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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1:金白水清

漢一百一十八主父偃游俠郭解 班固

史記1:金白水清 齊壬戊辛 1602 2024-03-05 23:37:11

  現(xiàn)在諸侯王子弟多達十幾人,然而只有嫡長子繼立為君主,其他人雖然也是諸侯王的親生骨肉,卻沒有一尺的封地,這就使得仁孝之道不那么明顯了。希望陛下命令諸侯王廣施恩惠分給子弟身上,用自己封地賞賜子弟為侯,他們人人都喜歡實現(xiàn)愿望而高興。希望陛下讓諸侯王廣施恩惠分給子弟,實際上卻把諸侯王的封地分割了,朝廷沒有削減諸侯王而諸侯王逐漸衰弱了。”漢武帝劉徹聽從主父偃意見。

  春季,正月,下詔說:“諸侯王有人愿意把恩惠推及自己私親的、分封子弟城邑的,命令他們各自擬成條例一一稟報,朕將親自給他們確定封邑名號。”

  于是諸侯國開始被分割,而諸侯王子弟都成侯了。

  匈奴入侵上谷郡、漁陽郡,殺害擄掠官員百姓一千多人。漢武帝派遣衛(wèi)青、李息從云中出擊,向西一直打到隴西,攻擊匈奴之樓煩王、白羊王在黃河以南,獲得匈奴首級俘虜幾千,奪取牛羊一百多萬頭,趕走白羊王、樓煩王,于是就奪取了黃河以南地區(qū)。

  漢武帝下詔封衛(wèi)青為長平侯,衛(wèi)青的校尉蘇建、張次公都立下汗馬功勞,封蘇建為平陵侯,張次公為岸頭侯。

  主父偃說:“黃河以南土地肥沃,對外有黃河作為屏障,蒙恬當年在此地修筑城池用來驅逐匈奴,對內節(jié)省了水陸運輸邊境的軍需品人力物力,擴大了中國疆域,消滅匈奴的根本方法?!?p>  漢武帝把他的計策讓公卿大臣商議,大家都說此事不便。漢武帝終究采用主父偃計策,設置了朔方郡,派遣蘇建征調十多萬民夫修筑朔方城,又修繕原秦王朝時代蒙恬所建造的要塞,利用黃河天險作為屏障。水陸運輸路程非常遙遠,從崤山以東地區(qū),人民都遭受運輸?shù)膭诳?,耗費幾十百巨萬,錢府糧庫都yi bing空虛;漢朝還放棄了上谷所管轄與匈奴險絕偏遠的造陽縣給予了匈奴。

  三月,乙亥晦日,出現(xiàn)日食。

  夏季,朝廷招募十萬百姓遷居朔方郡。

  主父偃對漢武帝說:“茂陵剛剛設立,天下豪杰,兼并他人的富家大戶,擾亂大眾動亂的人,都可遷移到茂陵居??;對內充實京師,對外消滅狡詐勢力,這是人們常說的不用誅殺就消滅了禍患?!?p>  漢武帝聽從主父偃意見,遷徙各郡國豪杰和財產超過三百萬以上的富豪到茂陵居住。

  軹縣人郭解,是函谷關以東地區(qū)的大俠,也在遷徙名單之中。衛(wèi)將軍替郭解說好話說:“郭解家中貧窮,不符合遷徙條件?!?p>  漢武帝說:“郭解,平民百姓,他的權勢大到讓將軍為他美言幾句,這證明他家并不貧窮?!苯K究遷徙了郭解全家到茂陵。

  郭解一生之中被人瞪眼極小的仇恨殺了很多人,漢武帝聽說之后,下令司吏把郭解逮捕審訊,審查之后發(fā)現(xiàn)所殺的人都在赦令之前。

  軹縣有位儒生陪著前來審案使者一同坐著,在座的賓客稱贊郭解,儒生說:“郭解專門以奸犯國家的法令,怎么可以稱之為賢呢?”

  郭解賓客聽說之后,殺害這個多嘴的儒生,并且割掉了他的舌頭。主審官用此事責備郭解,郭解確實不知道誰殺的儒生,殺人者最后也沒有找到。官吏向漢武帝稟報郭解無罪,公孫弘議論說:“郭解,一介布衣,做游俠弄權之事,因極小的怨恨就隨便殺人。儒生被殺郭解雖然不知情,但這個罪比郭解親手殺人還要大。應當以大逆不道罪論處?!庇谑蔷桶压鉁缱?。

  班固說:“古代的天子封立諸侯國,諸侯封立大夫之家,從卿大夫直到庶人,各自有等級差別,所以百姓忠心服侍他們上司,而臣下沒有覬覦篡奪之心。周王朝衰微之后,禮樂制度、征伐命令從諸侯發(fā)出。

  到了齊桓公、晉文公之后,大夫世代掌握國家權力,又發(fā)展到大夫家臣掌握國家政權。逐漸發(fā)展到戰(zhàn)國,出現(xiàn)合縱連橫,繇是列國的公子,魏國有信陵君,趙國有平原君,齊國有孟嘗君,楚國有春申君,都憑借王公的勢力,爭先恐后想當游俠,連雞鳴狗盜都受到賓客的禮待。

  趙相虞卿,拋棄國家君主,去解救走投無路的朋友魏齊的厄運;信陵君魏無忌,盜竊兵符假傳王命,殺害將領控制軍隊,用來解救平原君的危急;他們都因此增加了在諸侯中的影響,顯名天下,扼腕游說的人,把這四位豪杰稱作英雄。

  于是背叛國家為私交獻身社會輿論,等到漢朝建國,法律過于寬容,沒有改變這種弊端。所以代國丞相陳豨千乘車子做隨從,吳濞、淮南王劉安都招賓客數(shù)以千計。

  外戚大臣魏其侯竇嬰、武安侯田蚡這一類人,在京師爭權奪利,平民游俠劇辛、郭解這一類人,橫行鄉(xiāng)里,稱霸一方。勢力可以挫敗公卿王侯,眾多百姓都感覺聲名事跡很光榮,羨慕嫉妒恨。

  百姓即便犯罪陷入死地,自己卻以殺身成名引以自豪,就像季路、仇牧,死而無憾。

  所以曾子說:“君主喪失原則,百姓離心離德已有很長時間了?!比绻麤]有顯明的君王在上,告知百姓什么行為應該受到表彰,什么行為應該摒棄,并且用禮義法度去約束他們。那些百姓怎么能知道是違反法令的行為,從而改邪歸正呢!

  按照古代的公正法則:春秋時期的五霸,是三代圣王的罪人;戰(zhàn)國時期爭霸的六國,是五霸的罪人;信陵君四人,又是六國的罪人。更何況郭解這類人,只是小小的平民百姓,卻竊取生殺大權,他的罪已經達到了不殺不行的地步了。

  再看郭解溫良博愛,救助窮困的人,謙虛退讓不夸耀,也有絕異之姿??上Я?,不按照道德行事,卻在行俠這種社會末流中茍且放縱,自己被殺宗族被滅,這并非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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