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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生平

第三十五章 再別康橋

慶生平 九尾青狐 3517 2009-03-07 20:43:10

    第二日展昭護(hù)送大人上朝回府時(shí),琉璃還未醒來。但他巡街回來之后,才踏進(jìn)后院便知道琉璃與白玉堂都已起來了。

  證據(jù)就是一陣急促的洗刷聲響與那白玉堂滿腹牢騷的抱怨:“想我白玉堂是何等樣人!居然淪落到為一個(gè)女子刷鞋?!”

  白玉堂說這話的時(shí)候,展昭恰好走到后院門邊,聞言不禁一陣好笑,便悄悄躲在一旁看著。朝陽下,琉璃高高地挽著袖子,長發(fā)用一根隨意折下的青蔓盤扎一番,有意無意地垂下幾縷發(fā)絲隨風(fēng)輕舞。幾顆濺落在發(fā)髻上的水珠映著陽光折射出七彩光芒,偶然之間甚為耀眼。淡綠色的裙裾攏起別住腰間,挽起褲管,毫不在意地赤著足,露出纖秀修長的小腿,坐在井臺(tái)邊用力地搓洗著手上一件白色衣裳,并不時(shí)與白玉堂斗斗嘴。

  “閉嘴啦!說得好像你多委屈一樣!也不想想我為什么會(huì)堆積了整整三天的衣服沒空洗?!叫你刷鞋還是便宜你了!”

  “我也坐了三天大牢啊!”白玉堂也如琉璃一般高高地挽起了袖子,清爽的白色長衫別在腰間,一樣地卷起褲管、赤著足,露出小腿,手中張揚(yáng)地?fù)]舞著一把掉了不少毛的刷子一面費(fèi)勁地刷洗著手中布靴一面大聲抱怨。

  “你那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干自找的!而且你還有什么話說?!你那套穿了三天沒換的臟衣服不也在這里給我洗著?說起來我就生氣,白玉堂你以后不要再穿著這么白的衣服整天上竄下跳好不好?!你看看這么好的布料這一塊怎么也洗不干凈了!這以后還怎么穿?!”

  “早跟你說了,洗不掉了就扔了。我再換新的。”

  “有錢也不能這樣!人家穿衣服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bǔ)補(bǔ)又三年。你倒好,一套衣服鮮有穿過三天的,平均過去一個(gè)月要扔掉十套衣服。拜托,勞苦大眾不分晝夜織出來的布不是給你扔著玩的!給我珍惜一點(diǎn)OK?”

  “非也非也!”白玉堂搖頭晃腦道,“殊不知正是我這等人才是蒼生之福?!?p>  琉璃坐在木盆之前抬起頭,斜他一眼道:“何解?”

  白玉堂笑嘻嘻道:“都節(jié)儉,一套新衣服穿九年,那這九年里蠶農(nóng)、織工的吃穿用度從何而來?正因?yàn)橛形疫@樣慷慨之人大方使錢,才令他們有錢可賺,可以換米買油,一年辛勞不致白干。所以似我這等換衣服比翻書還快、扔衣服比扔錢還勤的人才是農(nóng)家之福。而且我扔下的衣服雖然臟了舊了,但是乞丐若是拾到了還能穿,等于平白撿到一件好衣服。于他們也是無上喜事。以一個(gè)乞兒拾到一套衣服來算,一個(gè)月可有三十個(gè)乞兒得到一套好衣服,這可是大功德一件啊。似我這般經(jīng)年累月地扔衣服,那簡直就是堪比造了七級(jí)浮屠??!”

  “你……”琉璃一時(shí)之間竟無語反駁,忍不住撲哧笑了,一揚(yáng)手沖著白玉堂甩出一串水珠笑罵道:“懶得聽你胡扯!趕緊刷鞋是正緊!好好一把刷子也能教你刷成這樣?!?p>  白玉堂機(jī)靈地躲開水珠,哈哈大笑,琉璃雙眸彎如新月,笑得燦爛明媚。陽光照耀二人,將眼前景致染上一層淡淡金黃,顯得分外融洽溫暖。展昭立于一邊靜靜凝望著二人笑鬧,恍覺眼前一切竟是這般舒心愜意,禁不住嘴角輕揚(yáng),露出一抹溫暖的微笑……

  眼見二人笑鬧得差不多了,展昭這才咳嗽一聲,邁步走上前去。

  白玉堂扭頭見他含笑近前,隨口便問道:“昨日無情樓行刺一事可有眉目?”

  展昭沉吟一番,皺眉道:“尚無。但此事卻有一處甚為怪異。聽公孫先生言道,那刺客似乎并非為刺殺大人或王爺而來,亦非為玉如意,卻是為著前日攔轎喊冤的一名婦人。”

  琉璃嘖了一聲,道:“麻煩咯??磥硎菤⑷藴缈凇!?p>  展昭頷首,道:“那婦人自稱劉氏,青州府轄下賀縣人氏,良人劉二牛因涉嫌殺人死罪被捕入獄,如今已被判秋后處斬,劉氏不服,遂上告至開封府。豈料才來兩日便遇上了這等事。大人已決定三日后北上青州府詳查此案。你們隨我一同前去可好?”

  琉璃撇撇嘴道:“我倒也并無不可。反正在此地也閑著無事。何況我答應(yīng)了公孫先生要與他交流一些破案心得,同去也省事。對(duì)了,那劉氏路中可遭遇殺手?”

  展昭道:“一路追殺。說來那劉氏也是命大。離開青州府后沒多久便遇到追殺,眼看性命危急之時(shí)恰好路遇京城順承鏢局鏢師押鏢路過,打退殺手救了下來并順道一路護(hù)送至京城,聽聞這一路上還打退了不少意圖行刺之人。但依劉氏所言,倒似乎此次刺客與以往幾次全然不同?!?p>  琉璃沉吟了一番,轉(zhuǎn)頭問白玉堂道:“依你對(duì)無情樓所知,此次派來開封府的刺客如何?”

  白玉堂皺眉細(xì)思了一番,肯定道:“我一人對(duì)付不了。但若我與展昭聯(lián)手當(dāng)可退敵。依我看此次無情樓吃虧就吃虧在不料我在開封府。初展昭不在府中,他們還道揀了便宜,誰曾想我會(huì)現(xiàn)身,不僅如此還令我伺機(jī)放出訊號(hào)求援,他們擔(dān)心訊號(hào)引來展昭難以招架,于是索性罷手離去?!?p>  琉璃笑道:“倒是機(jī)靈。也難怪是江湖第一大殺手組織?!?p>  白玉堂卻冷哼一聲道:“我道這無情樓多大本事,卻也不過如此不濟(jì)。有點(diǎn)事撒丫子跑得倒歡?!?p>  琉璃笑笑,道:“你休要輕看無情樓這等行事。無情樓樓主是個(gè)真正的聰明人。殺手行事素來只管結(jié)局不管過程。培訓(xùn)一個(gè)殺手需要多大本錢?指望他們堅(jiān)貞不屈至死方休,未待本錢收回便都死光了。若要長久,還須得這般行事才能在盡量減少損失的情況下完成任務(wù)。無情樓能成為江湖第一大殺手組織,并非毫無道理?!?p>  展昭若有所思地微微頷首,忽然笑道:“適才等候大人之時(shí),亦抒前來要我代為向你問候。一為致歉亦瀟當(dāng)日行事無當(dāng),二為感謝你在王爺面前請(qǐng)求將亦聰鈴蘭合葬?!?p>  琉璃皺眉道:“一碼歸一碼,亦抒又何必道歉?何況那亦瀟在我手下也吃了大虧,實(shí)在沒有致歉的必要。不過亦抒可曾向你提過亦聰鈴蘭二人葬于何處?”

  展昭頷首道:“說來此處你也是去過的,便是西山。”

  ………………

  西山梨花林墳場

  一座新墳立于一處山坡之上,四周是一片花海。清風(fēng)拂起鮮花翩翩起舞,帶起陣陣清香。琉璃靜立墓碑之前,喃喃念出墓志:“許門舒文、許氏莫鈴蘭之墓?!?p>  展昭解釋道:“許舒文乃是亦聰入王府之前所用名字。許氏一家如今散落四方,祖籍已不可考,故而王爺恢復(fù)他本原名姓,葬于此處?!?p>  白玉堂凝望血紅墓志,慨然一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向來是赤條條來赤條條去。自應(yīng)有酒當(dāng)醉,有醉當(dāng)歌才不枉人世一場。似亦聰這樣還真真是白活了?!?p>  琉璃凝望嶄新墓碑,淡然一笑:“白活不白活的,我們?nèi)绾沃獣??真正知曉的人如今已?jīng)躺在了里面,又何必去追究?只要他們無怨無悔,旁人又有何可說?對(duì)于他們來說,來過,見過,珍惜過,縱然最后空手,至少爭取過,或許也不枉此生了?!毖粤T默然,抬眼見面前蔓延無際的一片花海,忽而微微一笑,朗聲念道: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艷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榆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淀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云彩。”

  展昭與白玉堂聽得不免大奇。此言非詩非詞,說是文卻用句未免淺白,說是緋句也未免過長了。只覺滿篇淺淡白話,卻甚為優(yōu)雅動(dòng)聽。白玉堂忍不住問道:“琉璃,你念得這是什么玩意?甚為有趣?!?p>  琉璃白他一眼道:“玩意?!這可是我們那里有名的詩人徐志摩先生所寫。雖然他寫完這首詩沒多久就因故身亡,但至今依然有不少人對(duì)他推崇備至。你說這是玩意?這話要是傳出去,就算徐先生的英靈不來探望你,他的崇拜者也會(huì)殺了你?!?p>  白玉堂聞言縮了縮脖子,忍不住四處張望了一番。

  展昭卻是一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此言實(shí)在太好。想來這人世間,何人不是悄悄而來又最終悄悄離去?名利最是浮云輕,誰在離去之時(shí)又能帶走一分半毫?”

  琉璃抿嘴微微一笑,轉(zhuǎn)身離去,一路且行且歌:“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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