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夢（二）

　　“喂喂喂！還睡！”

　　一個巨大的聲音把徐文路吵醒，他睜開朦朧睡眼，只感到頭痛欲裂，模糊的世界里比起看著自己的同學來說，占據(jù)了更大的畫面的是那張憤怒的臉。

　　“起來！”

　　徐文路聽話地站了起來，他揉揉眼圈，眼前的世界逐漸變得清晰。

　　陳文華，自己的老師，學校的……

　　學校的教導主任……

　　我剛剛在干什么來著？

　　“昨晚干什么去了？是不是玩手機玩到半夜三更才不睡覺？你們這些人是沒吃過我們那時候的苦，有機會我一定要當面跟領導說讓你們住宿才行?！苯虒е魅紊鷼獾乜粗凵翊魷男煳穆?。

　　漫長的訓話就在課堂上直接進行，徐文路蛋疼無比，想著老師你可以不占用上課時間的嘛。

　　“得了得了，你坐下吧，繼續(xù)上課，別因為你一顆老鼠屎搞壞一鍋粥?！?p>　　徐文路于是坐了下來，并不自覺地暼了同桌一下，頓時眼睛睜大，仿佛眼前的那個人的出現(xiàn)讓人難以置信。

　　“……你？……你？”

　　同桌不耐煩地看了徐文路一下，“我我我，我怎么了我？”

　　“現(xiàn)在是初中還是高中？”

　　徐文路突然問道。

　　而自己的同桌則看上去十分詫異。

　　“徐文路，你說什么呢？”

　　同桌緊皺眉頭，可能是覺得徐文路

　　“喂喂喂！剛坐下就講話是吧！”教導主任此刻又吼了一聲。

　　徐文路感覺天旋地轉。

　　這課本……這教室……從來都不在自己的記憶中出現(xiàn)過啊……

　　同桌則很擔心地看著自己。

　　“你怎么了？”她的語氣變得溫和了許多，“不舒服的話，去一下校醫(yī)室吧?！?p>　　這……這……

　　*

　　當徐文路發(fā)現(xiàn)本校的學生會會長坐在他旁邊的時候他頓時覺得自己身處于一場夢中。

　　這并不是因為她有多漂亮，有多少人寄情書，成績有多好，人是有多優(yōu)秀——事實上在他的初中年代這位家長眼中的好孩子，老師眼中的好學生確實是和他這一檔次的人天天混在一起的。

　　但是他蹲了一年啊，他們怎么會共處一間教室呢？

　　這不合理??！

　　下課鈴聲一響，徐文路就靜靜地坐在桌子上，那位美女會長則問東問西，實在問得徐文路不耐煩了，他就瞪了人家一眼：

　　“蘇歡語，一邊去?！?p>　　自己是在夢里啊，說什么應該都沒問題吧，要是在以前他說出此話時立馬就會磕三個響頭人家，現(xiàn)在不一樣了，一種“我肯定他媽的在做夢”的直覺讓他攻守易形。

　　美女會長白了他一眼，然后識趣地走開了……

　　徐文路繼續(xù)思考著這其間的因果，突然聽到有人大喊。

　　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或者說吃飽了沒事干的學生一窩擁跑了下去，你們丫的沖那么前去不怕波及自己嗎？

　　雖然心里百般吐槽，但是身體很誠實，出于人內心深處的好奇心，出于這推動人類發(fā)展促進科學進步的好奇心他也跑下樓去。

　　“不是，這是跑去哪里啊？”徐文路問同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蘇歡語。

　　美女會長給與了人家一個溫柔甜美但一眼就看出來無比僵硬的笑容，“辦公室?！?p>　　徐文路暗暗苦笑，“上了高中咱們好像就沒怎么說過話了?！?p>　　“你說什么？”

　　徐文路搖搖頭，算了，這里不是自己的高中，不是自己的初中，眼前這個也不是自己認識的那位蘇歡語同學，一切都是虛假的。

　　虛假世界里虛假的夢？

　　仿佛靈光飛流直下，來這里的種種原因好像都被自己搞清楚了。

　　但是……為什么學生會會長也會進來??？

　　*

　　“不是，快什么啊大哥?！苯虒е魅味伎炜蕹鰜砹?。

　　“我讓你天天魚肉百姓，抓你爹我遲到！快，你給我寫個合同保證，不搞什么內宿提議！”

　　周圍的吃瓜群眾都懵逼了，這是在干什么？我是在哪里？

　　此時三個人神色愜意，看著狼狽的主任都忍住笑了出來。

　　居然要做夢就做大一點嘛。

　　此時徐文路聞訊趕來，徐文路沖進人群內圍，呆若木雞地看著三個家伙。

　　“社……社長？”

　　“你的偽裝確實無懈可擊，但是你這肚子我大老遠就看出來了，你就是火化了骨灰盒都能裝兩盒?！?p>　　“不是，油不會裝進去的……”

　　蘇歡語也伸出頭來看了看，“徐文路，你認識他們？”

　　而跟學生會作對許久的葉毓英看到蘇歡語的臉頓時大動肝火，上前了一步。

　　“徐文路，你們認識？”

　　“不是……我這……”

　　徐文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屬于是。

　　“不是，這……這……唉，主任暈過去了……”徐文路突然發(fā)現(xiàn)三人一沒注意教導主任，他就直接暈了過去。

　　“好家伙，”聽聲音好像是羅藝，“這老小子裝死是吧。”

　　于是他湊上前去，掐了掐他的人中，但是并沒有起到任何效果，于是羅藝無助地看著兩人。

　　“打他打他?！?p>　　“??？”

　　“人既然可以被打暈，也必然可以被打醒！”

　　“……”

　　徐文路無語地看著這三活寶，你們丫的邏輯真是無懈可擊啊。

　　蘇歡語拉了拉他的衣角，“你怎么和這些人混在一起？”

　　你要問的不應該是為什么他們丫的一個個舞刀弄槍，行為奇異詭怪嗎，為什么問這種問題，我還跟你混在一起呢！

　　徐文路只能尷尬地撓撓頭，無助地看著蘇歡語。

　　“打不醒啊，死肥佬。”

　　“沒辦法了?！比~毓英拿著大刀對準蘇歡語，徐文路立馬擋在人家前面，“哥哥哥，一場夢而已。”

　　“小徐過來。”

　　“哈？”

　　“干什么？”

　　“聯(lián)機?！?p>　　葉毓英的語氣充滿了威嚴，而蘇歡語則在背后掐徐文路的腰。

　　“大姐，痛??！”

　　“你究竟在干什么？”

　　“干什么？”徐文路的語氣聽起來很無力，“做夢吧。”

　　“哈？”

　　夢中的學生會會長一臉不解地看著徐文路，徐文路則緩緩起身。

　　“這是要干什么？”

　　“夢中夢，電影里演過的，你跟羅藝和我下去，建哥，你記得看好我們?！?p>　　林仁建拿著雙截棍耍了一回兒，雖然打到了自己，但還是挺帥的……吧？

　　徐文路又看了看蘇歡語，眼神里有些依依不舍，自己終于在一個女生面前男人了一回啊。

　　雖然是在夢里。

　　既然要做夢，就做大一點吧，就像電影里說的那樣，這不就是自己一直渴求的不平常的青春嗎。

　　他緩緩走到葉毓英身旁。

　　“社長，哦不，肥哥，我先問個問題……”

　　“那個娘們兒不能帶出夢里去……”

　　“……不是，我是想問一個嚴肅的問題?！?p>　　徐文路的眼神在此刻堅定無比。

　　“問吧?！?p>　　“會……死嗎？”

　　“你媽不會死，但你可能會死，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