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莛將骨頭湯倒在用布包著的竹筒里,和饅頭一起放在裝好菜的籃子里,魏青桐順溜的爬下炕,蹬蹬的跑到姐姐的身邊,期盼的道:“姐姐,我也要去看老爺爺。”
魏清莛摸摸他的頭,到底是小孩子,哪里就愿意整天呆在房里的?
有幾次天氣暖和了,魏清莛也愿意帶他出去,她又要每天都給那個老人送一些吃的去,魏青桐也就隨著她見過老人幾面。
見姐姐和往常一樣的往籃子里裝東西,就知道姐姐是給那個老爺爺送東西去,纏著也要一塊兒。
魏清莛看外面的太陽,覺得也不是很冷,而且再過三天就是除夕,今天也要出去買一些東西。
“好吧,不過你要聽話哦,”魏清莛給他套上棉衣,棉褲,還將自己做的棉手套戴在他的手上,就連襪子也是棉的……
魏青桐不自在的動了動,嘟囔道:“熱?!?p> “出去了就不熱了,你才停了藥,可不能著涼,要不然又要吃苦苦的藥了。”
魏青桐苦著臉讓姐姐給他打理。
魏清莛看著在腳下轉(zhuǎn)悠的白白,道:“把白白丟到黑黑里面去,還有,不許它偷吃里面的菜,不然五天不許它出來。”
魏青桐好久沒帶著白白出去玩了,聞言摟緊了兔子,道:“帶出去?!?p> “這可不行,白白會凍壞的,”魏清莛不懷好意的看了一眼白白,道:“當(dāng)然,你要帶出去也可以,不過它生病了,我可沒有藥給它吃哦。”
白白被她的眼光嚇到了,鉆到魏青桐的懷里,偷眼看魏清莛。
這只死兔子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魏青桐只好把兔子放到空間里。
魏清莛給他戴上帽子,一手牽著魏青桐,一手拿著籃子,從洞口里鉆出去。
才出來,魏青桐就有些困難的倚在墻上喘氣,生氣的扯衣服。
魏清莛連忙按住他,“在外面可不許這樣,會生病的?!?p> 魏青桐委屈的嘟嘴,
他才四歲,小小的一個,魏清莛怕他冷到,給他穿了不少的衣服,整個人都是圓滾滾的,剛才從洞里爬出來就非常的困難。
魏清莛有些好笑的劃著他的鼻子。
老人正躺在草堆上曬太陽,明明應(yīng)該是溫暖的一幕,魏清莛卻感覺到了腐朽,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下。
老人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看她,見是他們,微微一笑,招手道:“過來。”
魏青桐松開姐姐的手,蹬蹬的跑過去,仰著小臉脆聲道:“許爺爺!”
老人眼里滿是笑意的應(yīng)了一聲。
魏清莛將竹筒拿出來給他。
骨瘦如柴的手微微顫抖的接過,老人含笑道:“辛苦莛姐兒了!”
魏清莛拿著饅頭的手一顫,不可置信的看著老人,
老人不在意的一笑,“你們快去趕集吧,這會兒正是熱鬧的時候,下響回來的時候,莛姐兒一定要來看看我,我有要緊的話跟你說?!?p> 魏清莛從未告訴過他她是女的。
即使養(yǎng)了半個冬天,魏清莛曬得微黑的臉也沒有白多少,加上她本身長得就像她外公王公,現(xiàn)在又還是孩子,舉止之間也沒有什么女氣,身邊又有魏青桐精致的臉蛋比較著,來往的人中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雖然魏清莛笑著離開,心里卻有些發(fā)沉,暗暗決定下午回來的時候不再來看他了,甚至以后都不會了,她雖心善,但那也是在保護(hù)好自己的前提下。
魏清莛帶著魏青桐去十里街,街上很是熱鬧,就連已經(jīng)關(guān)門許久的書店都開門了。
魏清莛牽著魏青桐的手過去找書店老板,“先生,最近有什么新書進(jìn)來嗎?”
書店老板抬頭看了她一眼,道:“有你也不買,干看著又不給錢,我干嘛告訴你?!?p> 魏清莛笑道:“可是我買筆墨啊,您要是有新書進(jìn),給我翻看翻看,我就買您的筆墨,要是沒有,我就到別家去?!?p> 書店老板忍不住的撇撇嘴,一把拉過魏青桐,抱著他坐在腿上,輕聲道:“桐哥兒,以后你可不能學(xué)你哥哥,像只鐵公雞似的,以后沒有女孩子喜歡的。”
桐哥兒看看書店老板,又看看姐姐,最后開口道:“是姐姐?!?p> 書店老板笑道:“是,是姐姐?!?p> 魏清莛不理倆人,自顧自的走進(jìn)書店看書。
書店老板就抓了魏青桐的小手道:“來,先生我教你寫字。”
魏清莛身上已經(jīng)沒有多少錢了,不過筆墨還是買的起的,走的時候帶了兩刀紙。
書店老板有些痛惜,“你們哪里用的了這么多,肯定是浪費(fèi)了,練字的時候要兩面都要練,蘸墨的時候要小心些,不要太多,那樣太壞紙……”
魏清莛嘴角抽抽,嘴里一邊應(yīng)著,一邊牽著魏青桐出去,今天他們還要買其他的東西呢。
魏青桐拿了姐姐新給他買的玩具跑去找先前結(jié)識的玩伴,大家擠在一起玩。
魏清莛在一旁看著,心思卻飄忽出去了,她心里一直記掛著那個老人,他找她到底是有什么事呢?
魏清莛有些煩躁的晃了晃頭,不管是什么事,她都不能去,要是出事了怎么辦?
京城里最近丟了不少孩子,十里街就有一家的孩子被拐了,要是……她手無縛雞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心里想的很清楚,可是當(dāng)她牽著魏青桐的手越過巷子,打算走大路回去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頓下腳步。
魏青桐不解的看著姐姐,魏清莛迎上他清澈的眼睛,心里一鈍,垂下眼眸想了一下道:“我們回家。”
魏青桐滿眼信任的點(diǎn)頭,回到家中,玩累了的魏青桐自己脫掉小棉襖,爬到炕上扯過被子就睡。
魏清莛坐在炕邊發(fā)呆,見了,就順手給他蓋好被子,“桐哥兒,你乖乖的在家好不好?”
魏青桐打了一個哈欠,隨口問道:“姐姐去哪里?”
“姐姐想給許爺爺送點(diǎn)吃的去,很快就回來了。”
魏青桐點(diǎn)頭,微微側(cè)過身子,呼吸漸漸變得綿長,魏清莛等了一下,走到隔壁,拿了弓箭,想想,又放下,將匕首綁在自己的腿上,這才從洞口爬出去。
站在巷口,魏清莛自嘲的扯了一個笑,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杯弓蛇影了?
草堆還是她走時候的樣子,老人躺在草堆中間,臉色一如既往的青白,只是魏清莛覺得他身上的腐朽氣息越發(fā)濃厚了,她感覺到不舒服。
老人察覺到有人來,嘩的一下睜開眼睛,看到魏清莛,嘴角一扯,眼里閃過笑意,搖頭道:“你這孩子還是太善良了。”
魏清莛看著他不語。
老人困難的坐起來,只是他好像沒有多少力氣了,身子一歪,又倒下了。
魏清莛一嘆,上前扶起他,讓他靠在墻壁上。
老人喘息道:“孩子,要是我把你賣了,你來看見的是兩個生強(qiáng)力壯的壞人怎么辦?”
魏清莛垂下眼眸,“既然是壞人,那人又怎么會給您錢?您沒有好處,又為什么要害我?”
老人哈哈一笑,卻被嗆住,良久才道:“要害你有很多種方法,這只是一個比方,老頭子就是想知道你會怎么做?!?p> 魏清莛眼睛清亮的看著他,道:“出其不意之下,我未必不能逃脫?!?p> “哦?”老人感興趣的巡了她一周,最后眼睛定在她的右腿上,點(diǎn)頭道:“老頭子知道了,看來莛姐兒也不是太笨?!?p> 魏清莛卻松了一口氣,她先前給老人送吃的,只是單純的覺得他可憐,更何況她準(zhǔn)備的食物夠多,每天又只是送一次,她還是送得起的。
只是相處了幾次之后,她也察覺出老人不簡單,你說他是貧民,他身上又有一種平常老百姓不具有的氣勢,你說他是上位者,他偏偏比一般人老得還要快,雙手布滿老繭和傷痕,一看就是常年勞作的人。
最關(guān)鍵的是,一般人是看不出她是女子的,據(jù)她猜測,現(xiàn)在知道她是女孩的也只有同仁堂的老大夫,可那也是因?yàn)樗琴Y深老大夫。
老人又是憑什么斷定她就是女孩呢?
“您叫我來是為了什么?”魏清莛向來不善于猜人心思,所以不如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査?p> “老頭子是有一樣?xùn)|西想送給你?!崩先四﹃忾_領(lǐng)口。
魏清莛蹙眉,想入非非的道:難道是什么貪官的名單、賬冊之類的?還是武功秘籍?要不就是什么傳家之寶……
老人將一本書拿出來。
魏清莛眼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只是不知道他是官場的人,還是江湖上的人……
老人摩挲著書本的封面道:“這是從我祖父就傳下來的東西,經(jīng)過三代,我前不久才完善的,本來想著我要是死了一定會先將它毀了的,只是沒想到會遇到你,到底是祖宗的遺愿,不忍心啊!”
那這到底是什么???
魏清莛靜靜地看著老人,等待他將謎底揭開。
老人不舍得將本子給魏清莛,“這是我許家三代鑒別各類玉石的經(jīng)驗(yàn)總結(jié),你一定要保管好!”
魏清莛下巴掉到地上,不過因?yàn)槔先宋⒀鲋^抑郁的仰望天空而沒有看見。
魏清莛拿起書本,翻開皮面,道:“這個有什么用?”
老人也看出魏清莛雖然神色尊重,卻沒將它放在心上,也是,她一個女孩家又怎么會對這個感興趣呢?就是感興趣,她的身份也不能做什么??上Я送忸^不知多少人想得到許家秘籍。
求而不得,
老人面上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