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著五輛馬車,死了快八十條命,一眼望過去尸橫遍野。
高進在馬群奔過時迅速趴在死尸中,抬眼悄悄看去,來的五人中一人高叫:“快看,大哥和兄弟們被這些人砍死了?!?p> 原來來的是最先發(fā)力打劫想順手撈一把的馬商一伙,想是趕馬守在后面,一方面堵著后面可能出現(xiàn)的客商,另一方面守著輜重和馬匹,定是看來的久了沒有回去,急忙上來援手。
五個馬販子見同伙全部喪命,肖百總一伙又人少力薄,立馬拔刀就撲向肖百總一行。
好快的刀,一陣金戈相撞和刀鋒斷骨的聲音。肖百總被一刀割喉,他捂著喉嚨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手下連同自己,被一陣風(fēng)吹過般殺的干干凈凈!
這就是個圈套啊,肖百總深刻刺骨的領(lǐng)悟。
三個半衣衫襤褸官軍的絕命反擊,讓趕馬的馬賊剩下了兩個半。
高進則像獵豹一樣在雙方啟動時上馬,交戰(zhàn)后襲擊,成功的讓馬販子變成了1個半。
高進駐馬,看著面前還在馬上的唯一一個匪徒,一個很年輕的漢人,甚至說眉目有點清秀。
高進吐了口唾沫,舉起狼牙棒,高聲吼叫,架馬急馳。滿身滿臉的血污和腦-漿,加上徹骨的憤怒讓高進的神情都非??植?。
高進的腎上腺素今天已經(jīng)超量分泌了,一切都在憤怒中達到了頂點。
那年輕的馬販子心虛,丟下地上受傷的同伴撥馬就跑,高進在后面狂吼著追著。
那馬販子突然人頭飛起,一腔鮮血飆濺了一米多高。
高進愕然,見王啟年拉馬站定,收刀,姿態(tài)很完美。
李媽站著,看著王大麻子,覺得他帥呆了。
戰(zhàn)斗結(jié)束了,只是剛才一頓飯的時間,但是一切都改變了。一些人的生命已結(jié)束,一些人的生命將徹底改變!
高進丟下已經(jīng)被砍的稀爛的棉絮,嚎啕著撲向地上安靜躺著的金花、銀花、杏花和寶蓮,這都是小胖子的至親?。∷齻冞€是那樣年輕,還有著花季的夢想,卻無辜的死在這荒山野嶺!
李媽痛苦的哭泣著:“娃兒呀,跟著李媽我,沒吃幾年好飯,還要出來賣身。想帶你們?nèi)ミ^幾年好日子,你們就拋下我這個老太婆就走了,你讓我一個老太婆怎么活??!”
三娘和二娘帶著眾人在后面勸住李媽。王啟年道:“要快速離開,這里還是險地。巴雅爾,帶達春去把馬匹都聚攏來?!?p> 李媽止住哭泣,扶住已經(jīng)脫力的高進,讓陳大儒帶著到馬車里休息,提著樸刀帶著吉仁泰去收拾匪徒們弄亂的財物。
謝老大帶著二毛、三毛忙著收斂鏢頭和雜役的尸體。
張郎中護著三娘、二娘、碧蓮、小桃、牧仁和二寶。
一柱香后,車隊出發(fā)急行二十里,下了官道。王啟年領(lǐng)著眾人轉(zhuǎn)向一個隱秘的小山包。
李媽道:“啟年為何對這里如此熟悉?”
王啟年打量了下山包道:“李如松大帥在時,時常到這里游獵。在這里立了個空的山寨?!?p> 山寨不大,可容納幾十號人馬。滿地草灰,想是很久沒人住過,打理一下,倒還勉強能住。
王啟年巡視已畢,發(fā)現(xiàn)四周沒有人跡,心中大定,關(guān)了寨門。
療傷的療傷,哀傷的哀傷。恐懼的噩夢,夜半的尖叫。膽大的在后怕,多情的在守靈。一夜多少人間冷暖,幾多愁!。
高進的內(nèi)分泌恢復(fù)正常,一覺睡到天明。李媽主持,將亡者火化了,分成包。
李媽喚過謝老大:“這里是四百兩銀子,每家一百兩,你負責(zé)給這董鏢頭等四家人送去,四人死的凄慘,我傾盡家財,也只能給到這么多了。昨日你們也辛苦?!?p> “啟年,你在門口的馬里選些要用的,剩下你們四人帶回去分了。李剛,你負責(zé)分馬,記住消掉馬身上的記號。你們速回,不要中間停留,不要枉送了性命?!?p> 王啟年看著謝老大等人的背影,對李媽說道:“為何遣走他們?”
李媽道:“昨日已經(jīng)死了這么多人,能活一個是一個吧?!?p> 王啟年皺眉道:“我們也要趕快上路。不知道這些人還有沒有同伙?!?p> 李媽道:“把撿來的刀槍棍棒和不好賣的馬具找個干燥地方藏起來,將來有機會再賣銀子,就留三輛馬車?!?p> 王啟年苦笑道:“差點忘了,李大帥當(dāng)年在這里有個地窖,挺大的,我?guī)Ц哌M去看看?!?p> 半柱香后,王啟年駕著馬車,拉著三娘和牧仁、二寶。李媽第二,拉著二娘、碧蓮、小桃,張郎中第三,拉著陳大儒。高進帶著巴雅爾、達春、吉仁泰,教他們披著棉絮,提著刀槍弓箭,一人三馬,前后衛(wèi)護。
眾人昨日都見過血,巴雅爾諸人昨日也射殺過匪徒,見到樓里人受到傷害也很氣惱,今日也是斗志昂揚。
張郎中披著棉絮,架著馬車,看到戴著大茶壺,披著大棉絮,滿頭大汗,神情嚴肅,前后游移的小胖子道:“師兄,這小子今日怎忽然大了起來?”
陳大儒看著手邊的高進出發(fā)前為大家一人一件準備的棉絮,抓緊手邊的長矛,嘆道:“苦命的孩子早當(dāng)家。”
一行人急急趕路,天黑前沖進了遼陽城,眾人歇腳,唯有張郎中感覺生活無望,一頭扎到客棧邊的小賭坊去了。
高進正舒張著批了一天自制甲胄酸痛的肩膀,張郎中興沖沖的跑來。
“張郎中,難道你剛才牌九大贏?”
“非也,我剛才輸了五兩銀子,對了你該喚我二師兄的?!睆埨芍虚_心道。
“輸錢也這么開心?昨天難道打壞了頭。”高進楠喃道。
“師兄呢,師兄曾說與熊巡按有交往。你可知道我賭博同輸?shù)娜死镉行苎舶吹南氯耍f明日熊巡按就到南直隸當(dāng)督學(xué)御史。”張郎中一邊拍著鞋底一邊道:“路線和我們一樣?!?p> 高進一聽,立馬大叫:“大師兄,陳先生。”
陳大儒一手提著褲子,一手高舉著水瓢,從門口茅廁沖了進來,一邊跑一邊喊道:“莫怕,我來了!賊子,我和你們拼了?!?p> 高進和張郎中面面相覷,陳大儒進屋一怔,看著自己的造型!
哎,這就是戰(zhàn)爭創(chuàng)傷??!誰喜歡戰(zhàn)爭,那一定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