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活過來一次是什么樣的感受?
若是讓穆春來回答,那感覺就像是從羊糞堆里爬出來般惡心難受,打死都不想來第二遍!
穆春醒來的時間比估計的要晚上許多,直至第二天下午他才捂著發(fā)脹的腦袋艱難的爬了起來。
靈識捶打帶來的遺留感覺就像酒后胸腹難受卻欲吐不得般糾纏著他,讓他煩悶無比。
床頭有陳巧貼心的放著一壺水,穆春拿過,連飲好幾口。
“咕嘟咕嘟?!?p> 隨著逐漸轉(zhuǎn)醒,他的腦袋就跟水聲一樣泛起某種波紋,整個天地忽然在他眼中變得……不一樣了!
他能感受到有某種輕紗般的東西拂過自己體表,而且存在于各個地方,這種感受并非身體的感受,而是直接來源于腦海,然而卻比身體的觸碰更為真實。
世界在他眼中變得無比靈動,只要他愿意,他能夠清晰感受到每一粒塵埃飄動的軌跡,“聽”到極其細(xì)微的聲響,“看”到肉眼之外的視野。
他明白過來,自己這是有靈識了,那么多的痛苦沒有白白承受!
“出新,我有靈識了!我是個聚靈境了哈哈?。 ?p> 穆春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大笑著跳下床,一路呼喊著跑到院中。
“出新……”
然而院中空蕩蕩,大門緊閉,全然不復(fù)人影,他的喜悅頓時被澆滅了。
一瞬間,穆春的心就變得跟院子一樣空落落起來,有些低沉的心緒無法抑制的波動開。
他踟躕著,帶有些許猶疑跟不確定走到陳出新的房間前,手一搭上,還沒來得及推,門便無聲的開了。
如同他來過很多次那樣,床上的被褥疊放的整整齊齊,不過那幾個床底下的箱子卻是不見了,而且桌上還多了一些東西。
穆春已然明白,陳出新那家伙肯定是走了。
連句告別都沒有,真是讓人……惱怒??!
他拆開桌上一封并未署名卻知道是給自己的信。
“穆春,我走了!”
“人生自是別離歡聚多,而我又是最不忍離別,所以原諒我悄悄地離開?!?p> “你昏睡時靈識自動溢散,我就知道你聚靈境是沒問題的了,至于范圍你自己才能知道,不過范圍并不等同于一切,有時候你的靈識質(zhì)量更重要,如果你能將靈識凝練的比我還要厲害,那就算只有三尺范圍那也無人能進(jìn)分毫!”
“桌上的《大一冥想圖》你用來好好鞏固靈識,穩(wěn)定聚靈境,畢竟你的聚靈境乃劍走偏鋒,我也沒有經(jīng)驗,同時,那本《修行綱錄》記述有修行的相關(guān)事宜,你好好記下來,至于其他的書,你幫我送到學(xué)堂給一名姓劉的夫子,我能留給你的也就這些了。”
“你兄弟我啊,要去走出自己的道路了,雖然我現(xiàn)在連方向都還不知道,可不走出去那就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了。希望有朝一日你我再見之時,我能夠與你毫無顧忌的舉杯暢飲,策馬馳奔!”
“你入伍之后,別愣頭愣腦的沖,軍功可以慢慢積攢,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李代夫此人性格冷僻,與你天生不合,如果有機會就獨立出去,不然我怕你遲早被他坑了,另外,還有小白兔……”
這一封信,洋洋灑灑千余字,陳出新婆婆媽媽的,事無巨細(xì),能想到的他都寫了下來。
穆春拿在手中,反復(fù)看了幾遍,兩只眼眶已經(jīng)變得紅彤彤的。
“出新,你給我活著回來!”
……
……
“穆春這家伙啊,腦子不靈光,不多說些我還真怕他死了呢?!?p> “呸呸呸,哥哥你老愛說著烏鴉嘴的話。”
陳家兄妹兩人早就離開秋心城許久,此刻已經(jīng)是暮色低垂。
兩人分別騎著馬,不過陳巧卻是一臉輕松,反觀陳出新就有些慘了。
他一身黑衣跨坐在小圓球上,腰間用草繩系著識君劍。
兩個木筐分別掛在小圓球的脖子上,里面蹲著大白跟二白,后面還馱著一個大大的包裹。
“嗷!”
小圓球不堪重負(fù)的哀嚎著,無比羨慕的看著小云朵,為什么你能那么輕松,而我就要承受馬生不能承受之重?
“嗷嗷?!?p> 大白跟二白附和著叫了兩聲,它們這段時間很是興奮,遇到一個擁有跟自己相同叫聲的馬是多么不容易,它們那顆被族群驅(qū)逐疏離的內(nèi)心竟然得到了那么一絲安慰。
聽著兩狼的叫聲,小圓球更煩悶了,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我的重量也有你們的一部分好吧,都是四條腿跑的,憑啥你們就能坐我身上呢?就因為你們耐力不行?
不過郁悶歸郁悶,蹄下速度卻是不減。
他們走的并非官道,而是林間的小路,路上已是雜草密布,罕有人跡,不過陳出新靈識探路,倒也不怕在這夜間迷失了方向。
離秋心城最近的城池便是北地的咽喉——涼城。
想要進(jìn)入中原地區(qū)那就必須經(jīng)過這座軍事重城,不然就只能翻越茫茫的斷魂山了。
雖說涼城是距離秋心城最近的城池,不過以他們的速度也是要兩天才能抵達(dá)。
一棕一紅兩匹馬在林間彎彎繞繞,最終停留在了一間早已破敗的山神廟前。
“哥,你是怎么知道這個地方的?一路過來都沒見到人呢?!?p> 兩人下了馬,陳巧好奇的打量著眼前這座廟,她第一次離開秋心城,對一路所見都是好奇異常。
陳出新聳聳肩,說道:“還不是我們老爹早年間愛周游世界,同時還喜歡當(dāng)什么白胡子老爺爺,把我們家留下來的家當(dāng)四散,藏于天下各地,說是有緣者得之,他的那些藏寶地點都在書上記著呢,我也是看了才知道的。”
對于自己的父親,陳巧幾乎沒有什么印象,畢竟父親離世時她方才兩歲,還處于一無所知的年齡。
聽得陳出新這么說,陳巧覺得自己父親應(yīng)該是個很有趣的人,只是……
“哥,我能知道父親是怎么……離開的嗎?”
“酗酒,把自己喝死了?!?p> 陳出新回答的速度之快出人意料,仿佛早已在腦中演練過無數(shù)次一般。
“咔嗒。”
就在陳巧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陳出新一推廟門,嘩啦啦積灰落下,揚起一陣塵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