪區(qū)，大可以自行離開，還專程來趟我們這渾水、招惹死神干什么呢？”他一邊說，一邊用兩手搓了搓臉、順勢把一頭亂七八糟的長卷發(fā)往后捋，“說到底，你已經(jīng)變成這樣了，真的還想離開造訪區(qū)嗎？”
怪物再次沉默下來、瞳孔從橄欖球狀縮回一條窄縫。
“你這么積極，我只能想到一個理由——”杰瑞米仰頭、用夾著煙的那只手蓋住兩眼，“作為新出現(xiàn)的競爭對手，你驚動了死神、讓他也盯上了你。而僅靠自己的力量，你對上死神毫無勝算。”
獨眼的怪物好半天沒有吭聲。
“那又怎樣？”將近一分鐘后，它反問道，與此同時，一截外翻的肋骨從它的身體表面蠕過，“我們?nèi)耘f在同一戰(zhàn)線上，有共同的敵人——假如你們每一人都與我簽訂契約，那我——我們——將會有足夠的力量，同那家伙抗衡。”
“呵，你真的覺得有勝算？”
“有什么問題？自從那家伙誕生也才不過數(shù)月而已，我不相信我們之間會有多大差距?！?p> 聽到它的回話，杰瑞米松了松手，露出半邊眼睛、朝怪物的方向瞄了一眼。
“‘誕生’？”與此同時，史蒂文也開口問道。
“它和我一樣，是房間的造物。”怪物合上獨眼，肯定地答道。
“你怎么知道？”史蒂文堅持追問道。
怪物沒有立刻開口。將近一分鐘后，它才終于發(fā)出一聲冷笑般的響動。
“我怎么知道？”它悻悻答道，“我當然知道。你以為我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房間’的秘密的？——那家伙成為死神的一刻，我就在現(xi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