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時各國間通婚,其婚禮頗是復(fù)雜,至少要經(jīng)歷聘、納幣和親迎三步,最正規(guī)的要有六儀。
按道理,穆公就算想要通婚,也不該急急忙忙把美兒嫁了,雖說早幾年媯于確實(shí)求過親,但不是準(zhǔn)備娶美兒,而是看中了穆公的妹妹燕公主,可惜燕公主在聘禮剛下不久就病逝,這事沒成。穆公這次就是憑著這個借口,把美兒嫁給了媯于。而且,為了速戰(zhàn)速決,不留后患,加上媯于是續(xù)弦,就把問名、定期等禮儀都省了,等于是把美兒塞給了陳國。
反觀梅花公主和姬蠻的事情,就不能這么草率了。這次楚歌送美兒公主來,一方面要下聘,定下婚期,并不是馬上就把梅花公主迎娶回國。按照正常的程序,要到夏季才能迎娶。
陳王主持完大婚儀式,那些個繁瑣的祭祖拜廟事宜也都一一完成,便回頭安排梅花公主的嫁妝等事情去了。這次鄭國陪嫁了相當(dāng)厚的物件,這美兒公主雖說在鄭國并不受寵,但最近退楚的事情卻是盡人皆知,是個忠義雙全的好女子。自己的王妹也不能差了去,自然要多些陪嫁。
操辦完這些事情,定下二個月后的婚期,楚歌跟著媯于和美兒公主一行,回到太康城。
太康城的百姓都出來迎接新的城主夫人,場面十分熱鬧。一路上,楚歌就護(hù)在美兒的香車之旁,看著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陳民,聽著他們唱著:
“東門之池,可以漚麻。彼美淑姬,可與晤歌。
東門之池,可以漚纻。彼美淑姬,可與晤語。
東門之池,可以漚菅。彼美淑姬,可與晤言?!?p> 淚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轉(zhuǎn)。
到了府門前,媯舒出來,看到楚歌,媯舒異常高興,道:“楚歌弟弟,這次來,你可真得多住些時日。”一邊說著一邊將眾人迎了進(jìn)去。那媯舒正是媯于的獨(dú)子,當(dāng)初賈渦之戰(zhàn),被臨時調(diào)去,戰(zhàn)場上被楚歌救了。
紅紗罩面的美兒直接被送到了媯于的寢處,憐月、惜花二侍也隨著進(jìn)了去。楚歌幫公主把風(fēng)雪琴置好,便回了前屋,與媯舒等眾人喝酒。
筵席之后,鄭人習(xí)有投壺比射之類的游戲,但陳人多不喜此技,楚歌在鄭人那里學(xué)了來,半醉著教大家玩:“比射”是一對對揖讓升堂,射鎢設(shè)在堂下,在堂上比射完后揖讓下堂,輸者飲罰酒。還有一種“投壺”禮,賓主用箭投射壺中,中壺多者為勝。大家喝酒吃肉,玩得不亦樂乎,早忘了那些繁瑣規(guī)矩。
媯于卻不和這些子弟鬧了,趁著還清醒,一個人向后室而去。這太康于府不大,因?yàn)閶傆谂伦约旱耐跣纸宕苏也?,前屋后室,剛剛夠住而已。因?yàn)槁犝f美兒公主愛花,這兩日間移來了一些花木,都還沒有活,耷拉著花、葉,沒半點(diǎn)生氣。
進(jìn)得屋來,挑開珠簾,見公主端坐紗帳之內(nèi),憐月剛剛幫她除了鞋襪,雙足玉斗一般落在猩紅地毯上。媯于揮揮手,讓侍奴們都退了,自己向美兒走去。
輕輕用喜杖挑落了美兒的罩帕,一張清雅無方的面容出現(xiàn)在媯于眼前,但看那公主美目低垂,生得是:眉如遠(yuǎn)山二抹綠,膚若凝脂一片霞。唇嫩如紅雪,鼻尖似春芽。 嬌柔中帶著許堅(jiān)毅,羞澀里雜有些哀惋。 哪里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呵?便是自己的妹妹梅花公主也遜了她一籌,看得媯于心兒砰砰直跳,對美兒是一見傾心。
他輕輕坐到美兒身旁,伸手摟過美兒香肩,美兒卻是一躲,閃開了媯于的右臂。媯于也未在意,這新娘有些羞澀是正常。便不再抱她,自顧著將些外衣脫了,掀開被角,小心勸著美兒,也解了衣服睡覺。
美兒沒有搭話,手卻輕輕觸上衣扣,曼解羅衫。玉一般的嫩滑肩頭落在媯于的眼中,讓他不禁意亂神迷,呼吸也促了。美兒解散了頭發(fā),整個兒瀑布般披散下來,將皮膚更襯得白嫩。
慢慢抬起一雙藕足,滑進(jìn)了媯于的繡被中。
玉人在側(cè),如何能不動心,媯于輕輕將美兒扳過來,摟進(jìn)了懷里,卻覺入手皆軟滑,嫩如春柳綠。淡淡的香氣從美發(fā)中傳來,令這喪偶多年的男子心神蕩漾,如何還能自持。
沒等他有進(jìn)一步行動的時候,美兒卻整個人緊緊抱住了他,反倒把媯于嚇了一跳。
但聽得美兒在他懷里嗚咽起來,全身顫動,軟玉般的小身子一縮一張,把媯于弄得手足無措,就只能那樣抱著美兒,輕輕撫弄她的絲鍛云發(fā),心中愛憐之心雖盛,那些個旖ni的風(fēng)情卻早被哭沒了。
美兒這一悲,真如: 飛花入夢,瑤雪落塵。流風(fēng)散形,輕云撫山。
冰冷冷的淚打濕著媯于的胸膛,讓他不由想起妹妹小時候但受了委屈,都這樣抱著自己哭,仿佛自己那寬厚的胸膛便是她們的港灣,對美兒的憐惜之心更生。這少女乍離父母,自己又比她大許多,卻真的不能再欺負(fù)她了,過些時日,再論那事吧。
這媯于也真的是個善心的人,就把美兒摟在懷里,安慰著她。美兒哭累了,許多天來沒有好好休息過一次,卻在這新婚丈夫的懷里安靜睡去了。媯于看著她寧靜的美顏,微紅的雙目粉嫩嫩,嘴角還掛著一絲酸楚,小兔兒一般,整個身體蜷縮在自己懷中,心下也安寧極了,不再去思考那些王權(quán)和政治,就抱著這小女孩,靜靜睡去。
不知覺間,一覺至天明,媯于被陣鳥鳴喚醒,低頭看著自己懷里那睡得正香甜的嬌妻,沒有驚醒她,悄悄下了床,推開了明窗,吃了一驚。
卻看那窗外,一片美妙的粉色云霞覆籠,是那些才移來的粉櫻都開了花,仿佛天降仙云落在這太康于府中。
楚歌和媯舒正在那櫻花樹下候著,等媯于起身。媯于卷上常服,輕手輕腳來得屋外,問道:“楚將軍,有什么事情么?”
楚歌道:“爺,我想為父母上墳,順路回原來的住處看看?!?p> 媯于道:“這也是應(yīng)該的,舒兒,你陪著楚將軍一起去吧?!?p> 得了這話,楚歌二人告退,到得府外,翻身上馬,向那故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