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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后我與太子聯(lián)手奪天下

第032章 心魔

  大理寺牢獄

  顧金吾垂頭坐在獄中,發(fā)絲凌亂,渾身血污,早已沒了平日的鋒芒與氣度。

  “妓子無情……”

  他嘴里喃喃念著,眼里隱隱有淚光。

  倏然,獄門打開。

  一縷凄涼的光溜進他的面前。

  “我是太安宮的人!我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

  他迎著光,看不清來人,但很瘋狂,用殘臂抱住來者的雙腿,大叫道:“你放我出去,讓我回祁都,我要把消息帶給太后!帶給顧家!日后必有重賞!黃金萬兩!”

  顧金吾向來心高氣傲,哪怕如今身陷絕境,那說話的口氣也是在命令。

  “你不會死。咱家保你不死?!?p>  來人的聲音冷冰冰。

  他抬頭一看,一個身穿黑色織金莽服的人正攏袖站在他面前。

  是江鎖。

  他頹然而倒,癲狂一笑:“哈哈……江、公、公!”

  江鎖欣賞了一會他狼狽的慘樣,轉(zhuǎn)過身,往椅子上一坐,出了聲:“顧大人讓咱家?guī)⒒厝?,總得讓我知道,是什么消息吧??p>  “亂臣賊子!閹人誤國!吃里扒外!畜生不如!”

  顧金吾朝地上啐了一口痰,諷刺道:“我乃將死之人,江公公今日舍得來看我,定然不是念及舊情吧?”

  當他抬眼看到江鎖的那一瞬間,心下便已了然:此次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了。

  “為什么不是呢?”

  江鎖神色陰戾,語氣卻溫柔得駭人:“你我舊情尚在啊?!?p>  “你今日前來,是有話要問我?!?p>  顧金吾自然不信她的話,目光很輕蔑:“放心。我顧金吾出身錦衣衛(wèi),自然知道昭獄的手段。江公公想知道什么,也得有本事從我嘴里撬出來才行?!?p>  他覺得在江鎖面前,自己到底算得上忠臣義士。

  死又何懼?

  江鎖點頭,像是很認同他的說法,輕聲道:“確實很難撬出來。畢竟,好多手段還是顧指揮使發(fā)明的。咱家不過是班門弄斧。”

  顧金吾聽得面部猙獰,眼里恨意迸射:“太后眼毒,眾太監(jiān)中獨獨挑了你。太后眼也瞎,偏看不出你的狼子野心。如今你賣主求榮,攀上東宮,好日子也要到頭了?!?p>  “咱家本就是無根之人?!?p>  江鎖臉上雖笑著,眸中的笑意卻是全然沒有:“咱們這號人要想出頭,不就得攀著高枝往上爬么?”

  顧金吾緊緊盯著江鎖,用力思考著什么:江鎖總說自己是無根之人,是奴顏媚骨。可是,他跪著說這些話時,分明站得筆直,是俯視的姿態(tài)。

  他想起這些,后知后覺到江鎖的不臣之心,咬緊后槽牙道:“刀下螻蟻,休得放肆!”

  江鎖輕笑:“是啊。刀下螻蟻,還在放肆?!?p>  顧金吾頓時失了氣力,不看江鎖,不再言語。

  江鎖輕聲問:“怎么現(xiàn)在害怕了?你我在浮云樓對峙時,不是那么橫嗎?”

  顧金吾以一種極為平靜的語氣回應(yīng):“不是害怕,而是多余?!?p>  江鎖耐心問道:“何謂多余?”

  顧金吾深深吸了一口氣,坦誠道:“你沒來之前,我曾有過幻想,若是普通錦衣衛(wèi)審我,我還有命可活,你來了,你一樣會讓我有命可活,但是生不如死。對于將死之人來說,死一次與死十次,沒有區(qū)別。”

  他頓了頓,抬頭看向江鎖,繼續(xù)說:“昭獄十八般刑具你大可以在我身上全試一遍,抗不扛得住那都是我顧金吾的命。但是你想聽到的話,一句也別想從我嘴里撬出?!?p>  江鎖翹起了二郎腿,以一種極為舒適且傲慢的姿態(tài)睨著顧金吾:“我不否認你的口供對我探查真相有所幫助,可你說與不說,于我而言,于你所做過的事情而言,沒有實質(zhì)的意義?!?p>  顧金吾笑出了聲:“那你坐在這里干什么?”

  江鎖虔誠地說:“為了救你啊,指揮使大人?!?p>  顧金吾不信,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微笑:“這真是我有生之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p>  “先別忙著笑,聽我把話說完?!?p>  江鎖慢條斯理道:“你喜歡念映柔,喜歡到骨子里去,還曾經(jīng)動了娶她為妻的念頭。對么?”

  顧金吾表情一僵,眼神復雜,言語不屑:“浪蕩妓子,勾欄賤種,入不了我顧家的門?!?p>  江鎖笑著搖頭:“你騙得了自己,但你的眼神卻騙不了別人。你愛她。”

  顧金吾對這個話題沒什么興趣,譏誚道:“江公公不辭辛勞來一趟,只是為了跟我談心?”

  江鎖不懷好意地淺笑:“不是與你談心,是看你笑話?!?p>  顧金吾出身世家,生性高傲,平生最害怕被人瞧不起,江鎖看似不經(jīng)意的輕蔑深深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經(jīng)。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江鎖,心里早已將她碎尸萬段。

  江鎖放下了腿,目光對上顧金吾的眼睛:“你出身高貴,自詡清高,絕不出入花街柳巷,活得不像個世家子弟,倒像個出家人。”

  顧金吾心里一驚,調(diào)整了坐姿,沒有說話。

  江鎖雙肘壓在雙膝上,繼續(xù)道:“可是你喜歡念映柔啊。你想把她占為己有。所以,那晚你們行過床笫之歡后,知道了念映柔并非處子之身,你惱羞成怒,不惜出手傷人,差點要了她的命。更何況在此之前,喻慶喜是將她先送給了我,我乃低賤的無根之人啊,我碰過她,你嫌她臟,卻又欲罷不能?!?p>  顧金吾面色僵硬,想說些什么,但嘴巴張了張,又閉上了。

  江鎖悲憫地看著顧金吾:“念映柔一事不過是你前半生的縮影,你虔誠地追尋心中的清明,自己卻活在勾欄瓦肆之中。這是你的致命傷?!?p>  顧金吾無言以對。

  他默默地看著傲然睥睨的江鎖,表情透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江鎖向來不喜重刑,而是喜歡心理攻防戰(zhàn)。

  她看人太準,一眼能將人看個對穿,于無聲處將人的靈魂擊碎。

  “你哥顧弭澤任職錦衣衛(wèi)指揮使時,你不過是個江湖劍客,是個把酒對月的詩人。那時顧弭澤的光芒蓋住了你,朝中只知顧彌澤,不知顧金吾。你寫再好的詩,也抵不過那個當指揮使的哥哥。你只是家中最不起眼的顧家老二?!?p>  江鎖一針見血,繼續(xù)說:“顧弭澤被祁溶所殺,是你的機會,也是你命中一劫。你徹夜不眠,輾轉(zhuǎn)反側(cè),最終棄了詩,戒了酒,穿上了飛魚服,掛上了繡春刀?!?p>  他的聲音又細又輕,吐出的每一字都能將顧金吾的防線擊潰。

  顧金吾呼吸急促,眼神里漸顯崩潰。

  金蛇惑心吐著信,直勾勾盯著他。

  黑暗中,江鎖仿佛與惑心化為一體。

  “為了顧家門楣,為了蓋住顧弭澤生前的光芒,你選擇了站在他的位置上。于是,顧弭澤死的那一天,從前的顧金吾也跟著死了,成了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東西。你被欲望反噬,成為了從前自己最瞧不起的人。”

  “你看不上念映柔出身勾欄,可是官場又何嘗不是勾欄瓦肆?你又何嘗不是戲子?人在局中,一顰一笑皆是學問,稍有不慎,腳下便是萬丈深淵。你想要干凈,自己卻站在一地污穢里?!?p>  江鎖眸色深深,不著悲喜,只直勾勾地注視著顧金吾,如觀螻蟻。

  牢獄寂靜。

  顧金吾喉眼發(fā)緊,盯著江鎖的眼睛,卻說不出話來。

  眼前人如同冷厲的閻羅王,黑影壓在他身上,如有千金之重。

  最后一塊遮羞布就這樣被撕開了,不著痕跡,卻血肉模糊。

  少時的顧金吾瀟灑曠達,放歌縱酒,青春作伴,身心清白,不知愁為何物。

  “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p>  顧金吾哈哈一笑,狀似癲狂:“哈哈哈。我把自己弄丟了?!?p>  江鎖用極其平靜的口吻說:“不。你就是你。你一直都在。在你心里。”

  顧金吾最后的心理防線徹底垮塌,怔怔地看著江鎖,頹唐地坐在一地干草堆中,口中喃喃:“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回得去!”

  江鎖目光驟然柔和起來:“你帶我回去,回到五年前去。你告訴我,熾煉軍擁兵自重,是你偽造的證據(jù)。對嗎?”

  那語氣像是在引導一個迷路的小孩。

  顧金吾像是被江鎖抽筋扒皮一般,眼神游離地被牽著走,無望地回答:“不是我。是當今兵書尚書章象升,章昭儀的父親。當年他不過代任兵部侍郎,因政績平平而無從晉升。太安宮當時只讓我?guī)Я司湓掃^去,他順桿就爬。祁燼被誣告擁兵自重,憑的不過是一張信紙。那筆記是祁都麒麟書閣的周員外周沉香所寫。后來祁溶被告通倭,那也是周沉香的大作?!?p>  江鎖撐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點頭道:“祁燼一倒,章象升就頂替了前兵部尚書程繼烈的位置。三萬燼風軍盡葬紅崖山。而你,殺了左丹青將軍的全家?!?p>  顧金吾呼吸加重,似是回到了五年前,全身控制不住地顫抖:“成者王,敗者寇。我不殺他,太后便要殺我。”

  “可他是我授業(yè)恩師,教我兵法,授我武功?!?p>  江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你,怎么敢?”

  黑影籠罩顧金吾全身。

  他心中升起強烈的恐懼感,驚懼地仰頭,失聲喊道:“你究竟是誰!先太子倒臺,姜氏一黨悉數(shù)伏誅!左丹青怎么可能是你的授業(yè)恩師!你、你是鬼魂!來索命了!”

  恐懼之感入侵喉嚨,顧金吾喊破了音。

  “不對。我不會索你性命?!?p>  江鎖溫柔一笑:“我說過,我要保你不死?!?p>  她的目光釘在顧金吾的臉上,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瓷瓶。

  “咀漏脯以充饑,酣鴆酒以止渴?!?p>  江鎖走近顧金吾,體貼地問道:“止渴是什么味道?顧指揮使還沒有機會嘗過吧?”

  顧金吾抱著殘臂向后蹬腿:“你、你要干什么?!”

  江鎖緩緩扯動嘴唇:“我來救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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