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YES-or-NO
現(xiàn)在路明非一聽到‘考試’這兩個字腦袋就疼，所以翻了個白眼就把自己摔進被子里裝死。
但芬格爾這時候可就不管他了，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顧讖。
“所以，你是想以他能不能通過明天的3E考試開盤嗎？”顧讖問。
“Bingo！”芬格爾打了個令路明非頭皮一緊的響指，“真不愧是論壇里的羅曼尼康帝大亨，能空降卡塞爾當(dāng)教員的人。這豐富的社會經(jīng)歷，敏銳的賺錢嗅覺，曼施坦因教授他們...不！就連校董會的那些老家伙都完全不能跟你比！老顧，你就是卡塞爾的未來之星?。 ?p> 這家伙激動地臉色通紅，唾沫橫飛，雞窩頭一跳一跳的。
“我愿稱你為最強?！鳖欁彵е觳玻谎劬涂创┻@土狗的目的是想拉自己下水。
“嘴遁嗎？”路明非補充。
芬格爾呵呵笑，連損人都打配合，這倆人還真就缺一不可了？
不過，這不妨礙他賺一波外快。
“沒錯，就是賭這個?！狈腋駹栐诠P記本電腦上敲了幾下，原本守夜人論壇的頁面上突然彈出了另一個清新快捷風(fēng)的版面，上邊是兩個投注選項。
YES—or —NO。
紅綠兩根進度條在飛漲。
因為芬格爾早有準(zhǔn)備地在之前的帖子里發(fā)布了開盤送錢的消息，這是他的連環(huán)計，之前無論是用S級敗狗路明非當(dāng)噱頭，還是扯出顧讖炒熱度，都是為了現(xiàn)在這一刻。
芬格爾忍不住捶了下手心，贊嘆自己的聰明才智，妙啊，簡直就是妙蛙種子吃著妙脆角妙進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
他俯身趴在電腦前，手指如飛地打字。
顧讖偏頭看了眼，路明非也終于忍不住好奇地走過去。
“身為你們敬愛的老師兄，我就先給你們打個樣兒?！狈腋駹栐谕蹲⒌陌婷媪粞裕骸半m然上一位S級吞槍自殺了，但他的沉默震耳欲聾，他的存在與眾不同！而這一次的S級新生，想必已經(jīng)在自由一日證明了自己，我相信他明天會延續(xù)這個傳奇！”
說完，他就麻利地點了‘YES’，只不過在輸完支付密碼的時候，他的學(xué)生卡就出現(xiàn)了紅色的提示，說他余額不足。
“……”路明非。
芬格爾哈哈一笑，撓著頭說：“奇怪，我明明記得卡里還有50美元的?！?p> “可你設(shè)置的最低投注額明明是100?！甭访鞣呛敛涣羟榈卮链?。
“師兄失誤了呀?！狈腋駹栟D(zhuǎn)頭就舔著臉說：“師弟，先借我二百？”
路明非頭搖的像撥浪鼓。
“你們難道忍心看我失去這個發(fā)家致富的機會嗎？”芬格爾抽了抽鼻子，像是委屈。
“是你狼子野心?！甭访鞣撬闶强赐噶耍@家伙不只是一條敗狗，還是一條動不動就嗷嗷叫的哈士奇。
“過分了?！狈腋駹柲税涯?，眼巴巴地看向顧讖，“老顧，九出十三歸！”
“我的媽呀，你中文都學(xué)了些什么歪門邪道？”路明非算是服了，到底是這個學(xué)校孕育出了這么一塊貨，還是古德里安的教育出了錯？
亦或是這兩者都不背鍋，單純就是芬格爾自學(xué)成才？
“老顧，你可別聽他的?！?p> “別啊，我是你最值得信任的朋友，也將會是你未來漫長人生中貼心的小棉襖?！狈腋駹枩I眼汪汪。
“信你我就上當(dāng)了?！鳖欁徴f。
“NONONO?！狈腋駹栠B連搖頭，“你是從十幾歲就在社會上混的過江龍，我只是窩在這么一破學(xué)校的小蝦米，怎么也坑不到你?！?p> 路明非瞪大眼睛看他用一本正經(jīng)的表情溜須拍馬，很難相信這是一老外，簡直就像是會所里的老油條那么滑。
“可還有一句老話，叫‘龍游淺水遭蝦戲’。”他為了保住顧讖的荷包，算是搜腸刮肚了。
因為他知道顧讖的性格，但凡別人對他一點點好，他就一定會回報。芬格爾雖然不靠譜，可人不壞，雖然句句都能讓你聽出是在恭維瞎扯，但就是讓你討厭不起來。因為就像他自己說的，已經(jīng)成了你可以交心的朋友。
或許這就是不諳世事的小男生，容易被三兩句掏心窩子的話騙到。
顧讖最后還是轉(zhuǎn)給了芬格爾兩百美元。
“哇，你卡里竟然有一萬！”芬格爾一臉羨慕地看著賬戶中的余額，鬼一樣的眼睛里滿是那些數(shù)字泛起的光。
“好了好了，錢也借給你了，可以睡覺了?！甭访鞣谴舐曊f。
他一直覺得嬸嬸是最會過日子的女人，而現(xiàn)在第一次慶幸自己受到了嬸嬸對他的潛移默化，讓他在錢這方面極其敏感，尤其是掏自己人的錢。
所以他將‘借’這個字眼咬得格外重，來提醒眼前這廢柴‘二百大洋可不是讓你白嫖的’！
芬格爾看著有點怒發(fā)沖冠意思的路明非，對方此刻明明應(yīng)該像那些西裝革履發(fā)泥抹頭一絲不茍的管家，可他腦海中卻莫名閃過了‘大內(nèi)總管’、‘秉筆太監(jiān)’這類詞。
然后他就在心里為這么想路明非而抱歉。
“老顧，師弟，你們不想耍兩把嗎？”他問。
“我沒錢?！甭访鞣呛敛华q豫地拒絕，然后看向顧讖，這一回倒沒有阻止他的意思，反而隱隱期待，期待他會怎么選。
顧讖盯著筆記本屏幕上的兩個進度條看了眼，YES-or-NO，他一指中間的‘or’。
“你應(yīng)該把這個也開起來?！?p> “……”芬格爾眼皮要翻到天上去。
這家伙是有什么大病吧？
馬上，他就搓著手說：“你有ID嗎？準(zhǔn)備投注多少？要不就用我的號吧？”
顧讖沒想到他考慮的這么齊全，說道：“你過得不是挺拮據(jù)的么，如果讓人看到你突然有這么多錢...”
“對?。 狈腋駹柊脨赖嘏念^，“這么一來，借過錢的那些人不就上門兒了嘛?！?p> 路明非嘴角抽了抽，忽然很好奇這家伙到底是怎么混到這一步的？
顧讖之前在公寓瀏覽論壇的時候就順手注冊了賬號，此時俯身在筆記本上輸入。
芬格爾就裝作若無其事地往他身邊走兩步，伸頭去偷瞄。
“Od7？什么鬼名字？”他嘀咕一句。
“這你都不知道？一打七啊！”路明非突然有些開心。
芬格爾挑挑眉，大咧咧道：“打誰啊，妨礙你賣酒的小流氓嗎？”
“龍王?！鳖欁忣^也沒抬。
“什么？”芬格爾一愣。
“腳踩龍王，拳打龍皇。”路明非呵呵傻笑，他覺得很中二，他很喜歡。
芬格爾皺了皺眉，沒接茬。
但很快，他就看到顧讖在填數(shù)額的時候，竟然把卡里剩下的9800美元都填上了。
“豪爽，大氣！”芬格爾喜笑顏開，沖他豎大拇指。
而路明非一把就抓住了顧讖的胳膊，死活不讓他按回車鍵。
“你瘋了？不過啦？竟然押我這個廢物？”這小子仰著脖子，像要被割喉的老母雞。
他現(xiàn)在不僅被滿足了期待，更是撐得想哭。顧讖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他感覺自己的小心思就像在太陽下被蒸發(fā)的臟泡泡，讓人心底一陣陣發(fā)澀。
芬格爾也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目光一閃，連聲道：“是啊老顧，就算你和我一樣相信師弟，但也別剛開盤就這么大手筆，萬一嚇到其他同學(xué)就不好了?！?p> 顧讖看他，“芬同學(xué)不會操盤的吧？”
“當(dāng)然不會！”芬格爾大義凜然，還有種被質(zhì)疑人品的羞惱。
顧讖就輸入了8800美元。
路明非定定看著在敲下回車鍵的脆響聲里，倏得消失不見的數(shù)字，吸吸鼻子，半天沒說話。
“不要太感動啦?！狈腋駹柵呐乃暮蟊?，“老顧又不是只有這一張卡，師兄可是賭上了全部家當(dāng)?！?p> 路明非瞬間就不感動了。
但看好他的人顯然不只是他們，在YES的選項上，逐漸又有人下注，或者應(yīng)該說，在那兩個雖然極少出現(xiàn)在論壇里，卻無人不識的ID下注之后，進度條便跟風(fēng)般漲了起來。
“這可不行啊！”芬格爾眼瞅著賠率的天平漸漸傾斜，頓時大怒。
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路明非對這家伙的氣急敗壞表示理解，畢竟對方表現(xiàn)得好像對自己有著某種奇怪的信心，言語上如此，行動上也如此，還想靠這一次押注大賺一筆，結(jié)果沒想到資本帶動著下場了。
「我賭500塊，路明非能通過考試。」名為村雨的ID，是楚子航的留言。
這很符合路明非認(rèn)知中的冷面楚少的風(fēng)格，雖然他驚訝楚子航會認(rèn)可自己，這應(yīng)該算是一種認(rèn)可吧，他心里不禁美滋滋地想。
可轉(zhuǎn)眼他就暗啐自己一口，賤不賤吶...
「5000，不能?！沟铱送贫啵瑒P撒·加圖索的ID。
這時的他跟楚子航好像突然調(diào)轉(zhuǎn)了身份，他表現(xiàn)的無比干脆且灑脫，隱隱更透出俯瞰般的自信。
除了風(fēng)流多金的貴族身份，凱撒無疑還擁有著旁人難以比擬的人格魅力，這也是學(xué)生會能壯大到跟有著秘黨前身身份的獅心會分庭抗禮的原因，在他下注之后，跟注的人是最多的。
雖然有校園兩大風(fēng)云人物帶頭，認(rèn)為S級新生能通過3E考試的人多了起來，但更多的人還是選擇了NO。
因為S級實在是太罕見了，罕見到只能聽說。而且一個放冷槍的挫男，想得到他們的肯定？別做夢了。
芬格爾滿意地點點頭，雖然有點小超預(yù)期，不過還在掌控之中，起碼他永遠(yuǎn)都是賺的，不存在虧不虧的問題。
……
顧讖很快就離開了，他感覺路明非跟芬格爾之今晚應(yīng)該會有很多話要說，比如如何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比如學(xué)院里的人際關(guān)系等等。雖然他也需要知道，但無論是年齡還是身份，他都不適合參與進這對同門的廢柴兄弟之間。
只不過剛出寢室門，就聽身后芬格爾嘴里喊著我送送你，趿拉著拖鞋啪啪跟上來了。
“走，這么晚了，送送你?！狈腋駹柹焓肿チ俗ヮ^發(fā)，梳理成五五分的大人模樣。
顧讖自顧走著。
今晚的月光很亮，偌大校園一覽無遺，就像深夜的一場霜雪，也像天翻地覆銀河倒掛。
寢室樓前，顧讖看著表情有點糾結(jié)好似難以啟齒的芬格爾，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然后芬格爾一秒諂笑，扭扭捏捏地說：“那個，你之前不是想梭哈么，我在想你現(xiàn)在如果還想投注的話，不如把錢借給我。”
顧讖怔了下，他想過對方有話想說，可能是關(guān)于路明非的，可能是對自己的好奇，卻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是這回事。
這家伙腦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芬格爾搓著胳膊，像是被晚風(fēng)吹得冷了，而他分明壯得像頭牛，體內(nèi)的龍血像是沸騰的開水。顧讖甚至都在猜他的言靈，會不會就是強化肌肉那種的。
“我其實很苦的。”芬格爾嘆了口氣，摸了下鼻子，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動人。
顧讖的確是覺得凍人，讓人起雞皮疙瘩。
“你還是下注路明非能通過考試嗎？”
“那肯定不是?！狈腋駹柭冻鲱Ｖ堑男θ?，好像拿捏了一切，“當(dāng)然是在節(jié)奏帶起來之后，再反手操作一波，這才是穩(wěn)賺不賠??！”
顧讖動了動唇，無語住了。
芬格爾充滿期待地看著他，眼睛水汪汪的。
“可能我想錯了?！鳖欁弴@了口氣。
“什么什么？”芬格爾現(xiàn)在是無論顧讖說啥，他都很配合得狗腿模樣。
“我之前還在想你的言靈會不會是很狂放硬漢的那種。”顧讖說。
“嗯？”芬格爾快速眨了眨眼睛，換個正常人來猜的話，不應(yīng)該是懷疑自己壓根兒就沒有言靈嗎？
他試探道：“所以你現(xiàn)在的猜測是？”
“言靈·賭怪。”顧讖深沉道。
芬格爾張了張嘴，這一次輪到他懵了。
“等價交換?！鳖欁徍鋈坏?。
芬格爾做出意外的表情，而實際上他既然跟出來，早就有了打算。顧讖的反應(yīng)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因為大人就是如此，總會繞到利益上來。
“可我現(xiàn)在身無分文?！彼チ俗シ蚀蟮腡恤，上邊的唐老鴨格外滑稽。
顧讖搖搖頭，絲毫不為所動，“你在這蹲了八年，我不信你沒辦法應(yīng)付明天的考試?！?p> 芬格爾這次是真驚訝，因為對方說中了自己的想法，他本來就是要用作弊的方法來進一步獲取信任的。
不過，顧讖竟然真的這么關(guān)心路明非嗎？
芬格爾問出來：“對3E考試，你好像比路明非還緊張？”
“因為我明天也會去?！鳖欁彽暤溃骸澳且彩俏业目荚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