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二月份我和蘇家安在興華城逛街偶然得到一個消息。大概是興華城天高皇帝遠,這個距離梁文城最遠的地方里竟然有人敢私自開設(shè)‘鬼斗’,經(jīng)營賭博的生意,顧名思義就是鬼和鬼互相搏斗,看客們在自己看好的鬼身上下注。”
“押贏了就賺錢,輸了就賠錢,不過大多沉迷此道的人都以賠的傾家蕩產(chǎn)收場?!背弥f話的間隙,蘇家安補充說。
未原說:“話是這么說沒錯,可‘鬼斗’的不同就在一個鬼上,敢養(yǎng)鬼開賭場的人是個狠家伙,只可惜走了一條邪路。莫非……這個鬼斗場背后的老板,和梁文敬有點關(guān)系?”
“我們的計劃就是要把這個幕后老板揪出來,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物。我和家安在觀眾席觀察了一個星期都沒有太大的收獲,后面我們簡單商量過后,決定裝作路過的樣子去二樓的貴賓包間看看。從一樓到二樓的路不在明面上,需要繞到鬼斗場后面才能上去,繞到后面之后能看到一個環(huán)形樓梯,樓梯的扶手做成了實心,大概是為二樓客人們的隱私著想吧,不過這反倒有利于我們悄悄溜上去了?!?p> 在鬼斗場的種種經(jīng)歷她一筆帶過,沒有重點去提,轉(zhuǎn)而只去說目前最主要的信息。
“有很大的運氣成分,那天我們在二樓見到了梁文敬,他手里提著一個黑色的網(wǎng),里面裝著一個一動不動的鬼,當(dāng)時他正朝樓梯的方向走,我和家安不敢再停留,趁沒被發(fā)現(xiàn)悄悄的走了。自那次以后我們想辦法搜集和梁文敬有關(guān)的信息,發(fā)現(xiàn)他似乎經(jīng)常去過那個地下鬼斗場,每一次都會留下一個兇殘的鬼。”
“梁文敬在養(yǎng)鬼,賣鬼?!?p> “養(yǎng)大了就賣掉?這個梁文敬不太對勁,鬼在生前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和他別無二致,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p> “你剛剛也說了是生前,等人死了就有可能變成鬼,就不是活生生的人了?!碧K家安說。
未原說:“梁文敬已經(jīng)握住了這個世界最大的權(quán)柄,他何必私自養(yǎng)鬼,再賣給鬼斗場呢?賣鬼賺到的錢還沒有他的國庫的萬分之一多,難道他要拿那微薄的錢補貼家用嗎?”
他說完,竟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像是問題的提問者。
“子雨姐姐,這個梁城主很奇怪,根據(jù)我們這些天的調(diào)查,這個梁文敬是個偏理性并且喜歡搞研究的形象,他有整間屋子的書庫還有厚厚一沓手稿,有人說他沉默寡言,更多的人覺得他狡詐無常,他是個為了走上如今的位子不惜屠戮一整條街的狠人,他還會養(yǎng)鬼,宅邸里還有非常女性化、沒有生活痕跡的房子?!?p> 唐葉手指一直抵著下巴,補上最后一句話:“這個梁文敬就像是由不同的碎片拼湊而成的,一個奇奇怪怪的結(jié)合體?你們有沒有這種感覺?”
“我有,我感覺我們的這個調(diào)查對象就像是一個分裂癥患者。字面意義上的,不排除其實有很多個梁文敬的可能性?!蔽丛f。
唐葉說:“顯然他很奇怪。”
未原把目光投向蘇子雨和蘇家安,狡黠地笑了笑:“兩位,我來帶你們?nèi)チ何木吹臅?,如果還有要說的話沒有說完,在路上說也可以。”
蘇家安不滿地哼了一聲,一副無奈的表情:“姐姐,咱們的消息都被他套走了。”
從涼亭離開往前走,繞過幾棵槐樹后就到了,前面是一間很普通的屋子,木門打開的時候還吱呀呀地響,外表像極了城里隨處可見的,普通人家里的房子,在梁城主的府邸里面顯得格格不入。
奈何這是一間黃金屋。
一排排木頭削制而成的書架幾乎和梁柱一般高了,占據(jù)了屋子里多半的空間,左手臨近門邊有一張寬大的桌子,桌子上整齊地擺放有兩個拳頭加起來那么厚的一沓手稿。第一次見到這么多書的人們無一例外都震驚了。
“我們要分享的消息就在這手稿里面,”未原翻看手稿,很熟悉地從中間抽出一小部分,大概有三四張左右,“上面的內(nèi)容能解答關(guān)于梁文敬為什么會養(yǎng)鬼的疑惑?!?p> “嗯?梁文敬會把自己干的奇怪的事記下來?”
蘇家安是最好奇的那一個,他接過手稿迫不及待的開始看,蘇子雨也借著他的手,凝神去看紙上的內(nèi)容。
“父親的恩情此生無以回報……只有認(rèn)真完成父親交代的每一件事?!?p> 手稿的開頭的一行大字赫然這樣寫著。
不過她沒有記錯的話,梁文敬雖然姓梁卻只是梁家撿來的一個孤兒,梁家待他不怎么好,他會用這種感激的語氣稱呼梁家主為“父親”嗎?
把心頭的疑惑暫且壓下去,繼續(xù)看下文——
月末。
尋到孤魂野鬼三十七個。
往生三十六個。
剩下一個罪孽深重,送往興華城。
一。
……
月末。
尋到孤魂野鬼四十三。
往生四十三。
零。
……
月末。
尋到孤魂野鬼五十七。
父親到了。
零。
“這上面寫的這個父親,不會是梁漢鵬吧?”
梁漢鵬就是已經(jīng)沒落的梁家家主。
蘇子雨搖搖頭:“感覺不太像,感覺梁文敬很尊敬這個父親,應(yīng)該不是他。繼續(xù)往下看吧,我覺得答案就在后面?!?p> 月末。
尋到孤魂野鬼二十六。
往生二十四。
兩個罪孽深重,送至興華城。
……
簡短的計數(shù)還有數(shù)月,翻過兩張稿紙后再往下看才變成一段較長的文字,壓紙頗深,工整有力的筆觸像一把寧折不彎的劍,把文字刻在紙上。只有提到父親時紙上的字跡才會變成這樣,可見這個父親……非常不一般啊。
我知道偷看別人東西是不道德的行為,可是我都已經(jīng)看到這兒了,就讓我看完全部吧。唐葉在一旁邁著小步子,不時投去視線看兩人。悄悄給兩個人配了個音。
……
父親問我最近幾月累不累,我覺得應(yīng)該是我問父親才對,最累的明明是父親吧。我只是替父親擔(dān)了一粒沙子那樣微小的工作,算不上累,我又怎么可以說累。我把興華城地下鬼斗場的位置告訴了父親。
……
下面是一小段空白,再往下面看還有一段文字,這時候時間應(yīng)該是過去幾天了。
……
父親很高興,竟然喝了一整晚的酒,昨晚我才知道原來父親可以喝酒。父親說他在興華城找到了衣缽,他可以卸下?lián)?,云游四海了,難怪父親這次回來是一副小孩子的樣貌。其實我可以完全扛起父親的擔(dān)子,父親把衣缽傳給知道規(guī)則的我是最好的選擇??上?。大概,大多當(dāng)父親的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太苦太累。父親也是這么說的。父親沒有騙我。
……
稿紙上的內(nèi)容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蘇子雨兩人追查了數(shù)月終于得知了小部分真相。
“這種私人化的東西,梁文敬走的時候為什么不順便帶走?。繋ё弑”〉囊豁臣垜?yīng)該很方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