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算是陽謀了吧
“你怎么走了?不再繼續(xù)蹲守一下了?”香香看虞季這么怕死,頗有些幸災樂禍地調(diào)侃她,“沒準那人會自己出來哩?!?p> “怕死怎么了?我這條命可寶貴得很!”虞季也沒覺得如何,心里暗想著還有一家老小等著自己回去呢!
香香咧著貓嘴,難得對虞季的話表示了贊同,“好得很啊,這樣才能茍著干大事不是?”
你可要好好活著,努力飛升,這樣我才有重新回去的機會呀……
“禍害遺千年,說的就是我,知道不?”
虞季對此頗為自豪,忽地轉(zhuǎn)身,抬手指著與來時截然相反的方向,“走這邊啦,我每次都給你帶路,你也不說聲謝謝,真是個沒禮貌的貓兒!”
虞季帶路?
她何時這么會吹牛了?
香香張口就要嘲笑她。
“你要……”你要臉嗎四字才剛出一半,香香頓時察覺不對,正色傳音道:“怎么了?”
虞季閉口不言,做賊似得瞇眼往左右各瞥了眼,再故作淡定的一路前行,直到察覺身后的壓迫感消失為止!
虞季沿著巷子疾步行走,語氣凝重道:“我,我感覺有人在偷偷跟著我!”
“跟蹤?我怎么沒感覺?”
“你是怎么知道的?”
香香聽后頓時炸毛,貓尾巴也支楞了起來。
“女人的第六感呀!”
虞季旋身一側(cè),避入了一道小巷子里,背靠土墻呼氣,一副劫后余生的樣子,“哎呀,還好那人離開的快,沒打算真對我們怎么樣?!?p> 要是真想動手,自己連寫遺書的時間都沒有啊,好慘一女的!
“那你傳個音會死?。?!”
香香傳音怒吼,也沒覺得虞季說的“第六感”是在開玩笑,只是被虞季這種“迎難而上”的行為給氣到了!
萬一她不小心玩脫了,可不就血虧了?
“你……相信我說的第六感?你不覺得我是在胡說博取眼球嗎?”虞季擰眉,下意識地偏頭揉耳朵。
香香一哽,隨便找了個由頭打發(fā)虞季,“這,這都修真了,感覺這種東西也是要被重視的好吧?!?p> “第六感”這種飄渺的東西,也曾是虞季心里頭的一根深刺。在現(xiàn)代的某一天,她同樣突然感覺到了被人暗中窺視的壓迫感,時斷時續(xù),毫無規(guī)律可言,虞季也為此尋求過幫助,可任她如何都尋不到躲在暗處的那人……
自那之后,總有認識的又或是不認識的人,在背后偷偷嘲笑她是神經(jīng)病,聽習慣后她也就不矯情了。
虞季笑了笑,又摟著貓兒好聲好氣的哄著:“好香香你別生氣了,我這不是怕傳音會被別人聽見嘛!那人給我很強的壓迫感,修為定然是在我之上!”
“那你還敢轉(zhuǎn)身迎面走?”
“哎呀,迎難而上嘛!”
虞季揉了揉貓頭,沾沾自喜道:“正常人覺得打不過肯定是要退讓的,我也不例外,但是也要給這個龜兒子來個措手不及!”
虞季也是在回身時突然察覺到的,可那人的修為絕對是可以碾壓自己的。所以遮掩氣息這點小事決不再話下,那自己又為何可以察覺到呢?
莫非……是那人的故意為之?
虞季越想越害怕,眉頭也死死地皺了起來。
“你在想什么呢?”
香香仰頭,看向了一臉愁容的虞季。
虞季咬著嘴角,在腦內(nèi)瘋狂猜測著那人的意圖,可是任她如何絞盡腦汁,也沒想到自己或是原身有得罪過什么高階修士,但香香突然地出聲,打斷了她的猜想。
腦內(nèi)靈光一閃,立時恍然大悟!
“香香!你聽我說,我有一個猜想!”
虞季面色一喜,激動地將香香舉起,“香香,你說那人有沒有可能是沖……”
“唔——!”
香香一爪子堵住了虞季的嘴。
“你,你干嘛呢?”
虞季別開頭,呸呸兩聲,吐掉了嘴里的貓毛,心想這段時間里小香香掉毛很嚴重啊。
香香也沒多言,就舉著肉肉的貓爪指向了巷子口。
虞季立馬禁言,靠墻屏息,等待來人。
須臾,一個畏畏縮縮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巷子口——的地面!
虞季低頭,看著地上來人的影子,不厚道地笑了,就這點技術(shù)還學人跟蹤?所以也就沒再怕的,裝模做樣地輕咳了聲,抱著香香踱步出了巷子。
“在逛街呢?”
虞季面朝來人,笑瞇瞇地打招呼。
沒有修為,卻還敢跟蹤自己,虞季頓感有意思極了!
男人三十左右,身著布衣,一副走街串巷的打扮,肩上負著一根扁擔,老實巴交的樣子。
像是已經(jīng)預料到虞季會突然出現(xiàn),他故作夸張地吃驚,隨即連連后退,表示無意冒犯。
“姑娘,姑娘,小人真的只是路過!路過??!小本生意,無意打擾,還請姑娘放過小人!”
“生意?”
虞季眉眼含笑,撫著懷里香香的背脊,語氣散漫地接下話頭。
“哎,對對,我王麻子是這一帶賣雜貨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除了柴火,我老王都有!”男子討好地笑了起來,放下肩上的貨擔,大有一一展示的架勢,“像是誰家要磨個菜刀剪子啥的,也是可以哈!”
“磨刀?”虞季并指,召出宗門佩劍,遞到了王麻子面前,“那你來瞧瞧,我這把劍可以磨磨嗎?”
“這這這……姑娘,哦不,仙子!咱有話好好說嘛!”王麻子干笑了下,害怕地推了推虞季遞來的劍。同時心道這姑娘果如那人所言,不喜別人在她面前繞彎子。
“好吧,既然有單你不接那就別怪我了?!?p> 虞季握著劍柄,順手挽了個劍花,隨即垂著劍頭,又問:“這帶原有戶姓楚的你知曉嗎?”
“楚姓?有是有,仙子問的是那戶?”王麻子看虞季收回了佩劍,又立馬熱切了起來。
虞季嘴角笑意更甚,“你猜?!?p> “哈哈……仙子說笑了,小人咋知道呢!”王麻子訕訕陪笑。
“那你問什么問?把你知道的都說一遍就行了?!庇菁疽粍τ|地,溢出一絲威壓,腳下地面頃刻間布滿裂紋。
王麻子噌的一聲,后退一大步,“哎哎哎,咱‘麗華城’可是有規(guī)定的啊,城內(nèi)禁……禁止修士私斗,仙子要自重啊!”
“好,我自重!你快說!”虞季咬牙,側(cè)身收劍入鞘。
“哎好,這條道往左拐,那里有個楚婆婆隨夫姓,家里是打魚的。還有墻那頭,有個姓楚的老頭,他家孫女是城內(nèi)三大家族之一的陳家小姐貼身丫鬟……“
王麻子絮叨間,偷偷瞧了眼虞季,見她仍舊側(cè)身站在一旁,沒什么反應,又繼續(xù)開口:“再走遠些,那戶就有點慘了喲,和幾十年前的修士楚家有點關系,日子苦啊,現(xiàn)在就剩一個糟老頭和他孫子了。不過好在孫兒是個有福的,五歲那年有幸測出靈根,那小子說不得以后就能成大事!”
“為何就慘了?”虞季淡淡追問。
“他祖孫倆是幾十年前的楚家旁系??!仙子不知?”
這下給王麻子整不會了,“仙子沒聽過幾十年前‘麗華城’楚家直系滅族事件?”
虞季‘無辜’搖頭。
“別管我,你繼續(xù)說就是了?!?p> 王麻子將信將疑,長吐口氣,“話說那楚家一夜被滅,何其慘烈,但不知是否祖上顯靈,有幸留下一抹家主血脈,就是那一年還尚在襁褓中的小楚少爺!”
“那確實很慘。不過都說是要滅族了,干嘛還留下一個孩子?莫不是還等著和他玩復仇大戲?”虞季興頭起了,適時接話。
“這我咋知道!”
王麻子被問的一哽。
“那這個小楚少爺從小到大是不是多災多難啊?”虞季又問。
“那……那可不!”
王麻子上前一步,靠近虞季,小聲道:“這小楚少爺三年前就因病逝世了?!?p> “逝世啦??”
“哎對呀,你這姑娘別不信啊!”
“這附近街坊鄰居都知道,連東街楚家老宅子都被推平了哩?!?p> 王麻子見虞季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了,不再像聽說書那般可有可無,自知事已達成,可以身退了,“小的家里貧寒,就等著這點銀錢過活呢,就不陪仙子您聊了,所以……這就先走一步啦?!?p> 王麻子拱了拱手,拾起地上的貨擔,挑在肩頭就跑出老遠。
楚隱死了?
虞季一時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呆愣在原地,儲物袋內(nèi)的竹葉糕還熱著呢,可惜要送的人卻不知在那。
自己答應原身的事沒辦好,若是下次有機會能再見時又該如何開口呢?
“發(fā)什么呆?那小子的話也不一定可信,他說逝世就逝世,那還了得?!?p> 香香一尾巴掃在虞季的臉上,立時將她給抽醒了。
“對哦,這王麻子本就是偷偷摸摸來的,說不定就是某個人的陰謀!”虞季摸了把臉,也不和香香計較了。
“都這樣了,算是陽謀了吧。”
“嗯,陽謀?!?p> 虞季點頭,從儲物袋內(nèi)取出一枚傳音符,凝神幾息后就放了出去。
傳音符是個死物,傳訊是有前提的,上面須得有雙方留下的一抹靈力氣息,這樣才能一對一無差別的傳訊。
虞季心想就讓它這樣飛著吧,替原身留個念想也好。
香香趴在虞季肩頭,看著飛遠的傳音符,眼神閃爍,意味深長道:“這樣沒用吧!”
“對呀,我們回去吧?!?p> 虞季把玩著垂落在肩頭的貓尾,沿著小巷一路漸行漸遠,但在她看不見的角落,傳音符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飛入了青墻小院內(nèi)……
……
“你來了。”
一道男子虛弱的聲音從帳內(nèi)傳出。
“嗯,今日可好些了?”
虞仁推門而入,環(huán)視一圈后,自顧自地來到桌邊坐下。
“還好?!?p> 話畢,男子白皙纖細的手伸出帳外,撩開床帳,扶著床沿緩緩坐起了身。
虞仁看向床邊,見男子著一素色居家內(nèi)裳,臉色蒼白亦如往常,隨即別開頭道:“哦,差點忘了和你說,她回來了?!?p> “回來了啊……”
男子躺在靠枕上,溫柔一笑。
“她喜歡那酒嗎?”
虞仁瞥了眼男子,語氣中帶著點酸味,“你還真是了解她,不過就她那點酒量,小半壇子下肚就喝的酩酊大醉。”
“好在酒品不錯,醉了知道自己老老實實睡覺?!?p> “她喜歡就好?!?p> 男子也不在意虞仁的話,眉眼笑意溫柔地快要溢出。
這話就聽得虞仁心里很不是滋味了,有種自家狗子被人覬覦的感覺,茶杯一放,補充道:“你釀的酒是不錯,我也很喜歡啊,昨兒個晚上還難得地做了個好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