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陽平關(guān)了,過了陽平關(guān)就是秦嶺,古時所說的八百里秦川,也是南方和北方的分界線。?。∧憧?,那里就是子龍山,傳說當(dāng)年趙子龍在此鎮(zhèn)守練兵……”
綠皮火車在平原上飛馳,躍過丘陵,逐漸駛?cè)脒B綿起伏的山巒,在讓人昏昏欲睡的轟鳴聲中,傳來年輕女孩清亮的聲音。
陽光透過車外的樹蔭灑在女孩臉上,不停地變換著各式各樣的影子。猶如一幅奇特的水墨動畫,讓女孩整個人都顯得清新脫俗,干凈異常。
葉安饒有興致地聆聽著,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恰到好處地扮演著一位耐心的聽眾角色。
女孩和葉安一樣是在蓉城上車的,正好坐在葉安對面。能有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孩坐在對面,而且女孩極為善談,又不使人討厭,這自然是葉安樂見其成的。
作為考古專業(yè)的學(xué)生,又跟隨劉教授走南闖北兩三年,對于山川地理、歷史人文,葉安并不陌生。他甚至還能聽出女孩話語中的謬誤,有的并不是真的歷史。但葉安依舊扮演著一位好聽眾,并沒有打斷女孩的談興。
乘坐綠皮火車出川,說起來也是葉安倒霉,由于走得急,根本就沒有買到飛機(jī)票。而寶成一線,由于要在秦嶺間翻山越嶺,也沒有動車,全都是綠皮車。10個小時左右的車程還算是短的了。不過一上車就遇到這個女孩,卻也讓葉安感到旅途不是那么乏味。
“那里就是嘉陵江,靠著雞公山,又叫擊鼓山,不遠(yuǎn)處就是擂鼓臺。站在子龍山上就可以看到江對面的雞公山,就象雄雞的頭冠挺立……”女孩捋了捋額前的秀發(fā),素凈的臉上不施脂粉,卻泛出健康的紅暈。
明亮的雙眸,秀挺的鼻梁,加上鮮艷的嘴唇和不經(jīng)意間露出整齊的貝齒,配上一身淡黃色無袖長裙中顯露的美好身姿,這一切都證明了眼前的女孩是一位真正的美女。
旁邊有幾位小青年看向葉安的目光早已帶著嫉妒,只是現(xiàn)在并不是高峰時節(jié),綠皮車上顯得十分寬敞。葉安把腿伸直了擱在相鄰的位置,占據(jù)了整排。女孩身旁又放著些零碎的東西和一個大包,其他人也不好意思過來。
這種行為也是綠皮硬座車上的常態(tài),當(dāng)然是怎么舒服怎么來。高峰時節(jié),就是在座位下睡覺的都有。上面的人一個不小心,很可能踩了下面的人。
或許是談的久了,口有些干,女孩不好意思地沖葉安笑了笑,擰開桌子上的水壺,小小地喝了一口。從淡黃色衣裙中伸出的白皙纖手動作優(yōu)美,賞心悅目,似乎專門受過儀態(tài)方面的訓(xùn)練。
“導(dǎo)游?”葉安終于開口了,臉上始終露著微笑。
女孩突然睜大了雙眼,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紅唇微張,顯得極為驚訝:“你怎么知道?”
“猜的!”葉安咧嘴笑了笑,眼中射出一絲精明。
“好你個葉安,原來你早認(rèn)出我了!”女孩淡淡的眉毛突然擰起,嘴唇微微上嘟,顯得俏皮可愛。
“你……”
這下輪到葉安吃驚了,這女孩是誰,怎么一口就叫出了自己名字?心中閃電般把自己見過的所有人過了一遍,根本就沒有這女孩的映像。
“哼!我還以為你發(fā)了財,根本就不屑見我,沒想到你……”說到這里,女孩臉上突然露出淡淡的紅暈,眼中閃過羞惱的神色。
李小雅?
葉安立刻反應(yīng)過來,這女孩正是李阿姨的女兒小雅,眉目間還依稀殘留著幼時的樣子。似乎聽母親周素說過,小雅正是做導(dǎo)游的,在陜省工作。沒想到兩人沒有相成親,竟然在火車上見到了,而且自己還準(zhǔn)確地猜出了對方職業(yè)。
葉安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心知李小雅以為自己故意跟著她,還裝著不認(rèn)識。不然哪有那么巧,兩人正好坐在一起?
只是自己確實沒有認(rèn)出李小雅,而李小雅早就認(rèn)出了自己。想來一定是自己母親周素早已把自己的照片拿給人家姑娘看了,以母親的性格這幾乎是一定的。
“呵呵,這么多年沒見,你還是那個脾氣!”葉安開始沒話找話,這事兒不好解釋,只有含混過去。
李小雅推開車窗,讓窗外的涼風(fēng)吹進(jìn)來,拂起絲絲秀發(fā),“我在蓉城只能呆兩天,本想抽空見見你,沒想到你竟然不見,真是氣死我了?!?p> 說著,秀眉微擰,瞪著葉安說:“原來想在車上搞突襲,還裝著不認(rèn)識我。哼!真是越來越狡猾了?!?p> “你不知道么?你媽早就把你照片給我看了!”
李小雅眼中閃過一絲狡猾,顯得得意洋洋。
“原來是我媽,我就說這是怎么回事!”葉安裝模作樣地拍了拍額頭,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心中暗自苦笑:好巧!
他倒并不反感,反而有著淡淡的歡喜,或許這正是兩人相處最好的方式。
怪不得李小雅會和自己說這么多話,還免費(fèi)為自己當(dāng)了一回導(dǎo)游,原來早認(rèn)出了自己,只是沒有點(diǎn)破而已。同樣的,她以為自己也早就認(rèn)出了她,只是李小雅裝作不知。
好個聰明的姑娘!
“說真的,這么久沒見,你到底在做什么工作?”李小雅眼中露出好奇,“你媽說你在考古,不過我沒聽說考古能賺這么多錢啊?房子都買了,我看盜墓還差不多?!?p> “???”
葉安微微一驚,仰天打了個哈哈,“呵呵,首付,首付而已!上個項目確實分了幾個錢,勉強(qiáng)夠首付了?!?p> 葉安幾乎嚇出了冷汗,這個女孩直覺不會這么敏銳吧?有些心虛地望了過去,卻見到李小雅明顯不信的神色。
短短幾年,葉安收入就有幾百萬,之所以只給了首付,實是不好解釋這么多錢是怎么來的。
“不說就算了,我還不稀罕呢!”李小雅嘟著嘴,露出不屑。
“真的,上個項目做兵馬俑修復(fù),上面撥了不少錢,我們得的自然就多了!”葉安無比認(rèn)真道。
他倒不是亂說,上次那票因為劉教授的關(guān)系,確實順帶幫忙修復(fù)了一下兵馬俑,還和故宮博物館的專家打過交道。這事都是葉安出的面,用不著劉教授出馬。那個時候,劉教授的身體已經(jīng)不行了,只是負(fù)責(zé)指導(dǎo)而已。
兩人本就從小認(rèn)識,在火車上又交流了許久,此時已經(jīng)是無話不談。李小雅銀鈴般的笑聲不時在綠皮車上響起,引來了不少矚目,但這一切都不能成為兩人交流的障礙。
窗外的氣流卷動李小雅秀發(fā),明媚的臉龐顯得越發(fā)俏麗。葉安知道這個精明的女孩是在套自己的底,卻并不以為忤,現(xiàn)在社會不都是這樣么?
除了不該談的,葉安全都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心中未嘗沒有像老媽周素說的那樣,有了應(yīng)該安定下來的想法。
李小雅在陜省做導(dǎo)游,相關(guān)的項目全都與秦漢相關(guān),尤其是對秦朝異常熟悉。而葉安正是這方面的“專家”,兩人在話語中找到了不少共同點(diǎn)。
“對于徐福你怎么看?”不知不覺間,葉安突然拋出一個問題,眼中不自覺地射出一絲異彩。
“考我不是?徐福,即徐巿,字君房,齊地瑯琊人,著名方士。鬼谷子關(guān)門弟子。學(xué)辟谷、氣功、修仙,兼通武術(shù)。被秦始皇派遣,出海采仙藥,一去不返。后來,有徐福在日本的平原、廣澤為王之的傳說……”
李小雅滔滔不絕,仿佛背熟似的述說著,好像一點(diǎn)也不用經(jīng)過思考。不但葉安吃驚,就連鄰座的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葉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翹起大拇指,贊道:“好記憶!”
“哼!還考我,我就是靠這個吃飯的!”李小雅露出得意的神色,漆黑靈動的眼珠兒一轉(zhuǎn),問道:“你怎么看徐福呢?”
葉安露出思索的神色,雙眉微微掀動,緩緩說道:“徐福是術(shù)士,秦始皇遣他海外求仙人。都說他帶童男女3000人,資之五谷種種百工而行,得平原廣譯,止王不來。這平原廣澤在哪里不好說,自立為王也未必。也許葬身大海了吧!你知道,秦時的造船技術(shù)或許并不怎么可靠!”
葉安眉毛抖動,露出一副思索的神色,若是真正了解葉安的人在這里,就能知道他嘴里這樣說,其實心中并不認(rèn)同。
眉毛抖動,那就是撒謊!
這個秘密,或許只有葉安的老媽知道。
因為這一次,葉安要做的這一票正是與徐福有關(guān)。
劉教授出身盜墓世家,祖上傳下來一則盜墓界秘聞,其實徐福真的求到了仙藥。只是他回來時,秦始皇已死,仙藥并沒有交到秦始皇手中。有人說仙藥是徐福自己吃了,也有人說徐福把仙藥帶進(jìn)了自己的墳?zāi)埂?p> 這一切都被劉教授記錄在了自己的筆記中。
開始葉安并不相信這些鬼扯,但劉教授的筆記又讓他產(chǎn)生了疑惑,他深知劉教授絕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劉教授做學(xué)問多年,筆記無數(shù),也只有這一本泛黃的筆記珍而重之地收藏著。甚至到其臨終之際,葉安才知道這本筆記的存在。
看過老教授的筆記,葉安這才清楚,為什么在最后一刻,劉教授都要苦苦支撐著兒子劉山的生命,為什么多次“考古”,都是秦時方士的古墓。
而古墓中種種珍貴的陪葬,劉教授全都棄之若敝屣,反而將一些古老的竹簡文獻(xiàn)視若珍寶。其中最重要的竹簡全都被劉教授挑出來了,其種種線索無不指向同一個人——徐福!
徐福真的回來過么?
這世上真的有仙藥么?
透過綠皮火車的窗戶,看到窗外飛快地掠過的樹木,越來越幽深的山巒,夕陽的最后余暉將遠(yuǎn)山的輪廓染上一層金色。耳邊聽著李小雅徐徐的清音,葉安仿佛感到一戶嶄新的窗門正向自己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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