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劍不得不反擊,劍光一閃,劍已出鞘。
來者一個“燕子翻身”,凌空退開七尺,這個人臉上還帶有醉意!
“岳冰!”
金三劍驚呼道,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來人居然是岳冰。
岳冰看著他,眼睛里面滿是恐懼,想開口說什么卻已無能為力。
他的喉嚨忽然有一道鮮血涌出,然后就倒了下去。
冬天的氣息更加濃重了。
鐵嘯天撿起來了那片樹葉,凝視著樹葉。好像剛才發(fā)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枯葉飄落,只要一瞬間。劍光一閃,一個人就倒下了。
多么無奈的枯葉,多么快速的劍法!
鐵嘯天慢慢的又彎下了腰,輕輕的把這片枯葉放在撿起來的地方。金三劍一直看著他。
眼中充滿了佩服和尊敬,他的佩服、尊敬和對鐵小米一樣多!
直到現(xiàn)在金三劍才發(fā)現(xiàn),鐵嘯林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手,他的武功已達(dá)化鏡,已快融合到自然中去了。
所以,金三劍一直沒有看出來。
冬天來臨的時候,雪花輕飄飄的,看不出來什么威力,但在無形中會冷死很多人,還會瞬間雪崩!
鐵嘯天口中的“平凡人....”
這種平凡需要多久才可以鍛煉出來?又又幾個可以做到真正的“平凡”?
金三劍什么都不必說。雖然他已經(jīng)看出來很多事,可不必說出來,他也不是多嘴的人。
鐵嘯天淡淡的道:“夜已深了,你該走了。”
金三金道:“是的?!?p> 所以他走了。
夜已深,鐵嘯天慢慢的穿過黑暗的庭院,走到后院的小樓。
小樓燈火凄涼、老人已老、默默的在孤獨中對抗黑夜。
小樓上有個憔悴的婦人,在默默的等待。
鐵嘯天看到她的時候,目光立刻充滿溫柔和愛憐。無論是誰,此時都可以看到他們的情感。他們已經(jīng)相依為命一輩子,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也見多了。
婦人問道:“小米還沒有回來?”
鐵嘯天輕輕的搖搖了搖頭。
婦人的眼中已經(jīng)有了淚光,可是她的聲音里面充滿了信心。
“他一定會回來的,是不是?”
鐵嘯天道:“是!”
只要有希望,就應(yīng)該有信心。生活中到處都是希望,在乎你看不看得到而已。
可惜,金三劍沒有聽到這些對話。
此時,他已在船上。
夜色陪著他,孤燈陪著他,還有鐵掌柜。
鐵掌柜正在獨酌,金三劍走過去,給自己倒了一杯。
鐵掌柜看著他,眼睛已有了笑意。船慢慢的向湖心劃去,靜靜的劃向回去的路。
金三劍已經(jīng)喝了三杯,忽然問道,:“你知道我會回來?”
鐵掌柜笑笑道:“否則我何必等你!”
金三劍看著鐵掌柜的眼睛道:“你還知道什么?”
鐵掌柜笑著舉杯道:“我還知道這個酒不錯!”
金三劍笑道:“正是!”
又三杯下肚,船已到湖心。
鐵掌柜仿佛喝醉了,忽然問道:“你已見過那炳劍?”
金三劍點頭。
鐵掌柜道:“只要劍在,鐵劍山莊就在!別的什么人不在了都沒有關(guān)系?!?p> 金三劍明白他的意思。
忽然,金三劍走到船頭。外面到處漆黑。他忽然在船舷劃了個“三”字,然后他就把這炳跟了他二十年的劍,投入了湖心。
水花幾滴,然后歸于平靜,劍已消失。
鐵掌柜張大嘴巴看著他,忍不住問道:“你為什么不要這把劍?”
金三劍道:“也許有一天我還要,到時再來拿?!?p> 鐵掌柜道:“所以你在船刻字,留記號?”
金三劍道:“這叫“刻舟求劍”!”
鐵掌柜道:“你知道這是件蠢事?”
金三劍道:“我知道!”
鐵掌柜道:“知道還做?”
金三劍笑了下道:“因為我發(fā)覺,人一生中多多少少都要走幾件蠢事的。何況,......”
他的笑容是無奈還是笑自己的愚蠢?誰也不知道。有時候人自己做的事,是不是蠢事,自己不一定知道。知道,也會去做的。
靜靜的湖水,靜靜的夜色,人還在,金蛇劍已消失。今宵有酒。那明天呢?金三劍又該何去何從?
江湖人,誰知道自己的明天在那里?
冬風(fēng)如刀,蒼天無情。
浪子回頭經(jīng)常都沒有眼淚的,因為淚已留干。
阿勇面迎冷風(fēng),緊了緊單薄的衣襟,從碼頭冰冷的窄港走來。
他全身上下只有十四個銅板了,可是他一定要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那些“善良”對他的人。
浪子沒有淚,只有血??墒乾F(xiàn)在阿勇的血幾乎要凍住了。
等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躺在一個破爛的房子里面。房子很破舊,窗戶有半邊已經(jīng)掉落,幸好床還在,被子很溫暖。
他是被“張媽媽”撿回來的,撿回來的時候差一點就死了。
張媽媽,這種名字通常是那種地方的稱號。所以,張媽媽是“青怡院”的媽媽。
青怡院和怡紅院沒有什么區(qū)別。每天燈紅酒綠,來往的嫖客有熟悉的面孔,也有一擲千金的新老爺。
阿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
張媽媽叉著腰站在床前,看著他。她身高七尺,腰粗如水缸,短粗的手指戴滿了黃金和翡翠戒指,圓嘟嘟的臉好像膨脹一樣。這樣子的臉笑起來,像孩子一樣可愛。可惜現(xiàn)在張媽媽一點笑的意思也沒有,看起來像“母夜叉”。
阿勇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再掙眼,好像要看清楚他床前的“這個人”到時是人還是球?
站在他面前的不僅僅是人,還是一個女人,一個絕無僅有的女人。
阿勇掙扎的想爬起來,可惜幾天的滴水未進(jìn),還有風(fēng)寒讓他虛弱得一點力氣也沒有。
阿勇嘆息的道:“這兩天,我一定很打攪你吧?!?p> 張媽媽道:“很打攪。”
阿勇道:“那我走?”
張媽媽道:“給錢!”
阿勇開始頭痛了。他想起來了,幾天前他在外地過來。走過碼頭后就暈倒了,當(dāng)時身上還有十四個銅板。
張媽媽看著阿勇道:“你有錢?”
阿勇摸了摸那十四個銅板說:“沒有?!?p> 張媽媽道:“我當(dāng)然知道你沒有錢,在你暈倒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找遍了你的全身上下!”
阿勇只能苦笑。
再說了,一個人救了你,還要“照顧”你好幾天,你敢拿十四個銅板給她?
反正阿勇不敢。
張媽媽道:“你從外地來的?”
阿勇點點頭,道:“是?!?p> 張媽媽道:“訪親?”
阿勇道:“不是。”
張媽媽道:“探友?”
阿勇道:“不是?!?p> 現(xiàn)在好像張媽媽要開始頭痛了,因為她發(fā)現(xiàn)她這幾天的“錢”可能要不回來了。
阿勇閉上了眼睛,現(xiàn)在他想裝死,或者裝睡。他身體里面的力氣已經(jīng)全部消失,他現(xiàn)在只想張媽媽把他丟出去,或者不要再問他話了。
張媽媽道:“還有一句?!?p> 阿勇道:“我在聽。”
張媽媽道:“沒有錢的人,用什么來付賬?”
阿勇裝傻道:“付賬?”
張媽媽道:“這幾天,你已欠我二十六兩的帳?!?p> 阿勇嘆了口氣道:“不多。”
當(dāng)然不多,誰的命還不值二十六兩?
張媽媽道:“可惜你現(xiàn)在一兩也沒有?!?p> 張媽媽冷冷的道:“我們這種地方,沒有錢付賬的人,通常有兩種法子對付?!?p> 阿勇又閉上了眼睛。
張媽媽道:“你是想被打斷一條腿,還是斷一條手?”
阿勇隨隨便便的道:“隨便?!?p> 張媽媽道:“你不在乎?”
阿勇道:“我只想你趕快打斷我的腿,然后把我丟遠(yuǎn)一點,免得影響你們生意?!?p> 張媽媽的眼睛有了好奇之色,也有了一點點笑意。這個年輕人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還是有什么忘不了的傷心事?
張媽媽問道:“你這么急要走,要去那里?”
阿勇道:“不知道?!?p> 張媽媽道:“你自己要去那里連你自己也不知道?”
阿勇道:“走到哪里,就是哪里。”
張媽媽道看了他一會兒道:“你還年輕,為什么不做工來還債?”
張媽媽的眼睛里有了溫柔,道:“我這里有個差事,五兩銀子一月,你看不看做?”
阿勇道:“隨便?!?p> 張媽媽道:“你不問問這里是什么地方?不問問你要干什么?”
阿勇道:“隨便什么事情我都肯干?!?p> 張媽媽笑道:“那你去廚房倒盤熱水洗個澡,吃點東西。因為你現(xiàn)在比豬圈的豬還要臭。邊說邊拍了下床邊?!?p> 張媽媽現(xiàn)在有點喜歡這個年輕人了。
張媽媽道:“在我這里做的不是人事,看起來卻得像是個人樣?!?p> 廚房不是什么重地,經(jīng)常在有人在廚房邊走過。
廚房當(dāng)然有廚師。
“青怡院”的廚師是一對夫妻。男的是個啞巴,又瘦又高,女的卻是又瘦又矮。
除了他們,廚房還有幾個打下手的女人。這些個女人頭發(fā)凌亂,臉上還有昨夜殘留的胭脂。她們大概二十到四十歲,年紀(jì)最大的是“大姐”,一雙腫起的眼睛無神又充滿了對金錢的渴望。
年紀(jì)最輕的,是她們的“頭牌”,柳腰細(xì)枝的,胸部平平,生意卻最好!是不是男人都有殘忍如野獸般的欲望?
生意再好,她們現(xiàn)在都得在廚房幫忙。
“小姐們”都在廚房幫忙,可想而知,這個地方有多么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