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安全又約了駱駝和祥子出來喝酒,地點依然是小半生,可這次卻讓人覺得火藥氣息很濃。喝高了,就蹦跶到臺上吼幾嗓子。
楚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跟幾個熟客打過招呼,緊接著看見他們幾個。駱駝和祥子站在臺下胡亂地鼓掌,安全從臺上蹦下來,喝得太多,差點摔倒,多虧駱駝上前扶了一把。
安全瞪著楚然,目光像露出鋒利牙齒的猛獸。楚然試圖跟他寒暄幾句,卻不料安全直接從他身邊蹭了過去,背對著他們吆喝了聲:“走了!”
“等一下啊,安全!”駱駝暈頭轉向地說了句。
楚然無奈地笑了笑,說:“駱駝,你們仨都喝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p> “沒,我們沒喝多少,別擔心啊,哥,那我先走了啊,哥!”駱駝一邊打著酒嗝,一邊拉著祥子追上安全。
半路上,安全突然急剎車,下了車,對著路邊的垃圾箱嘔吐起來。祥子和駱駝打開車窗吆喝著問了句,安全說了句沒事,從后備箱里拿出一瓶礦泉水,咕嘟咕嘟地灌下去。
興許是喝的太多,駱駝卻半開玩笑似的撥通了秦羽柔的手機,告訴她安全喝的太多,快爬不起來了,讓她來幫幫忙。
秦羽柔來的火速,“安全,安全?!鼻赜鹑彷p推了推他,安全上半身伏在方向盤上,完全認不得人。駱駝把安全從駕駛座上背了出來,將他放在秦羽柔的車上。
“羽柔,安全就交給你了,他的車,我和祥子開回去,你帶他去醒醒酒,照顧好他啊?!瘪橊勛宰髦鲝埖卣f著,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哥們先走了,好好把握機會!”
“你還能開車嗎?”
“行,我和祥子酒量都比那家伙好,放心吧!”
秦羽柔無奈地看著駱駝開車載著祥子離去,她上了車,看著副駕駛座上一醉不醒的安全,心揪著疼。
駱駝開車駛到半路的時候,祥子突然發(fā)瘋似地大喊了一聲:“停車!”
“瘋了吧?神經(jīng)個什么勁哪?”駱駝瞥他一眼,繼續(xù)開車。
“我他媽是瘋了!如果**別總是狗拿耗子管那么多閑事,我他媽也不會神經(jīng)!”
“嘴巴不干不凈地罵誰呢!”
大概是酒精開始對大腦產(chǎn)生作用,駱駝猛地停了車,和祥子兩人居然下了車,在路邊動手打了起來,駱駝先動的手。直到他們都累了,直到耗盡了腦子里那股熱血,雙方的臉都負了傷,他們停了下來,癱坐在路邊,一根根地抽起煙來,誰也不跟誰講話。他們大概都想起來過去,那段簡直稱得上是同生共死的日子,那樣的日子,他們根本就是形同一人。
祥子將煙頭按滅在地上,只丟下一句:“我喜歡秦羽柔,一直喜歡?!?p> 駱駝猛然抬起頭,一臉驚愕地看著祥子憤憤離去的背影,一切恍然大悟,這一架打的駱駝傷在臉上,痛在心里,甚至頗有些悔意。
人有時候一念間會蹦出一百種想法,但是最后只留下一種作為行動指南。秦羽柔覺得自己應該做一個有手腕的女人,就好像電視劇里那些強勢的女二號,為了愛情,似乎做出什么舉動都可算是編劇筆下合理的情節(jié)。
秦羽柔就這樣帶著安全去了酒店開房,安全一直處于迷醉狀態(tài),完全沒有知覺。安頓好安全之后,秦羽柔去藥店給他買了醒酒藥,在回酒店的路上給米拉打了電話。
米拉躺在床上,接到電話先是很意外。
“羽柔姐?”
“是的,你想不想知道我現(xiàn)在和誰在一起?”
“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我是出來給你打的電話,一會我就要回去,回到屬于我和安全兩個人的世界。你如果覺得有必要的話,可以直接來順化路盛世大酒店1303房間?!?p> 秦羽柔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她憑著女人直覺相信米拉一定會來。
“喂?喂?”米拉聽到那邊嘟嘟的斷線聲。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么她去了也毫無意義。米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她真希望喬蕎在身邊,可以與之商量??蓡淌w出差去了廣州,米拉撥通喬蕎的電話,卻又一字也沒提就匆匆掛了電話,內(nèi)心感到慌張。
猶豫了半天,她終究還是選擇去看個究竟。
“出租車!”她忘記換鞋,穿著拖鞋急切地搭上一輛出租,直奔盛世大酒店。
秦羽柔在浴室里洗完澡,裹著浴巾出來,這才給安全吃下解酒藥。可能是藥物反應,安全坐起身來想要嘔吐,秦羽柔趕緊拿來垃圾桶,氣味難聞的讓她也不住干嘔,她打電話叫來服務員清理。
安全吐完之后,漱漱口,整個人才開始漸漸有點清醒。頭開始感到劇烈的疼痛,他慢慢地睜開眼睛,才看清楚身旁坐著一個裹著浴巾的女人,女人的兩只手正抱著他的臉龐,問了聲:“感覺好些了嗎?”再看的仔細一點,才發(fā)現(xiàn)竟是秦羽柔。安全嚇了一大跳,一下子將她推開。
電梯一路直上13樓,整個樓層像一條深的巷子,1303,米拉一個一個地找尋。
“羽柔,你這是在干什么!”安全有些憤怒,眼前還有些天旋地轉的感覺,可硬是撐起身子,準備離開。
“安全!你別這樣對我好嗎,我愛你,真的愛你,我可以為你做一切的事情,我不要看著我們這么多年的情誼被一個米拉輕易地瓦解掉!我說什么也不會把你讓給她!”
安全轉過身來,看著秦羽柔,說:“羽柔,對不起,我們之間的情誼只是朋友與兄妹而已,我早已澄清過。以后,請不要再做這樣愚蠢的事情,以免彼此難堪?!?p> 就在安全說完這番話,正準備開門走人的時候,終于找到1303房間的米拉已經(jīng)站在門外,她極為緊張,手心里全是汗,終于決心按了門鈴。
安全拉開門的那一刻,兩人驚詫地四目相對,轉眼便看見房間里裹著浴巾的秦羽柔。
安全驚呆在那里,來不及解釋,米拉便已消失不見。
“秦羽柔,是你安排好這一切吧!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
安全憤怒地離去,他并沒有去追上米拉,而是攔了一輛出租車徑直回家了,回想起米拉剛才的反應,他內(nèi)心反而感到一絲平衡。
米拉七魂丟了三魄,與其說是受了驚嚇,不如說是像受到侮辱。她腦子里一片空白,回到家里沒有開燈,抹黑進到臥室,坐在地板上,整夜地發(fā)呆。手機就在身旁,不過徹夜都很安靜,她或許期待點什么,但是短信也不曾有。
直到第二天下午,秦羽柔約米拉在廣播大廈附近的咖啡店見面。
“你都看到了吧,不用我再多說什么吧,我和安全已經(jīng)是很多年的戀人,我們的父母也是世交?!?p> “你其實不用這么費心,你這樣看起來好幼稚?!?p> 米拉接的很快,口氣沉穩(wěn),弄的秦羽柔疑心她是看穿什么破綻。心虛地問了句:“什么意思?”
“沒什么,我的意思是說,把我當成你的情敵完全不值當,我不如羽柔姐你漂亮,不如你有錢有勢,更不如你有才干,安全他沒有理由喜歡我,他喜歡的人應該是你。我跟他本來也沒什么關系?!?p> “沒什么關系?”秦羽柔冷笑了一聲,接著說:“那你昨天為何要去,為何又憤然走掉?你難道不喜歡安全?”
“是,我一點也不喜歡安全,他也沒說過他喜歡我,你們之間的事你們自己解決,不要把我拉進來,我沒有興趣?!?p> “那你脖子上的那條項鏈作何解釋?”秦羽柔死盯住那條項鏈,問的米拉一下子有些錯愕,不得不裝作不知情地說:“項鏈有什么問題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條項鏈與我的生日禮物曾被安全弄錯了,我本來很喜歡,誰知不是送我的,后來才知道女主人是你?!?p> 米拉別轉面孔,事實既然已破,也終究是要面對,可是秦羽柔的咄咄逼人讓米拉實在感到委屈,憑什么?
“是,我承認項鏈是安全送給我的,而且我會一直珍藏。但是我和他之間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復雜,作為我的上司和前輩,我一再地對你保持應有的禮貌和尊敬,所以希望你以后不要把我拉進昨晚那樣的事情,也請你自重?!?p> 米拉語氣堅定,表情平靜,這令秦羽柔非常不爽。
“你還真是會說,是有做主持的天分啊,我才是希望你潔身自好,不要看到別人的東西好,就想要去搶,不屬于你的東西最好不要去想?!?p> “是啊,羽柔姐你說的很對,不屬于你的東西最好不要去想。對不起,我先失陪了。”
秦羽柔簡直氣絕。
外面陽光實在太好,不知道為什么一看到這座光芒四射的大廈,米拉的眼睛就會濕潤,真想大哭一場。
安全的手機關了三天兩夜,閉門不出,整理所有的思緒,他覺得他不想再浪費時間,他應該找到米拉,告訴她他所有的思念,不管以什么樣的方式,一定要讓她答應與他修好。他們應該去戀愛,光明正大地去愛,時間,是多么珍貴的東西,不能再這樣下去。
他去商廈的金店里選了一枚翡翠戒指,他知道她不喜歡鉆石這種俗氣的東西,這是一枚定情戒指,他特意讓銷售員戴在手上看看,翠綠瑩潤,看上去像夏日里的一抹苔蘚,他很滿意,已經(jīng)想好了一堆臺詞。
于是,湖心廣場的中央,米拉在情緒焦躁的世界里看到這樣一個人,他衣冠楚楚,風流倜儻,正帶著復雜的表情沖著她微笑,并一步步走近,正想要伸出右手撫摸她的臉龐時,她卻給對方一記響亮的耳光。顯然,他有些觸不及防,那枚隱藏在拇指和掌心之間的戒指險些掉落,他還是那樣笑,絲毫沒有憤怒,等待著她接下來的一番斥責,他已經(jīng)開始有些了解她的脾氣。
“你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侮辱我嗎?先是被你的女二號陷害差點丟掉工作,接著被你的女一號羞辱,你是不是覺得還不夠,現(xiàn)在我完全不期待和你還有什么故事繼續(xù)下去。我的人生越簡單越好,我想,我們以后不必再見面,我真的不想再跟你這樣的人有什么瓜葛?!泵桌硨χ踩?,說的字字堅定,左手卻緊緊攥住脖子上的項鏈,已是淚盈于睫。
“米拉?!?p> 安全的聲音里夾雜著溫柔和特意為她準備的各種寬容,他伸出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他要像法**的犯人做最后的陳述那樣,把所有的臺詞一氣完成??蛇€沒來得及開口,手機忽然響起,他正打算掛掉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是精神病醫(yī)院打來的電話,某根神經(jīng)一下子敏感起來,他轉過身去接通了電話,醫(yī)院的護士說安泰林的病情發(fā)生了些奇怪的狀況,請安全務必來一趟。
安全掛上電話的時候,米拉已經(jīng)走掉,他有些懊惱,他必須趕去醫(yī)院看看父親。
這一別意味著什么,他們大概誰也不能料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