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殺掉你，在自我犧牲?！蹦律鼭M鮮葉，緩慢靠近，像老謀子拍的饕餮般顫震葉片：“以我為祭祀品，補全前置條件?！?p> “這樣我的皮和紋身，就能在我不自愿的情況下，供你夫人所用?！鼻冂鏇]有退，替對方說完，問道：“我紋身的秘密，也是你口中那個人告訴你們的？”
“你覺得呢？秦先生?！蹦律闶悄J了。
“這樣么?！鼻冂嫒粲兴?。
“不過?！蹦履律燥@詫異，“那個愛你的大胸女，居然在子彈貫穿胸膛后沒死，還真是出人意料，明明那么完美的機關(guān)?！?p> “沒有東西稱得上完美?！鼻冂嫜a充道：“譬如，沒有絕對圓形。”
“不！”穆生在吼叫：“那個人做的機關(guān)，是完美的！”
那個人到底是誰？
“秦先生，請把槍從我夫人額頭挪開?！彼悜┑溃骸斑@樣，我會讓您死的體面些。”
秦珂挑眉，扣動扳機。
砰！
子彈打穿趙夢晗肩膀。
“秦先生…你…”
他完全沒預(yù)料到。
再度扣動扳機。
砰！
子彈接著打穿趙夢晗右肩膀。
“住手?！?p> 他驚慌失措。
“聽你的。”將槍舉過頭頂，秦珂說：“作為交易，你可以把‘那個人’的信息告訴我。”
穆生頓時局促，停止靠近。
他不是沒想過趁機殺掉眼前的家伙，然后，對方的槍雖舉在半空，但槍口垂下，正對夫人大腦，且食指就在扳機旁，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自己稍有敵意，對方便會第一時間扣響扳機。
然后真說出那人信息，還會信守承諾嗎？
他陷入兩難。
“不想講？不敢講？不能講？”
秦珂淡淡道：
“你的羈絆，有兩個，茶道和妻子。如果前者，證明你并不愛你的妻子，因為講了那個人會剝奪你的茶道經(jīng)驗？如果后者，那個人會失信，不幫你得到我的皮跟紋身？”
秦珂盯著對方瞳孔，饒有興趣：
“是哪個呢？”
“真是一套一套的，秦先生覺得我是哪個？”
“你是癡情的人，后者?！鼻冂嬉粽{(diào)篤定：“眼睛騙不了人?！?p> “你以為你是誰，心理學家，破案專家？”穆生嘶吼道
“我無所謂?！?p> 說完，秦珂聳了聳肩。
槍斜幾份，扣動扳機，子彈貫穿趙夢晗手臂，加上前兩次槍傷，她淡綠色茶服，被浸染得鮮紅，血漿緩慢外溢，由于沉睡，身體機能循環(huán)較慢，暫時無恙。
倘若持續(xù)如此，血遲早流盡。
死=必定結(jié)局。
“我說！”他像認命般泄氣：“那個人，是十頭蛇的人?！?p> “十頭蛇?！鼻冂婺剜?。
“對，十頭蛇?！?p> “毀滅世界？”秦珂想起，之前貧民窟處理新型病人時，張刑提到過這三個字，那個梅花A所在的蒙克會，便是從十頭蛇中叛離的組織，旨在拯救世界。
通常，一個機構(gòu)、組織、團體，出現(xiàn)叛離，多是源于理念的不同。
“你怎么會知道！”
他漏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又好像，帶著點揣測。
“猜的?！?p> 穆生顯然不信，當然，他的懷疑是正確的，“難道，你也是十頭蛇的人？”
“不是?！鼻冂鏇]說謊。
“我不信?！?p> “你的自由?！?p> “我已經(jīng)告訴你那個人的身份了，秦先生?！彼f，“請離我夫人遠點。，讓我?guī)退寡?。?p> “忘了告訴你。”秦珂槍再次貼緊趙夢晗腦門兒，面無表情：“我從沒說過，我會遠離她?！?p> 砰！
劇烈的槍響。
貫穿棺材內(nèi)女頭顱。
像綻放的向日葵，可惜，現(xiàn)在沒有太陽。
鮮血，嘖濺。
讓她和自己的臉，滿是紅艷。
為什么，紋身，沒有數(shù)據(jù)提醒？難道，趙夢晗不是病人？
與此同時，
他發(fā)現(xiàn)，以自己脊柱為中軸的展開的圖案，瞬間繚繞出大量黑紫色氣息，慢慢往四周擴展，身體仿佛不受控制，意識無法有效對四肢下達有效命令。
枯樹紋身瞬間刺穿骨架，急速生長。
自己的腳，變成根須；
自己的手，變成枝條；
自己的頭發(fā)，匯總，變成一片暗紅色的葉子；
自己不像樹，自己分明就是一棵樹。
無數(shù)的枝條延長，無數(shù)的根須破土，宛若ICU插在病人身上的營養(yǎng)軟管，從自己的身上再插在趙夢晗沉睡的身體表面，反向吸收她的營養(yǎng)。
毫無疑問。
自己，正在吞噬她。
紋身，迫不及待的，不經(jīng)過自己的主意識，直接開始吞噬她。
與此同時。
穆生瞳孔渙散，口中吐出女人該有的音調(diào)，雖然不明顯，但仍舊察覺到了：
“原來，秦先生是缺心鬼?！?p> “原來，秦先生是禱告人。”
“原來，秦先生和那些人一樣啊?！?p> 渙散的瞳孔恢復，穆生滿臉震驚，他顫栗著流淌熱淚，叫囂著最惡毒的言語，渾身包裹宛若刀片般的鮮葉，在陰月的觀賞下，徑直沖向秦珂這顆似樹非樹的形體。
滋滋滋，數(shù)以萬計的茶葉，割開秦珂如樹般的皮肉，穆生張開大口，吶喊，嘶吼，瞳孔夾雜絕望后的不甘。
突然，他喉嚨發(fā)出刺耳的悶哼，身體用力，無數(shù)鮮葉深深嵌入秦珂肌肉纖維內(nèi)。
“放開我的夫人！”他在哭泣。
“別撕咬她，別咀嚼她，放開她！”他在哀求。
毫無疑問，這是真愛。
不過，我有撕咬、咀嚼的動作么？秦珂很費解，自己明明動不了。
劇痛打斷他的思索，苦楚難以自抑，那些深嵌進肌肉纖維內(nèi)的“刀片”，像寄生蟲一般，胡亂旋轉(zhuǎn)沖撞，將自己的肉攪爛成糊狀；幸運的是，源源不斷吸收趙夢晗營養(yǎng)的同時，糜爛的肉，在逐漸自我愈合。
與此同時，
趙夢晗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塌陷。
而后，
她猛地睜開眼睛，盯著秦珂，漏出怪異的笑容：“我好吃嗎？秦先生！”
一如之前幻境，畫面若玻璃碎裂，他根本沒有變成枯樹，他仍如最初吞噬張瘸子那樣，空洞胸腔，膨脹后變?yōu)榕で謵盒牡拇T大嘴巴，一口口撕扯、瘋咬、咀嚼對方身體。
“又是幻境！”
對于毫無察覺的幻境，秦珂的確有些忌憚。
“秦先生還真實厲害啊，不愧是禱告人?！?p> “剛剛是你借穆生的口說的話。”
“是啊。”趙夢晗對她自己殘破的身體毫不在意，甚至臉上洋溢著某種奇怪的色彩，大約，一絲解脫？“盡管我能影響秦先生的思維，進入我親手為您創(chuàng)造的幻境，卻無論如何也左右不料您的核心意識，而您的核心意識，就是吃掉我。”
“我沒想過吃你，至少目前如此?！?p> “我明白，是它在操控你?？扇裟幌氤晕遥瑳]人能控制您，包括它?！?p> 她用即將斷裂筋的手，艱難指了指他秦珂的紋身：“我用幻境，創(chuàng)造出我已經(jīng)被你開槍殺掉的假象，萬萬沒想到，秦先生在我死后，還想吞噬我，像禱告人一樣，吃掉同類，吃掉病人。”
現(xiàn)場宛若同一個世界，不同的兩個維度。
穆生呆呆站在原地，停止攻擊，顯然是她的思維控制所致，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很快，答案揭曉。
“我討厭十頭蛇，那些人是真正的變態(tài)，不止想毀滅這個世界，還想毀滅秦先生原來的世界，不用慌張，我創(chuàng)造幻境的時候看過您的記憶，我現(xiàn)在才知道，他們所謂的移植計劃，目標世界是在哪兒?！?p> “地球！”秦珂略微驚訝。
“是的，秦先生?！壁w夢晗閉上雙眼，主動鉆進他胸腔處的口器：“他不是穆生，我并不愛他，希望我死后能像你一樣，穿越，穿越到您來的世界?！?p> 嗝~
秦珂吃飽了。
【吞噬完成，解鎖精神風暴】
【獲得能力：低級精神風暴，作用，造成敵人短暫意識混亂，暫不可升級】
【獲得生命，100天】
完全吞噬趙夢晗后，穆生自動解除限制。
他呆呆跪倒在地，恍惚看著秦珂胸腔，自言自語：“我，始終不是穆生，我代替不料他?！?p> 胸腔回歸正常，茶田中多了一人。
沒臉沒皮，嚴格說，應(yīng)該毀了容，整張臉就像被炭火焚燒過一遍，紅腫不堪，神經(jīng)大概已經(jīng)損壞，無法做出任何表情，因此，也猜不透這人的心理活動。
就像憑空出現(xiàn)，腳底踩著阿拉伯數(shù)字，飄到穆生側(cè)面，默默注視，良久開口道：
“我可以救活她?！?p> 神秘人做對著秦珂做出割喉禮，“籌碼是他?！?p> “真的？”穆生瞪大眼睛：“只要殺了他，夫人就能復生？”
“十頭蛇，從不騙人。”
話音剛落，神秘人消失，和梅花A如出一轍。
秦珂呼吸急促，盡管通過吞噬趙夢晗，穆生先前的攻擊并未對自己造成多大隱患，但體內(nèi)，殘留的葉片，再度旋轉(zhuǎn)，攪爛肌肉。
穆生操控著秦珂體內(nèi)、體外的刀片（葉片）。
由內(nèi)而外進行攻擊。
劇痛令秦珂無法準確還擊。
砰！
砰!
砰！
三發(fā)子彈落空，只剩一發(fā)。
不過一分鐘，秦珂渾身不留空隙，全被對方插上“刀片”，他像只刺猬，數(shù)以萬計的刀片同時共振，依靠共振的推動力，齊齊劃割他的皮、肉、骨骼。
也就在這時，
“秦所?！?p> 長谷部的聲音，他和高雅琪提著槍下車，身后陸續(xù)又有一輛車熄火，是1號所長祝木和他身邊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半人半機械，從曲線看，應(yīng)該是名女性。
高雅琪和長谷部端著槍朝穆生迅速靠近并開火，數(shù)發(fā)由鮮葉組成的盾墻擋住，穆生左手輕揮，盾墻散開立刻將二人圍困在圓圈中，緊接著，穆生手掌握拳，圓形盾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中心縮小、擠壓。
“用槍橫亙在前檔好?！备哐喷麟y得的正經(jīng)起來。
“好。”長谷部立馬照做。
但這也只是放緩了結(jié)局。
秦珂感覺自己快死了，身體仿佛即將散架，不由苦笑，地球被崩，現(xiàn)在被茶葉搞死？
當啷！
那個半人半機械的女人側(cè)身，借助右半部分的鋼鐵軀體，直接將圓形盾墻撞破，同一時間，穆生左手掌噗嗤爆炸，他既茶，茶既他，相對應(yīng)，茶葉所承受的將反饋與操控者本身。
“沒人能阻止我殺掉他?！?p> 穆生不顧疼痛，再次揮手。
整個蒙頂茶山的鮮葉，全部脫離枝條，漫天遍野聚集在他半徑十米以內(nèi)，組成內(nèi)外兩道超大圓形盾墻，將長谷部三人死死擠壓在中間部分。
路邊，祝木背手，沒有動作，好似茶館看客。
直到目睹三人即將壓扁時，才漫不經(jīng)心解開扣子，掏出手槍往自己脖頸骷髏紋身，砰，開了槍。
隨后，現(xiàn)場的空氣猶如烈火烤蝕瞬間扭曲。
一個巨大的骷髏頭，憑空出現(xiàn)，它懸在半空，什么動作都沒有，就那么懸停，周圍乃至泥土，卻瞬間開始燃燒紫色火焰，原本堅不可摧的盾墻，很快消逝。
但也僅此而已。
祝木收回骷髏。
用其標簽式小丑夸張笑容，靜靜看戲。
“祝所長，請您繼續(xù)！”長谷部朝他吼道。
“問問秦所長，愿不愿意把高女士讓給我?！彼男δ?，更加荒誕。
“……”長谷部無言以對。
“讓你媽?！备哐喷鬟丝谕倌?。
“病態(tài)，極致的病態(tài)，高小姐我對你很有興趣。”
“我會將此事上報楚局?！遍L谷部鉆進特勤部專用車輛，猛踩油門，直接沖進茶田，試圖通過這種簡單、蠻橫的方式，解決掉穆生。
霎時，穆生周圍聚集起鮮葉，一邊阻擋攻擊，一邊準備給與秦珂致命一擊。
宛若剪輯軟件慢放鏡頭。
車身被無數(shù)刀片組合的葉墻擋住，然后，前傾，側(cè)翻。
刷！刷！刷！
慢放結(jié)束，車身滾下梯田，轟的一聲，爆炸。
高雅琪眉頭緊蹙，無視刀片割傷，走到隱隱快要散架的秦珂面前，伸開手臂捧住秦珂的臉：“我還活著，高興么，BABY！”
秦珂視線迷離：“一般?！?p> 她寵溺道：“你想知道我為什么子彈打穿心臟，還活著么？”
秦珂有氣無力：“為什么？”
她嘿嘿嘿瘋笑，扯開上衣，用一種極度詭異、扭曲的姿勢將手通過胸腔鉆入后背，摘掉發(fā)圈：
“知道了吧。”
“我一直知道，病態(tài)，哥特，濃妝，口頭禪，還有今晚機關(guān)下的逃生。”他說，“那晚，是你故意帶張瘸子來見我，故意讓我吃掉他，故意讓我不用死，故意讓我解開紋身的秘密?！?p> “真聰明?！彼龘P了揚下巴，“以后再說嘍，或者沒有以后，你看，我快死了?！?p> 盡管身上被刀片反復割，她仍死死擋在秦珂身前。
“你不會死的?！?p> 話盡，紋身提醒：【精神風暴融入完成，花費120天壽命，確定花費120天壽命使用，請注意，僅剩121天壽命】
使用：秦珂默念。
將槍交給高雅琪，閉上雙眼。
大腦中構(gòu)繪出一比一現(xiàn)場畫面，一團由自己大腦延展出的光團，投射進穆生大腦，對方瞬間陷入呆滯。
“開槍！”秦珂用盡最后的力氣。
砰！
高雅琪猛地轉(zhuǎn)身，一發(fā)擊中目標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