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界眾神年終述職大會

　　凌霄寶殿，第一屆眾神述職大會正在如火如荼（死氣沉沉）地進行著。

　　玉皇大帝坐在凌霄寶座上昏昏欲睡，旁邊的王母娘娘也無聊地低頭刷著神壇榜熱搜和“仙樂飄飄”小視頻。

　　只見眾神仙挨個輪流上前念著自己的述職報告。此時在做述職的是雨神赤松子。只見她一身深藍色流蘇款連衣裙，上身一件白色古典中式外套，兩只袖子也都是流蘇款。這是掌管紡織的神仙黃道婆專門為雨神設計的最新款仙服。

　　那雨神畫著最新款的淚妝，一頭銀白色的頭發(fā)似雨線一般披散下來，只聽她認真匯報道：“本年度內(nèi)，共為華夏大地布雨三百九十七次，共計六六四八仙升。此次改革創(chuàng)新的著力點是，特別平衡了南北方降雨不均衡問題……”

　　“咳！”雨神還未匯報完畢，只見似乎快要睡著玉帝突然咳嗽了一聲，接著慢慢睜開眼睛。雨神不知自己是否說錯了什么，忙住了嘴，看向玉帝，等著領導質詢。

　　“嗯……”玉帝稍稍猶疑了一下，說道，“朕就……問個八卦，你……和那個蕭……蕭……蕭什么來著？”

　　王母娘娘在一旁忍不住提醒道：“蕭敬騰?！?p>　　“哦，對。”玉帝恍然大悟狀，“雨神，你和那個蕭敬騰是什么關系？你是要度化他當接班人嗎？我聽說他現(xiàn)在在人間的知名度可是要超過你嘍！”玉帝說著，臉上掛著身為上神和領導的和藹可親的笑。

　　雨神聽了這話，臉色不由有些尷尬，只得陪著笑道：“玉帝要是覺得他行，小神倒是可以度化他一番，只是不知他慧根如何……”

　　“我看他是天賦異稟！”一旁的太白金星捻著胡須說道。這一聊起八卦，本來死氣沉沉的凌霄寶殿立刻活躍起來。只見太白金星向玉帝拱了拱手，又說道：“玉帝，小仙想給雨神提個小小的建議?！?p>　　“愛卿請講。”玉帝說道。

　　那雨神也謙虛地道：“上神但講無妨。”

　　只見太白金星捻了捻胡須又說道：“小神是想替下界的黎明百姓懇請雨神和風神兩位上神管束好這神獸‘煙花’。小神實知這是雨神和風神夫婦倆最新豢養(yǎng)的寵物，神獸初長成，也要試試威力。但據(jù)小神了解，這神獸煙花實乃威力巨大，稍微操控不慎便致生靈涂炭，也給財神老弟添了不少額外的工作，常常是九九六零零七加班，因為種種損失都得他來算計再散財?shù)较陆绮皇??！?p>　　太白金星見雨神不說話，慌忙又道：“這也只是小仙的一點愚見而已。小神自然知道雨神和風神都是按規(guī)按時來遛神獸的，而且無論是煙花還是杜鵑，都是身為凡人必須要經(jīng)歷的劫難而已。只是——最近這人間的劫難確然是已經(jīng)接二連三了，聽說那德爾塔病毒還沒走，又打南邊來了一個什么奧密克戎。”他說著，轉過頭去望了望站在自己后面相隔了好幾個人的一個黑衣神仙，說道：“來，瘟神，要不你來講兩句吧?！?p>　　那瘟神身材很高，身披一件五彩斑斕的黑的顏色的長款帶帽斗篷，一張臉棱角分明，而且是過于分明了，似乎那蒼白的皮膚下面就支棱堎的骨頭，像將死的病人一般。他印堂發(fā)黑，嘴唇上也沒有一點血色，一雙眼神卻十分凌厲。

　　那瘟神輕輕咳了一聲，緩緩從眾神的列隊中走了出來，低沉著聲音說道：“其實……小神這也是緊跟天界改革開放的步伐，這不是咱們天界最近一直在鼓勵眾神要走出去，不要閉門自守、固步自封，要多對外交流嘛。于是小神便去拜訪了西邊的撒旦，主要是交流交流經(jīng)驗，這奧密克戎和德爾塔都是最近與撒旦那廝交流的結果……”

　　此話一出，眾神表情全都有些復雜，沉默不語。

　　只見玉帝沉著臉說道：“只有奧密克戎和德爾塔嗎？”

　　瘟神的臉上明顯有些不自然，有些訕訕地說道：“其實……這次這些疫病病毒都……都是撒旦那廝送給小神的，小神也不是不想精進業(yè)務，只是想著既然有現(xiàn)成的……”

　　玉帝沒等瘟神說完，便沉著臉打斷他道：“糊涂！那撒旦一向心思縝密，心黑手狠，白白送你的東西你都不仔細想一想嗎？”說著，似乎覺得自己語氣有些過于嚴厲了，稍稍緩了一緩情緒說道：“咱們東西方神界交流是好事，不過萬事也要多留個心眼。聽說他們的那個上神耶穌都曾被自己的徒弟出賣過，還有那個什么宙斯，聽說生活作風非常不檢點，心狠起來連自己的媳婦都殺，他們自己神坑自己神都是常事，更何況是坑你呢？”玉帝說得語重心長。

　　瘟神聽了連連點頭，不敢再分辯。

　　這時，只見風神也趕忙著表明態(tài)度，立刻自眾仙中站出，向玉帝和太白金星分別拱了拱手道：“玉帝、太白金星上神，這次煙花為禍人間都怪我夫妻二人看管不慎，致那煙花為禍人間，小神以后定對其嚴加管制！”

　　玉帝對這個事情倒沒有對蕭敬騰那樣感興趣了，只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同意。那風神得令，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太白金星一眼，轉身大步走出大殿。一身中古式黑色繡花風衣迎風鼓蕩。

　　“下一個該誰了？”玉帝整了整衣服說道。剛剛扯了些閑話，此時他倒是稍稍清醒了些。

　　“擇神不如撞神，依小神看，索性就太白金星上神吧?！蔽辽癫粍勇暽卣f道，卻依舊低著頭，看都不看太白金星一眼。

　　那太白金星則意味深長地看了瘟神一眼，又整了整衣服，這才慢吞吞地走到大殿中央。又吭吭卡卡地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口說道：“小神太白金星，自成神以來，潛心修道，堅決擁護玉帝的英明領導，團結眾位仙友，不論神職大小，神位高低，俱與眾仙家打成一片。平日里替玉帝分憂，操心神界瑣事，探訪天上仙友，訪問民間疾苦。怎奈歲月不饒人，高壓工作下小神這頸椎病時時發(fā)作，犯起病來疼痛難耐，仙藥無醫(yī)。但小神依舊本著二十分的敬業(yè)精神，一直堅守在工作崗位上，處理各種大小事務，維持仙界秩序……”

　　太白金星還在繼續(xù)口沫橫飛地說著，只見眾神中有一仙，忽地低下頭偷偷地“噗嗤”一聲笑了，卻原來是月老。那月老的仙名中雖有個“老”字，但看起來也就只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神仙而已。只見他穿著一身黃道婆設計的最新款的白色刺繡中式西裝，身材微胖，頭頂微禿，笑起來神態(tài)稍顯油膩。只見那月老笑著小聲對站在自己一旁的孟婆說道：“這個太白金星老兒，真是能編，平日里閑的不是睡覺就是喝酒，要不就是到我的姻緣府吹牛扯淡，哪里有什么大小事情需要他處理，仙界秩序要是等他來維護，早就亂了套了……”

　　那孟婆看上去是個三十來歲的少婦模樣，長相很是清麗，此時卻緊蹙著眉頭，臉上隱隱現(xiàn)著焦慮?！斑@太白金星就算啥活都沒干，也總算也能編得冠冕堂皇，一會兒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彼f著，又嘆了一口氣道，“唉！非要學人間搞什么仙界體制改革，也不知道是誰出的幺蛾子?！?p>　　月老寬慰孟婆道：“你們冥界改革不是卓有成效嗎？就單說你孟婆，為了讓亡魂有家的歸屬感，這段日子來，這孟婆湯都被你花著心思換了七八種口味了吧？我聽說有什么臘肉西紅柿味，榴蓮皮蛋味，芥末魷魚味……”

　　“唉！別提了！”那孟婆一聲嘆息說道，“我這邊緊跟天界最新政策和指導方向，興沖沖地搞改革，可我們冥王的一句話便否定了我所有的努力。”

　　月老好奇道：“他說什么？”

　　孟婆嘟著嘴說道：“他還是那張黑漆漆的臉，冷冰冰地對我說……”孟婆說道這里，月老會意地一笑，眼前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冥王那張死神的臉。只聽孟婆繼續(xù)說道：“他說，亡靈喝了孟婆湯，便什么都忘了，相當于每次都是第一次喝，你做那么多口味又有什么用？”孟婆說著，攤攤手道：“我這本來是完全以用戶思維來思考的，即使是第一次喝，但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口味呀。我還整了調查問卷，讓用戶填寫滿意度并評分，留作下次改進參考。你說我做的有什么錯嗎？”孟婆氣鼓鼓地說。

　　月老嘿嘿一笑，說道：“你做的自然沒錯，錯的是你直接按照天界的旨意來改革，沒有請冥王來指導吧？”說著，一臉的精明與通透。

　　這話當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孟婆一下子愣住了。她回味了一會兒，有些泄氣地說道：“我咋就沒想到呢，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們就好了，直接受天界統(tǒng)管。”

　　“好啥呢！”月老也嘆口氣道，“現(xiàn)在天界體制改革推的緊，還要搞什么KPI考核，你也知道，現(xiàn)在凡間的那些年輕人光想著掙錢了，戀愛結婚的越來越少，我這KPI的指標又必須一年高過一年，我這上哪兒找那么多人結婚？不得已硬給兩人拉上紅線，沒多久人家就離婚了，搞的現(xiàn)在離婚率都越來越高了。唉，這體制改革也是應該結合實際情況，不能一刀切，更急不得呀。”

　　孟婆苦笑一聲：“可不是嘛。”

　　月老又壓低了聲音對孟婆道：“你就看剛剛那太白金星和瘟神、雨神、風神幾個明里暗里地較勁，一個個恨不得踩上對方兩腳。自從這天界推行了體制改革之后，還要搞什么競爭上崗，末位淘汰，這各路神仙當真是大顯神通，各種內(nèi)卷。咱們這些神仙呦，之前的神仙日子可算是一去不復返嘍！”

　　兩人正吐槽著，忽地只覺眼前一花，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瞬間就沖上了大殿，隨之只聽一個男人的聲音大聲叫道：“我不要娶那個女鬼！”眾人定睛一看，來者原來正是天界太子——玄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