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陸灝舟上樓后,助理還站在書房門口。
“她呢?”語氣算不上好。
“周小姐去衛(wèi)生間了?!敝砘卮鹬?。
陸灝舟點了點頭,這才走進了書房。
宋以桉上樓的時候,就看到了站在樓梯口認真看著米色墻上蝴蝶影子的女人。
陸寒清母親是一名手工制作者,已經(jīng)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和品牌。
這盞吊燈是陸寒清母親自己做的,上面雕刻著鏤空的蝴蝶,只要有光就會折射在米白色的墻上。風微微吹動,它們就有了生命,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
女人在感受到身后有人站著的時候,眼睛一亮回過了頭。
可當她看到是宋以桉時,表情明顯的失落了下來。
“你好,我叫林宣然?!?p> “宋以桉?!?p> 看著冷冰冰的宋以桉,林宣然忍不住的指著他的臉頰問:“你的臉沒事吧?”
宋以桉這才摸了一下,看著指肚上的幾滴血珠,宋以桉搖了搖頭就準備往樓上走去。
“你還是清理一下吧?!?p> “不用了,謝謝?!?p> “要不我?guī)湍阆景桑蝗桓腥揪吐闊┝??!?p> “不用了,謝謝。”
林宣然跟了上去,直到宋以桉停下了腳步。
他回頭看著林宣然,頗有些厭煩,“我說了不用?!?p> 林宣然也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問:“我想問一下,小陸他為什么不喜歡我?”
宋以桉聽著,突然嗤笑一聲。
怎么這個腦子這么簡單,還是說她扮豬吃老虎,在試探自己。
看著林宣然真摯的眼神,宋以桉擰著眉,“我也不知道?!?p> “哦,那打擾了?!绷中粍傄D(zhuǎn)身就聽到了宋以桉的聲音。
“對了,好心提醒你一下,千萬不要進那間房間?!?p> 林宣然順著宋以桉的目光看了過去。
樓下的那間房門口單獨亮著一盞小燈,門的旁邊還有著一架紅木中式落地花架,上面雕刻著精美的花紋?;苌厦鏀[了一個青瓷象耳瓶,里面插著幾朵新鮮的梔子花。梔子花的影子落在白色的墻壁上,投射出好看的光影,好像在勾引著林宣然過來。
林宣然看著點了點頭,但心里已經(jīng)開始斟酌起來了。
宋以桉在關上自己房門的那一刻,嘴角露出了一抹狡猾的笑意。
林宣然下著樓,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那間房的門口。抬頭看著圓拱門上的一盞小燈,手也不自覺的放在了門把手上。
門沒有鎖,開出了一條小縫,在黑暗的房間里落下了一條細微的光線。
門全部打開,房間里好像有什么魔力一般在吸引著林宣然往里走去。林宣然剛走進去,她就聞到了香薰的味道,是梔子香。
借著月光,她看到了桌子上正在飄著的煙霧。再往里走去,她看到了一整排的書架,上面放著各式各樣的工藝品。
林宣然仔細聞了聞,她在香中感受到了片刻的寧靜,好像周圍的時間都慢了下來。思緒也隨著縷縷青煙四處飄動,在這個空蕩蕩的房間里,林宣然感受到的不只有孤獨,還有一份不屬于她的自由。
正當她準備打開燈好好看一下房間的布局時,脖頸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她就被一股力量拉出了房間,門也瞬間關了上去。
林宣然回頭,就看到了沉著一張臉的陸灝舟。他的雙眸還泛著冷意,周圍的氣溫好像都下降了幾度。
林宣然不禁一顫,陸灝舟這個神情比剛剛在面對宋以桉時還要可怕。
脖頸處又疼又冷,但她并不敢去摸。
“誰讓你進來的?!标憺鄣穆曇魩е鴿鉂獾呢焸?,如同深冬的凜凜冷風,冷冽的吹過臉頰,疼卻又摸不到傷口。
“我……”林宣然剛想解釋,就被陸灝舟厲聲打斷。
“送她回去。”
“是。”助理在一旁應聲,又轉(zhuǎn)頭看向了林宣然。
“林小姐,請?!?p> 他的神情也不算的上好,只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請林宣然離開。
看著陸灝舟已經(jīng)轉(zhuǎn)過去的身影,林宣然還想說什么,就被助理先一步伸手止住了。
“請。”他加重了語氣,擰著眉對著林宣然微微搖頭。
他跟在陸灝舟身邊這么多年,很清楚陸灝舟任何微妙的神情,也最了解他的習慣和脾氣。不然,他也坐不到現(xiàn)在的位置。
林宣然也明白了助理的暗示,縱使內(nèi)心多有不甘,也只能乖乖聽話。
走到車庫時,司機早早就已經(jīng)坐在了車里。
看著一言不發(fā)的助理,林宣然這才敢揉著自己發(fā)痛的脖頸,忍不住的輕聲詢問。
“陳特助,我想知道陸董為什么那么生氣。”
坐在副駕駛的陳煜在鏡子里看了林宣然一眼,才開口說著:“你只要明白,先生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多余的不要做?!?p> 言外之意就是,不該做的不能做,不該問的不能問,不該說的不能說。
既然你選擇走這一條路,那你就乖乖聽話,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名和利。永遠不要妄想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一個,然后做出越界的事情。
林宣然也明白了陳煜的提點,道了謝就看向了窗外。
車子駛出別墅,站在三樓的宋以桉看著,勾了勾唇,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
這個陰翳冷漠的笑,再配上他臉頰上還未處理的傷口,怎么看都有些陌生。他人從未從宋以桉的臉上見過,但宋以桉本人卻很熟悉。
走廊里安靜了些,陸灝舟也看了許久的梔子花,才轉(zhuǎn)身回到了書房里。
看著紅木桌上擺著的相框,陸灝舟揉了揉眉心,給陳煜發(fā)了一條信息,便繼續(xù)開始處理今天剩下的工作。
相框里是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笑的很溫柔,眉眼間滿是碧玉溫潤,像一幅水墨畫。她穿著一身旗袍,旁邊坐著的是年輕的陸灝舟,懷里抱著的是年幼的陸寒清。
年輕時的陸灝舟眉宇間還帶著些盛氣凌人的痞氣,可站在陸寒清母親身邊時,眼里又滿是溢出的愛意和柔情。
陸灝舟不禁又想起了他和她的第一次見面。
那是一場小雨,雨水沾濕了褲腳。那時的陸灝舟才剛剛二十出頭,還沒有完全被自己的父親所認可。
正在上大學的他徒步走在石橋路上,耳邊也全是父親的責備聲。他任由雨水打濕發(fā)絲和衣衫,看著雨水從睫毛落下,這樣好像就能掩蓋住他哭了的事實。
可就在此時,他感覺自己的頭頂沒有了雨水的侵蝕。抬頭看去,是一把油紙傘。
再回頭,他就對上了一雙清澈的眼眸,干凈的像潭水,又如同梅子酒一般醉人。
陸灝舟愣愣的看著,腦子里頓時想起一句話。
“煙雨濕清眸,幽夢一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