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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異

第十一章 做戲

凌云志異 府天 3374 2006-05-29 08:38:00

    大理寺卿明觀前實在有些弄不明白,風(fēng)無痕在這種緊要關(guān)頭居然敢大搖大擺地前來探視郭盧兩人,就算不避嫌也得有個度啊。更何況郭漢謹和盧思芒經(jīng)此一劫,何時能東山再起還是未知數(shù),值得這位皇子花這么大心思,冒這么大風(fēng)險?

  話雖如此,明觀前為官多年,謹言慎行的道理還是懂的,風(fēng)無痕提出要求后,他只是微微為難了一陣就下令屬下放行。不過,他也暗示風(fēng)無痕自己會密折上奏此事,畢竟皇帝耳目眾多,藏著掖著反而惹人反感。

  盡管算是牢獄,不過風(fēng)無痕踏進這里的時候除了難言的壓抑外倒沒有什么其他感覺,空氣中甚至還彌漫著一股熏香的氣味,看來大理寺這些犯官的待遇著實不錯。幾個獄卒雖不知道風(fēng)無痕究竟是何方貴人,但見連正三品的大理寺卿明觀前都恭恭敬敬地陪著,愈發(fā)覺得此人身份非凡,一個個都小心翼翼,唯恐差事有什么閃失。

  冥絕謹慎地護在風(fēng)無痕身后,畢竟是牢獄重地,因此風(fēng)無痕也不能大張旗鼓地帶滿從人,徐春書幾人就留在了廳前,只有他跟了進來。雖說防著刺客和意外,冥絕還是沒忘了主子的吩咐,幾錠十兩重的紋銀不動聲色地塞到了獄卒懷里,讓那些人驚喜萬分,神情中又多了幾分諂媚。

  郭漢謹和盧思芒也沒料到只不過是他們抵達京城的第二日,風(fēng)無痕就親自前來探視,忙不迭地起身行禮,連話都哆嗦著說不全。明觀前見狀隨即和這位皇子客套了幾句,以自己公務(wù)繁忙為名趕緊溜了,至于幾個獄卒也知機地退開了去,頓時房間里就只剩下了四個人。

  不待吩咐,冥絕就如同門神般守在了門口,銳利的眼神四處掃動,他可不想有什么不長眼睛的四處亂闖。郭漢謹和盧思芒見四下無人,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激動,“殿下,請您一定要救救下官??!”盧思芒也顧不得什么官體,連連碰頭道,“我和老郭這輩子也沒這么倒霉過,竟是什么怪事都被我們碰上了。熬了這么久好不容易登上了這個位置,卻連連遭逢大難,如果此次皇上嚴厲查辦,我等二人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風(fēng)無痕連忙攙起兩人,神色卻溫和得緊,“漢卿,綸倫,你們不必如此。即便不說當(dāng)初在福建時你們兩人的功勞,這次的事情本王決計不信與你倆有關(guān),最多只不過是失察之罪而已,斷不會有性命之憂。父皇乃寬厚之主,明察秋毫之處又豈是我等為臣者能夠揣測,只要你們上書服罪,他老人家體恤你們的功勞,應(yīng)該會從寬發(fā)落才是。”

  郭盧二人起先聽得糊涂,這里又沒有外人,風(fēng)無痕為什么要做這樣的官面文章,然而,兩人在官場廝混多年,很快就辨明了這位殿下話中的真意,難道此話不僅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別人聽的?一想到這一點,他們就感到脊背一陣發(fā)涼,額上也沁出了冷汗,幸好兩人剛進牢獄,心情沮喪之下沒了談?wù)摰男宰?,否則若是話中有什么不敬,那就是有十顆腦袋都不夠砍的。

  “多謝殿下提醒?!惫鶟h謹誠惶誠恐道,“下官二人一定盡快將伏辯折子寫迄,姚大人無辜命喪福建,下官確有罪責(zé),無可辯駁?!彼f著說著,還不時掏出帕子拭淚,一副痛悔當(dāng)初的樣子,“只求皇上能看在下官在福建有一點微勞的份上,準許我等戴罪立功,余愿足矣。”

  風(fēng)無痕暗中點了點頭,心中嘉許郭漢謹?shù)牟A母危约褐皇俏⒁蛔鲎?,他就能接上話頭,不愧是老奸巨猾之人。盧思芒哪會落于人后,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道:“殿下放心,下官也是識大體的人,絕不敢逃避罪責(zé),讓殿下為難?!?p>  風(fēng)無痕見戲唱得差不多了,仰天長嘆一聲道:“朝臣中以為本王主使此次刺殺的不在少數(shù),想來也是本王在福建太過張揚招搖了,以至招人嫉恨。不過姚大人之死雖然無辜,但他居然敢宣淫于縣衙之內(nèi),不識官體,不守官箴,實在是大失朝廷體統(tǒng)。幸好方志海頗懂分寸,報上朝廷時隱瞞了此事,只是單獨呈報了本王,否則傳揚出去,百姓不知該如何看待!”

  兩人醒悟到風(fēng)無痕這話恐怕是說給暗處窺伺的人聽的,連忙附和不已。只聽風(fēng)無痕又繼續(xù)道:“朝臣中有的忌憚本王在福建的勢力,甚至暗地里送了一個‘福建王’的稱號,卻不知本王如若真的有心經(jīng)營福建一省之地,又豈會不和母舅通氣?蕭大人乃是吏部尚書,一句話就可以換一個人選,又何必讓姚慕同去福建任巡撫?宋峻閑乃是出名的方正之人,若是說他和本王來往甚密也是有的,但要讓他死忠本王,你們認為可能么?可惜那些人只是盯住本王不放,卻不想想福建之前的局面,真是可惜可嘆??!”

  饒是郭漢謹和盧思芒深悉幕后實情,也被風(fēng)無痕這半真半假的話語唬得一陣迷糊,半晌才清醒過來,暗贊這位主兒做戲都是全套。兩人又豈會落于人后,也接著感慨了一番,弄得在銅管旁偷聽的密探一陣糊涂,他干這一行也好多年了,倒是沒見過兩個待罪之囚不是和自己的主子商量如何脫罪,而是態(tài)度誠懇地認罪,真是見鬼了。不過,他可不敢隨意曲解這些話,監(jiān)聽的不止他一個,到時所有的東西整理好會一并呈交給皇帝圣裁,他得抓緊時間才行。

  出了大理寺的門,風(fēng)無痕這才松了口氣。悶在府里已經(jīng)太久了,該辦的事情又已經(jīng)結(jié)束,是該松散一下筋骨了。他瞥了一眼眾多的從人,揮手召過徐春書,低聲吩咐了幾句。對于主子的意外要求,徐春書有幾分訝異,不過他思量了一下身邊的人手,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于是,風(fēng)無痕在大轎中更換下了皇子的華服,這才將轎子和一些隨從打發(fā)了回去,只留下徐春書等幾個穿著便服的侍衛(wèi)。

  相比其他幾個跟隨風(fēng)無痕已久的侍衛(wèi),仇慶源卻覺得一陣興奮。回京之后,他和另外三人被獲準扈從勤郡王,也就交卸了宮里的差事。在這幾個人看來,王府侍衛(wèi)雖然不比皇宮侍衛(wèi)尊榮,但規(guī)矩卻少得多,也沒有那么多上司管轄。徐春書本就是個寬容的上司,除非必要,否則一般很少責(zé)罰下屬,風(fēng)無痕給的賞賜也往往并不小氣,因此他們已是分外慶幸能留在王府,畢竟皇宮里的侍衛(wèi)也并不容易得到升遷。

  京城的大街上還是那樣的熙熙攘攘,風(fēng)無痕微笑地看著不遠處的幾人正為了貨物的價錢而爭吵不休,一旁的兩個妙齡少女則在挑選著一盒盒胭脂水粉。對于他們來說,朝堂上的事永遠是遙不可及的,倘若沒有當(dāng)年的事情,自己恐怕也在過這種日子吧?

  他自失地搖搖頭,趕走了這種荒謬的想法,如果還在那個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挨餓受凍,然后如普通人一般結(jié)婚生子,碌碌無為。眼下的生活雖然危機四伏,但卻適合他躁動不安的性子。要是按著一般人的邏輯,他是不是該派人去尋訪那個真正皇子的蹤跡,然后殺人滅口?只可惜他連當(dāng)年自己來自哪里都不曉得,實在是諷刺。

  “喂,你們聽說了嗎?那位名聞京城的美人唐大小姐要出閣了?”路旁一個中年人神秘兮兮地道,“聽說就是今天,最近也不知是怎么搞的,那些大家閨秀一個接一個地嫁人,恐怕那些公子哥兒全都恨得牙癢癢的。”

  唐大小姐,風(fēng)無痕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名字,莫非是唐見柔?雖然從未見過這位號稱京城第一才女的大家閨秀,但卻聽別人提過多次,甚至還有幾個舉子在倚云閣發(fā)生的那次糾紛。不過他隨即釋然,此事與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關(guān)心那么多作甚?左右張望了一陣,風(fēng)無痕瞥見路旁有一處還算干凈的茶館,信步踱了進去,后面的幾個侍衛(wèi)對視一眼,連忙緊跟上前。

  茶館的牌匾上題著“水玉生煙”四個字,雖不是名家手筆,但也是俊秀挺拔,頗有幾分意境。再看里邊三三兩兩坐著幾個茶客,顯然現(xiàn)在并不是生意好的時候。見到有可上門,伙計便欲上前招呼,卻被掌柜一手阻住。此人五十來歲的年紀,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精神卻還抖擻,看那架勢,似乎也就是這小小茶館的老板。

  “這位爺,峽州碧峰、雨前龍井還是君山銀針?”掌柜點頭哈腰地上來巴結(jié)道,他這茶館開了多年,眼睛最是毒辣,富貴中人沒一個逃脫得了他的眼睛。眼見這位公子衣著氣度均是不凡,后面還跟著幾個護衛(wèi),顯然是大家子弟。

  “隨意吧,只要你的火候掌握得好,什么名茶都一樣。”風(fēng)無痕臉色淡淡地說。

  “那是,爺真是內(nèi)行之人?!闭乒襁B忙奉承道,他哪會不明白這些豪富之家的品格,什么貢茶嘗不到,今天無非是一時性起罷了。他也不用伙計,自顧自地忙活了起來,倒叫那幾個茶客一陣詫異,誰都知道這位掌柜雖然茶藝精湛,但卻很少親自動手,今兒個真是奇了。幾個好事的忙打量起風(fēng)無痕一行來,只看了一眼,那幾個侍衛(wèi)銳利的眼神便射了過來,嚇得幾人趕緊回頭,敢情是世家公子哥兒要嘗鮮,怪不得掌柜如此巴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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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fēng)liu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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