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波不虧

　　王維立刻運起內(nèi)力，輸送進小和尚的體內(nèi)，試著去調(diào)理體內(nèi)紊亂的經(jīng)脈。

　　幾分鐘后，小和尚的面色終于好了一些，可整個人依然搖搖欲墜，緊閉著雙眼。

　　他根本不敢停止內(nèi)力的輸送，一旦停下，小和尚立刻危在旦夕。

　　當王維正在焦急地思考對策時，釋能佛子開口了。

　　“凈空前輩，我大概知曉這位小弟子為何如此了?！?p>　　王維盤腿運功，來不及回應(yīng)。

　　釋能快步上前又看了幾眼，最后像是確信了般，才道：

　　“這位小弟子怕是受到我立下大宏愿時佛光的影響，領(lǐng)悟到一絲到空寂境的佛理?！?p>　　凈法師弟聽聞后不解道：

　　“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釋能前輩的佛理，我想領(lǐng)悟些，只可惜沒有這個悟性。”

　　釋能佛子閉眼嘆氣道：

　　“非也非也，一個木桶只能裝下一桶水，不可能強行灌入整個湖泊。如果非要強行盛下……”

　　“便會像這位小弟子一般，以凡人之軀，窺見大宏愿這般天地大道。處于一種興奮卻又焦慮，恐懼但又不甘心放棄的心境?！?p>　　“如此折磨。他越是堅持，死的越快。”

　　此刻，王維睜開眼眸，他的眼中刻著宛如深海般幽暗的低落。

　　“釋能，他還……有救么？”

　　若是釋能佛子所言屬實，便說明這個小弟子，有著及其恐怖的悟性！

　　凡人領(lǐng)悟空寂境佛法，哪怕是一絲一毫，那也極為恐怖。

　　此情此景，才算是天妒英才吧！

　　釋能察覺到王維身上似有似無的落寞，他心頭一都，寂靜的心泛起一絲漣漪。

　　“若是佛陀在，大概是能救下的。還能借此點播，前途不可限量?！?p>　　佛門典籍中，記載說這種情況古往今來出現(xiàn)不超過三次。而第一次，便是當年釋迦摩尼菩提樹下悟道。憑借一個心，一顆菩提樹，一天地，成就三千世界第一尊佛陀。

　　“可惜這娃娃，怕是撐不過一刻，來不及找到佛陀。”

　　王維的臉憋得鐵青，他的眸光中多了一絲祈求：

　　“佛子，我只想保住他的性命！有沒有辦法！只要他活著就行！”

　　釋能聽著王維的請求，他沉默了，他不敢說話。

　　而且……

　　他似乎意識到，王維根本不是佛陀。

　　如果是佛陀，方才應(yīng)該一眼就能認出小和尚的情況。

　　當然也有辦法救下小和尚。

　　那王維究竟是誰？！

　　他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被王維耍的團團轉(zhuǎn)。

　　可是經(jīng)文上的注解，確實引導(dǎo)他突破了空寂境！

　　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凈空，你究竟是誰？”

　　佛子的平靜地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他靜靜地打量著給小和尚醫(yī)治的王維，其中的內(nèi)力彷佛是不要命一般拼命地輸送。

　　釋能很清楚，一個凡人一輩子的內(nèi)力也根本不足以穩(wěn)定住小和尚的情況。

　　明知是火，飛蛾也要拼盡全力的撲滅么？

　　明明有人命在眼前，為何自己還要如此惡意揣測凈空前輩。

　　看到這一幕，佛子的眼簾低垂，輕輕道一聲：

　　“阿彌陀佛……”

　　“凈空前輩，我來吧。”

　　王維微微皺眉，他抬眼往前走來的佛子不解問道：“不是……只有佛陀才能醫(yī)治么？”

　　釋能佛子面帶慈祥的微笑，一縷清風(fēng)騷動他的袈裟，佛珠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無妨，前輩，小僧確實不能徹底治愈這位小弟子。但空寂境界的佛力，能夠?qū)⑵涞乃季S記憶剝離出一部分，暫時保住他的性命?！?p>　　說著，佛子款步上前，緩緩半跪在地上，抬起滿是皺紋的老手放在小和尚的額頭上。

　　這一瞬間，院子中躲在樹上發(fā)出悲戚的蟬鳴聲，彷佛是在哭訴著。

　　沒錯，佛子還隱藏了一點。

　　先前說的很清楚，如果不經(jīng)歷大宏愿，空寂境的佛力反而是一種拖垮身體的慢性毒素。

　　而釋能佛子主動使用佛力，便是自尋死路。

　　保住了小和尚的命，但也得丟了百年道行。

　　釋能悠然地望向半空中的云彩，似乎能看清玄天大陸上的佛陀界。

　　師傅，弟子釋能不孝。

　　王維聽著一旁的蟬鳴，頗有些心煩，眼前的一畝總讓他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

　　他打定主意，一旦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立刻制止釋能。

　　他記得很清楚佛子似乎說過，現(xiàn)在的佛力是不能動用的。

　　“不好??！”

　　他一把推開緊緊閉目的釋能，果然釋能的軀體宛如脫骨一般，輕輕地倒在一旁。

　　王維仔細一看，佛子的全身骨瘦如柴，神采黯淡，茍延殘喘的躺在地上！

　　端坐在那里的小和尚反而恢復(fù)血色，身體不再像之前那樣顫抖。

　　他連忙招呼一旁的凈法，幾乎是吼道：

　　“凈法！快去！去庫房拿大還丹！”

　　凈法一陣狂奔，出了院門。

　　王維扶起半死不活的釋能，依稀想起幾個時辰前，佛子還是為少年人的模樣?。?p>　　現(xiàn)在怎么就……

　　他一咬牙，催動體內(nèi)雄厚到幾乎是無法預(yù)測的內(nèi)力，全部送入釋能的體內(nèi)。

　　內(nèi)力一進去，像是泥牛入海。

　　瞬間被一股死寂的佛力吞噬。

　　“我還不信了！”

　　王維加大輸送的程度，額頭上逐漸滲透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十年功力，二十年！

　　三十年！

　　四十年??！

　　五十年?。?！

　　王維不理解！

　　他真的不理解！

　　為什么內(nèi)力連佛力的屁股都碰不到，就莫名其妙消失在釋能佛子的體內(nèi)。

　　為什么會這樣？

　　王維沒有辦法，只能轉(zhuǎn)戰(zhàn)佛子的心脈，這樣至少能保住對方的性命！頑強地與釋能體內(nèi)不斷破壞肉身肆虐橫行的佛力抗衡。

　　面如死灰的釋能佛子無力地睜開雙眼，苦笑道：

　　“凈空前輩……沒用的，別浪費了?！?p>　　凡人的內(nèi)力不過是激發(fā)身體機能所產(chǎn)出的生命力，一旦內(nèi)力虧空，王維同樣也難逃一死。

　　佛子深知自己命不久矣，但內(nèi)心卻無比充實，滿足。

　　像是完成他的使命一般。

　　而且這波不虧啊，用自己的性命，換來一個佛門未來的大能……

　　至少這份悟性說明小和尚的成就一定會比他高。

　　“前輩，我很滿足，救人一命……”

　　王維冷冷地望著慘笑的釋能，訓(xùn)斥道：

　　“閉嘴，自欺欺人！少說幾句話，我說不定還能救回來！”

　　他只不過一介凡人，這輩子的成就就那么一點！

　　王維可以虛度光陰，可以茍在少林寺當個普普通通的主持！

　　但釋能作為一個佛子！

　　還是個已然到了大宏愿劫的佛子！

　　他怎么能死？

　　不能死！

　　他硬生生地用身體了儲存了三十年的內(nèi)力，想要換來釋能的一線生機！

　　佛子的意識逐漸墮落，他的五感逐漸封閉，失去了對肉身的感知。

　　一片漆黑中，佛子捫心自問。

　　真的不愧么？

　　好像是有那么一點虧……

　　哈哈哈哈，確實是自欺欺人了吧。

　　突然，一道七彩光芒，宛如流星一般，劃破眼前的黑暗。

　　這是？

　　釋能飄流在黑暗中的意志體，有些不穩(wěn)的顫抖，眸子猛然瞪大。

　　功德？？？

　　但這種流星狀的功德，他先前根本沒見過。

　　這些年，他獲得的功德總共不過幾縷發(fā)絲狀！

　　這種程度的功德，簡直恐怖如斯！

　　眼前一道白光閃過，他的意識跟隨著一種無形力量的牽引，瞬間回到了肉身

　　他虛弱地睜開眼睛，望著院子里那顆巨大的菩提樹，好不真實啊。

　　身上似乎纏繞著雄厚的功德金光！

　　“阿彌陀佛……”

　　這波真的不虧?。?p>　　剛想到這，釋能眼前一黑，又昏了過去，實在是太勞累。

　　昏迷前的最后一絲意識讓他寬心不少，至少肉身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