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陳步云家送魚蝦的邊峰回來時帶了李老夫人的信.信中問何時能欣賞到梅蘭妮的月曼清游系列.
梅蘭妮知道,這是陳老板在婉轉(zhuǎn)的催促了.
這些日子,她忙著農(nóng)場的事情,耽擱了緙絲.所以,她趕緊加快緙絲三胞胎老師的那幅畫.羽絹在一旁看見了,心里希奇的很.她出生絲綢商之家,從小就知道絲織品的價值.
梅朵帶著小甲等人在一小塊地上播種蘆筍,另一小塊地上種豆薯.
種這兩種作物,種子催芽就很是費了幾天工夫.又用打缽器打出一個個土缽,再把發(fā)了芽的苗定植在土缽上.
這些種子是林永青拿來的.四月里安托尼的遠方的朋友,托人把種子帶來時,安托尼早已經(jīng)離開了蘇州.林永青不認識這些種子,拿來給梅朵見識一下.
梅朵看了,欣喜若狂,那一種是豆薯的種子,一種是蘆筍的種子,那象地瓜一樣的莖塊是雪蓮果.這些原生活在南美大陸上的植物,由哥倫布帶回了歐洲,現(xiàn)在,安托尼的朋友又帶到了亞洲.
梅朵向林永青要了這些種子,林永青記得安托尼的臨行前的吩咐,就把這些種子大多半給了梅朵.余下的種子用紙包好,按照梅朵說的,在紙上些下‘豆薯‘和‘蘆筍‘藏好了.
梅朵再三告誡,那豆薯的種子是有毒的,千萬不能入口.林永青也一一記下了.兩個雪蓮果是不能久放的,他全給了梅朵.
梅朵當時就種下,已經(jīng)一季了.才起了出來,她把上面的球根切下留作種子,晾干收了起來,下面的根塊曬了幾天后,讓大家嘗了味道.當然,林永青那份是少不了的.清甜的果實,讓人喜愛.林永青說,這和番薯差不多.
梅朵不能明的講雪蓮果不含淀粉,含果糖量高,是保健食品這類的話.只能笑了笑.
梅朵很忙的,幾個月前她設計的臨時暖棚框架,一月前讓李木匠做了,現(xiàn)在,又讓李木匠繼續(xù)多做,要的急,李木匠還特地請了幫手.加上這到底是簡單活,速度自然是越來越快.
梅蘭妮還有一件為難的事情要做.就是注意著三個少女的例假.等到三個女孩先后來了例假,她才松了口氣.請了馮岱來替三位女孩把脈,再開些中藥調(diào)理.水妮和綾子大大方方的讓醫(yī)生切了脈.輪到了席羽絹,她扭捏了半天.最后才讓馮岱搭了脈.馮岱給三個人各自開了不同的藥后,告辭了.
梅蘭妮對席羽絹有些看不懂,事后同她說,"你也算是大家閨秀了,行事怎的如此不大方?"
羽絹頭低的恨不得貼前胸了,小聲地,"這等羞人的事如何能讓大夫知曉?"
"看個脈有何羞人的?你過去從不看醫(yī)生?"梅蘭妮更糊涂了.
羽絹紅著臉,蚊子叫般地,"我現(xiàn)在是姑娘般的裝扮,可是脈象則是婦人的了.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梅蘭妮想了一下,才明白羽絹的意思,"你是說,這里的醫(yī)生通過搭脈能看出人是不是處女?"
羽絹點點頭.淚水都要流出來了.
"真的假的?有這么牛嗎?"過去梅蘭妮從沒有聽說過中醫(yī)有這么大的本事.
梅蘭妮暗地里把這事告訴了華家其他人.她真的很是好奇,希望解惑.
齊逸說,"這好辦,你找個醫(yī)生給看看,不就行了."
邊峰也說,"不能找熟悉的醫(yī)生,也不能找到家里來.十梓街那里有一家顧姓的婦科圣手.你到那里看看去."
齊逸又說,"羽絹姑娘對此有很重的心里負擔.不如讓她陪著一起去."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出主意.
不過,梅蘭妮沒有去看醫(yī)生,她還是讓馮岱替她解了惑.
冬至節(jié)要到了,梅蘭妮依著去年的辦法,買了大量的鴨蛋.讓所有的人睡前吃一個酒煮蛋.她請了馮岱來看看自己是否適合冬季進補.
馮大夫來時,梅蘭妮安排羽絹在屏風后聽著.
馮大夫來了,看了脈,開了藥方.讓她調(diào)理一下.說她有些氣血兩虧.告訴她多吃紅棗桂圓蓮子湯.
梅蘭妮對馮岱說起,她為梅朵在鄉(xiāng)下找了一戶人家,只是這戶人家十分守舊,聽說,那孩子的母親在婚前為了是不是處女,被婆家很刁難了一陣.為了避免這樣的尷尬,她想讓大夫在梅朵臂上點一點守宮朱砂.省的,到時候被婆家人無事生非.
馮岱認真聽了梅蘭妮的敘述.對梅蘭妮說,"梅娘子,你在說笑了,根本就沒有這種守宮砂.聽都不曾聽過,梅娘子從何處得知?"
梅蘭妮傻了,不是那些小說里,古代女孩都點上一點守宮砂,到時候拿出來證明貞操.
梅蘭妮問,"守宮不就是壁虎嗎?"
馮岱說,"梅娘子果然博才,連這也知道.只是,墻上的壁虎你也看過,如何能點呢?"
梅蘭妮說,"那普通的壁虎是不能的,但是喂了它朱砂后,就能變紅,然后,把它搗碎,才能點上去."
馮岱問道,"要用多少斤朱砂?"
梅蘭妮想到齊逸教的,便說,"七斤朱砂."
馮岱笑道,"喂一斤不到的朱砂那守宮就被毒死了."
原來古人也講科普的.不是什么都相信的.
馮岱說,"前幾年,吳縣有一戶大戶娶媳婦,發(fā)現(xiàn)白練上沒有元紅,吵著要退婚,說是新娘子不貞.新娘子受不了這樣的刺激,懸梁了.女家氣不過,告到了縣里.當時的縣令是陸子奇.兩家人家各持一詞.陸大人就喚了縣里的穩(wěn)婆去驗尸.穩(wěn)婆驗后回道,那女子的麥齒厚而短,并未破.故而沒有流紅.無關不貞之事.后來判男家賠了女家許多錢財,判新娘子以媳婦身份進祖墳.這事才算完,但是兩家的仇結下了.梅娘子,我勸你,這樣的人家不與他結親就是了,何必要去弄什么守宮砂."
梅蘭妮說,"那新娘子也是想不開,請個醫(yī)生來家搭搭脈,不就清楚是女兒還是媳婦了?"
馮岱正準備喝茶,聽了這話,‘噗茲‘一聲,茶也噴出來了,"誰告訴你的,醫(yī)生能搭脈搭分出媳婦女兒的?這都是子不語."
梅蘭妮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便也附和馮岱的看法.又借機問了些兒童保健的問題.馮岱聽說,她家孩子定期捏積.很是贊同.還向梅蘭妮講述了葛洪的依據(jù).梅蘭妮順手抓來了三胞胎中的一個,讓馮岱指點她的手法對錯.
要說,她家的家庭醫(yī)生還是比較靠譜的.做事很有些科學精神.
梅朵要去農(nóng)莊送暖棚架,水妮是當仁不讓的船娘.
邊峰帶著小乙同行.船上裝滿了木架子和一捆捆的桑皮紙.臨行前,梅朵自然有許多事情吩咐了小甲.
去了一部分心病,席羽絹心寬了許多.臉上也漸漸紅潤了.其實,席羽絹幾個都需要心理醫(yī)生.但他們中間沒人曾經(jīng)涉及這個領域,所以都愛莫能助.再加上這個時代人對這樣的事情的看法很偏執(zhí).主流社會提倡的烈女之說,洗了大多數(shù)人的腦子.羽絹家人如果知道了她的遭遇,會不會反認為她的不死是為家族抹了黑?
席羽絹遲早要回到自己家里,有些事,盡管難以開口,還是要講的.
這天,梅蘭妮和席羽絹,綾子談話.
梅蘭妮說,"我一直沒有安排你們回家,因為,我不放心你們這樣回去.有些事我要給你們講清楚.你們所經(jīng)歷的事,并不是你們有什么過錯.你們都是好女兒.但是,這世上糊涂人多,在壞人欺負好人時,他們不敢出面制止.反而會責備受欺負的人不貞烈.好象只要受欺負的人死了,整件事請就解決了.所以,如果,你們這樣回去,當家人問話時,你們回答的不謹慎就會遭到流言的攻擊,那個時候你們怎么辦?流言的壓力是很大的.所以在你們返家前,所有的事情要想好."
羽絹道,"我能有什么好想的,聽天由命罷了."
綾子想開口,又止住了.在華家生活的這幾天,她感到很輕松.華家的傭人沒有等級.責任劃分很清楚,基本上,就沒有勾心斗角的事.想到回到席家,她心里就犯怵,主人的派系多,還加上傭人之間的相互斗,哪有在華家省心.可是,華家再好,小姐也也終要回到主家去的.她又怎么能象水妮那樣留下呢?
梅蘭妮聽了羽絹的話,皺了皺眉頭,"雖說,成事在天,但也先要盡人事的.我也有件事要請你們二位幫忙."
羽絹說,"奶奶不用客氣,我們的命都是奶奶救的."
梅蘭妮說,"我正是要說這事,你們?nèi)蘸?千萬不要在人面前說起澤山的事.不能告訴人,水盜曾經(jīng)盤旋在那里.也不能和人說起我莊子上的人打水盜的事.如果,要問我在哪里救得你們,就說,你們是在湖里被我救上來的."
羽絹想了想,"那是什么時間,奶奶救得我們呢?"
梅蘭妮道,"就說是九月十五如何?"
羽絹說,"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在你家?"
"你們落水后驚了風,受了寒,自然有一場病要生.等你們病好了,也差不多是現(xiàn)在這個辰光."
羽絹和綾子聽得梅蘭妮這樣說,心思就活絡起來.幾個人的話語也投機了.討論了一個個的細節(jié).一個計劃也豐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