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桃小王牌（二）

　　學著肖恩的樣子繞了個臺，最后再回到他剛才站的地方，我平舉起一柄刀慢慢劃過眼前。觀眾們的尖叫聲越發(fā)熱烈。

　　理所當然。論耍帥，我可比這大胡子團長在行得多。肖恩張著嘴盯著我不住喘氣，我作勢一抖手腕，他一下叫出了聲。

　　“啊——”

　　我沒扔，看著肖恩喊，直到他喊完。余音未消我一甩手，一柄刀飛出，擦著他的臉頰釘在木板上。一團胡子悠然落地，肖恩瞬間臉色慘白。

　　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飛刀再度劃過，另一側(cè)臉頰也一下少了一團胡子。團長大人此刻呆呆地看著我，目光宛若看到艾卡西亞的異次元入口。

　　很好，他已經(jīng)嚇得不能動了，可以再玩點更兇險的位置。我拿起第三把飛刀，上下打量了一下肖恩，又沿著舞臺走了兩步，漫不經(jīng)心。走到邊緣一回身，飛刀徑直飛出。

　　緊跟著就是叫聲，男人的女人的全都混在一起，我趁勢向臺下?lián)]揮手，聽到他們齊聲喊出那個嫩嫩的藝名：“黑桃小王牌！”

　　那一枚飛刀穩(wěn)穩(wěn)地停在木板上，平著，離肖恩的頭頂不過兩厘米。團長現(xiàn)在已然徹底僵硬，連哼都不哼一聲。上臺最重要的就是玩開心點，我抓起剩下幾把飛刀，三下兩下全部甩出去。兩把釘在肖恩左右肋下，兩把戳在左右腳外側(cè)兩邊。還有最后一把，我作勢拿起但沒扔，先向臺下觀眾晃晃，他們立刻屏息凝神。

　　真是好觀眾，知道什么時候該安靜。我再度在舞臺邊上開始踱步，一圈又一圈，繞到兩圈半時我恰好背對肖恩，看都不看直接一回手，飛刀脫出，我聽到金屬刺進木頭的有力聲音。

　　整場沸騰，前所未有，我轉(zhuǎn)過身來向臺下?lián)]揮手致個意。那柄飛刀插在肖恩頭頂和兩厘米上方那一柄飛刀之間，正中。美中不足的是頭發(fā)刮到了一點。因為他有點緊張，抬頭了。

　　而黑桃小王牌的名字此刻響徹整個帳篷，就要掀翻屋頂。我裝模作樣甩了個眼色，沒能成功讓那幾個喊得最歡的女觀眾背過氣?？磥硭齻冇玫奈⒐鈩┝窟€不夠。鞠一躬，謝幕退場，黑桃小王牌心滿意足。

　　場務(wù)在換道具，我坐在后臺倒了杯水喝。那個之前鼓勵了我一下的雜技演員路過我時，又重重地拍了下我的肩膀。我差點被他按在地上。

　　“沒看出來，你還會這手?！彼f。

　　“小意思?！蔽掖稹?p>　　“還不謙虛?！彼终f。

　　謙虛絕對談不上，我還嫌他夸我是侮辱。肖恩離我至多五米，閉著眼睛我也不會打偏，這是作為一個每日在峽谷中表演真正技術(shù)的射手的尊嚴。

　　少了兩團胡子和頭頂一點頭發(fā)的團長這會兒被幾個人扶著回了后臺，我趕緊搬過去張椅子。臺上把他嚇成這樣，臺下必須得百倍伺候回來，這是常年伺候輔助的經(jīng)驗。一張椅子不夠，再添一張，好讓他把腳搭上去。肖恩此刻面如死灰，但一直瞪著我，團長大人實在是受驚了。

　　我于是扶著他在椅子上躺下，又找了條毯子給他蓋上，受驚了就不能著涼。蓋了毯子的肖恩還是死死地盯著我看，我就還他一個笑容。半天，他才從嗓子眼里擠出一句話。

　　“你，留在這兒干吧?！?p>　　“不干?！蔽掖?，毫不猶豫。

　　肖恩趕緊坐起來，摟著毯子。“給你簽正式演員合同。”

　　“我們說好了就三天的?！蔽艺f，順便再給他倒了他最喜歡的熱茶?！岸耶敃r說的是打雜，不是上場?！?p>　　我們扯皮扯了半天。肖恩說沒有他們我連打雜的機會都沒，早就被一群大漢扔在荒郊野地里連件衣服都不剩。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駁，平時和輔助對吵的機靈勁全不見了。末了他還提起團體票的事。“你還非要我給你加團體票，不是我們，你自己根本進不來祖安吧？”

　　這話倒是沒錯，團體票他幫了我個大忙，而且他們現(xiàn)在缺人。討價還價半天，我的活從三天打雜變成了五天演出。肖恩還想再加，我搬出勞工稅，告訴他再出爾反爾我就要簽短工合同，讓他多付稅金。肖恩這才作罷。

　　“五天?！彼f，“五場，一點都不能少。”

　　“少不了。”我聳肩，“但是就五場，不加演更不返場?！?p>　　肖恩咬牙答應(yīng)。我想了想，又問：“還有，衣服能換件正常點的嗎？”

　　“這不用你說。”肖恩叫來服裝師，“你好好給他收拾收拾。這衣服穿上怎么那么難看？還有，藝名既然叫黑桃小王牌，那就找個黑桃給他貼上?！?p>　　“這衣服誰穿都難看。”服裝師答，“貼了黑桃也沒用?！?p>　　“那就換一件?！毙ざ髡f，“這件還是我訂的呢。當時廣告冊上看著挺好?！?p>　　“看著好就對了?！狈b師說，“照片好看就能賣出去，上了身怎么樣，賣東西的才不管。團長，你忘了？上一個耍飛刀的助手，穿起這衣服比他還難看?！?p>　　我權(quán)當他是在夸我，順便趕緊把這衣服脫了。里面還是那件巫師袍，明兒我得從頭到腳換身衣服。

　　一切商議妥當。和肖恩打了個招呼，我又出了帳篷，現(xiàn)在我也不用干雜活了，那就得趕緊干點自己的事。

　　在祖安的這枚符文仍舊是紅色的，圖樣是一個瓶子。和其他記錄一樣，這一張莎草紙上也只說了這么點信息。但很意外的是有張便條附在這張紙上，很小很薄很不起眼，鉛筆一行字寫著鄧德森集團。沒落款，不過我認得這是安德烈的筆跡。

　　這事讓我挺納悶，這么重要的線索卻是他手寫給我的。但托這張便條，不用盲目打聽了。赫赫有名的鄧德森集團是祖安首屈一指的商業(yè)勢力，旗下包攬好幾家化學工業(yè)，順便造造飛機飛艇，順便再經(jīng)營個港口，再順便，祖安行政官也姓鄧德森，這集團勢力絕對不容小覷。

　　總而言之鄧德森集團有錢，所以聯(lián)盟英雄全知道它，連艾卡西亞那幾個只知道吃的家伙都知道。錢就等于吃不完的東西嘛。

　　不過不止是因為有錢才會在英雄中出名，否則我們也太膚淺了。第二重要的原因是，沃里克實驗室是鄧德森集團全資資助的。

　　這個消息也得益于那幾個吃貨。沃里克出事之后，鄧德森集團全力封鎖一切信息，集團自己也轉(zhuǎn)入低調(diào)行事，連原先立在峽谷前廣場的大廣告牌都撤了。以卡茲克和克格莫為首的虛空集團發(fā)覺自己心目中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天堂一夜隕落，精神受到了嚴重刺激。

　　于是他們拖家?guī)Э?，連夜趕去祖安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幾個吃貨就這么闖進了鄧德森集團的大樓，看到一群煉金術(shù)師正給沃里克試驗各種藥水，想把他變回來。

　　由此我們這才知道這層關(guān)系，順便還知道了那堆藥水不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