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疑問,未原前些天就想明白了。
“梁文敬可能就沒打算真把這座島送給蘇家,就算有人不小心看到了他的秘密又怎樣,把所有可能看到稿紙的人都?xì)⒘瞬痪托辛??!?p> 未原的猜測十分可怕,在場的各位不禁心里一涼。
用手里的稿紙輕拍了拍桌角,唐葉不滿地說:“不要總想這種可怕的猜測啊,往好的方向想一想,梁文敬只是想‘分享’自己的父親,讓別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才在原來的府邸里面留下了自己的稿子。大多秘密藏到最后都會敗給傾訴欲,更何況梁文敬的父親聽上去并不壞,這就更容易引起人分享的沖動?!?p> 蘇家安有點(diǎn)納悶:“可是梁文敬為什么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父親?我覺得還是未原的說法靠譜一點(diǎn)?!?p> 心里依舊涼涼的,像生吞了一塊冰,從胸口向外發(fā)散著冷意,讓抓緊衣領(lǐng)的動作都失去了意義。
“如果我是梁文敬,我會趁著今晚或者明天回來。這兩天有搬運(yùn)工人不斷進(jìn)出內(nèi)島,蘇家也還沒有完全的安頓下來,是最適合……”
瞳孔驟然收縮,她靈光一閃,在翻飛的思緒中抓住了那個不對勁之處!
“那些光著膀子人,來過這里嗎?”
未原聳聳肩,面色不變:“沒有來過?!?p> “這就奇怪了,要把梁文敬的寶貝搬走卻不來他的府邸……反而在別的宅院不斷進(jìn)出,奇怪啊奇怪?!?p> “這是件好事,如果我的猜測誤打誤撞成真的話,那些沒來過府邸的普通人還可以活,不至于莫名其妙的丟掉小命?!?p> 未原依舊很淡定,就像他生前一樣,總是一副面不改色的表情,哪怕他的心里也沒底。
手指觸摸胸口里跳動的那股力量,未原的目光向上移動,和蘇子雨對視相望:“還沒發(fā)生的事誰也說不準(zhǔn),趁現(xiàn)在還有時間可以多搜集一些信息?!?p> 蘇子雨翻看剩下的稿子,發(fā)現(xiàn)其中大多關(guān)于當(dāng)?shù)匕傩盏纳盍?xí)慣以及民間文化、傳統(tǒng)技藝之類的研究,甚至還有幾張粗略的地圖,上面簡單勾畫了八大城的人口分布狀況。暫時不理解梁文敬研究這些的目的為何,于是放下稿紙,幾人沒再留,離開了梁文敬的書房。
跟著未原往前走,從三層高的一個房屋前面經(jīng)過,看規(guī)模這兒很可能就是梁文敬日常居住的地方了,未原帶著三人圍著房子繞了半圈,來到屋子背面。
唐葉問:“老規(guī)矩,翻墻進(jìn)去?”
“用不著,那邊有一扇門?!?p> 眾人的目光都匯集過去。
未原手指著的方位有一扇淺綠色的小門,大約一米九高,湊近了才能看清綠色的來源是許多攀爬而上的、枝葉細(xì)密的植物,在黑夜里不太好辨認(rèn)。
天然的裝飾一般,竟然不顯得荒廢凌亂,鼻尖還能聞到好聞的清香。
用力一推,裝飾搖曳著,綠色的門緩慢地開了,入眼是一片磚石整齊鋪著,左側(cè)不遠(yuǎn)桌椅齊全,一旁不遠(yuǎn)的一團(tuán)陰影……凝神去看竟是生火做飯的地方。走到桌子旁邊隱約能聞到酒香,氣味來源于桌子上只剩下酒漬的兩個空酒碗。眼前的場景突然就和稿紙上的內(nèi)容接了軌,閉上眼甚至能回憶起當(dāng)時兩人徹夜飲酒的場景。
“這里難道就是……”
“梁城主和他的父親,喝酒的地方?!碧迫~回答說。
“梁文敬的父親在興華城找到了衣缽,再回來的時候變成了一個小孩,無論怎么去想都感覺不對,”回憶稿紙上的細(xì)節(jié),蘇子雨微微皺眉,“還有他父親的擔(dān)子,還能是超度死人不成?這似乎是最合理的答案?”
排隊(duì)等著思索的疑問太多了,在腦海里面擠做一團(tuán),最終的謎底好似呼之欲出,可就是理不清一個所以然出來。
蘇家安已經(jīng)趁著老婆思考的時間,把這個類似后花園的小院子完整的摸索一遍了。
廚房里碗具都規(guī)整的很整齊,門口左側(cè)儲存雜物的房間酒香最盛,梁文敬釀了酒存放著,同樣放在里面的幾包花種子都沾染了去不掉的酒香。梁文敬喜愛喝酒?不過從沒聽說他喝醉過。
很魔幻地,門右側(cè)容易受到陽光普照的位置有還有小小的一塊菜畦,雖然菜苗們都已經(jīng)奄奄一息,快要西去了。這很難和腦海里那個冷酷無情的形象扯上關(guān)系——他和蘇子雨數(shù)月來搜集到的,梁文敬飼養(yǎng)鬼怪的證據(jù)竟然以一種出乎意料的方式畫了一個暫時的結(jié)尾。也算不上結(jié)尾,畢竟還有謎團(tuán)沒有理清,抬頭去看就見到蘇子雨還在為梁文敬的奇怪之處煩惱著。
“梁文敬的父親干的大概是收尸所的活計?我只記得這一種活兒要經(jīng)常和死人打交道……錯了,這個父親接觸的是鬼。奇怪。”
“大概是個道士吧,道士捉鬼啊,少不了要和鬼打交道,這樣的話也可以解釋梁文敬怎么會幫父親的忙,尋找孤魂野鬼了?!?p> 蘇子雨眸子一轉(zhuǎn),想出這個可能。
沒再沉浸思考,帶她來到這兒的未原可能知道更多,視線帶著探究的意味看向不拘束地在桌前坐著,眼睛被蒙著的未原。
唐葉:“未原知道的我也都知道,有問題的話,問我也可以。”
顯然,她不打算松開手了,只好麻煩未原暫時失明一段時間。未原抿了抿干澀的唇,任由唐葉捂著他的眼睛。大概是剛剛他的舉動惹惱了某個小家伙吧。
未原:“坐下說,一直站著比較累。”
唐葉等蘇子雨坐下后說:“其實(shí)這個父親就是死神哦,一個收走陽壽已盡的人留在世間的魂魄,是個不討人喜歡的神明。既不是收尸所里尋常的老頭,也不是在某個道觀修行夠年歲,里下山歷練的道士?!?p> 黑色的瞳孔閃著微光,在蘇家安和蘇子雨間流連,嘴角不可察地略彎,是一抹壞壞的笑意。這兩個人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接受神明的存在呢?
“也不難理解,人死后會留下魂魄,如果世間還有專門收走魂魄的神明……也合情合理?!?p> “的確,我一直覺得神是真的存在的。”蘇家安說,“不過他們老人家一般懶得管凡間事,除了這個死神。”
有些吃驚的抿緊了嘴唇,杏仁般的眼睛眨了眨。這兩個家伙的接受程度出乎意料的快!
“依據(jù)是什么呢?”
蘇子雨追問。
掌心里已經(jīng)變得濕乎乎的,唐葉用未原的后背擦干凈手心的汗?jié)n,一邊回答說:“我見過的死神和梁文敬稿紙上寫的一模一樣?!?p> “想見一見神明嗎?有種奇怪的的感覺,祂好像就在附近某處觀察我們?!?p> 未原站起來在這小小的后院里轉(zhuǎn)了一圈,目光打量周圍和天空,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呢喃自語:“一開始是個高冷的神,說過話之后變成暴躁的神,現(xiàn)在你又變成一個害羞地不敢來見老朋友的神。死神啊死神,還有哪一面是你不具備的?”
還在書房時,未原就隱隱感覺到四周有一股異樣的氣息,祂在遠(yuǎn)遠(yuǎn)的觀察自己——未原很費(fèi)解。
追著氣息來到梁文敬府邸的后院,祂又快速的從這里離開了,直到剛剛未原才重新感覺到那股氣息。
死神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