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竟換成了我握著他的指尖,就連現(xiàn)在,我還緊緊地抓著人家的手……
我觸電一般飛速甩開他的手。
看見我惱羞成怒,他的笑聲愈發(fā)放肆。
我兇狠地瞪著他:“你別笑了!付鈺!”
他不笑了。
他居然不笑了。
此時我們正處于巷口深處,行人稀少。
幾盞照明的花燈散下一片暖黃色,雖沒有燈火祭的璀璨奪目,卻多了分低迷的曖昧。
“慕容卿?!?p> 付鈺忽然喚我的名字。
“干嘛?!?p> 他垂眸認真地看著我,眼中意味不明。
我呼吸一亂。
雖說他長得唇紅齒白,秀色可餐;
雖說默然的他站在漫天的月華下如神祇般皎潔縹緲;
雖說在旖旎的燭光下,和一個俊美男子對視的畫面十分撩人心懷——
但是他大爺?shù)?,我被看得心里發(fā)毛?。?p> “你……”
話還沒說完,他開玩笑似的把我往他懷里一帶,隨即,那張俊美到妖孽的臉孔在我眼前慢慢放大——
我艸!這特么不是開玩笑么!!
來不及掙脫,他微涼的唇便不由分說地覆在我唇上。
我瞪大眼睛,石化般杵在原地,忘了掙扎。
他長長的睫毛劃過我的臉,像一只蹁躚的蝶。
雜亂的心跳聲與呼吸交織在一起,分不清是誰在心動。
付鈺捧著我的臉,他的唇貼著我的唇。
纏綿柔軟,卻小心翼翼。
“卿卿,我喜歡你。”
他說什么?
卿卿,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喵了個咪的。
大腦一片混沌,不知如何反應(yīng)。
如練的月華傾下,朦朧透美,如水似紗。
他的眼眸像盛了一池細碎的月光。
“和我走好不好?!?p> 響在耳畔的聲音微微發(fā)顫,帶著一絲迷惘和慌張。
他在迷惘什么?又在慌張什么?
“你……”
“公主——”
不知何時趕來的護衛(wèi)呼嚎著狂奔進巷子。
我驚得目瞪口呆。
因為,此時此刻,我正衣衫不整,極其曖昧地,窩在付鈺懷里。
付鈺長眉一蹙,偏過身把我擋住。
靠!
堂堂一國公主,在外公然與男子舉止親密也就罷了,居然還被隨身的侍衛(wèi)撞見了……
一萬匹草泥馬在心里奔騰而過,順帶著滿屏的“沃日”。
一把推開付鈺,我呼吸一頓,本就撐滿糕點的胃頓時翻江倒海。
“嘔——”
我直接吐了。
就那么,毫不避諱地,吐在了,第一個趕來救駕的侍衛(wèi)身上。
又囧又尬又難受。
兩眼一抹黑,我好死不死地暈了過去。
「陸」
再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聽下人們說,我是被付鈺背回來的。
除此之外,我不僅哼哼著罵了付鈺一路,還時不時引吭高歌幾句。
………
很好,很好,丟人丟到褲子都沒了。
在公主府里躲了幾天,腦子里翻來覆去都是燈火祭那晚付鈺的臉。
他認真看著我的雙眸,他劃過我臉龐的睫毛,他柔軟微涼的唇。
“卿卿,我喜歡你?!?p> “和我走好不好?!?p> 他到底什么時候喜歡我的?
畢竟,我是這么一個憑一己之力,把異性好友都處成了哥們,還毫不優(yōu)雅端莊,只知道天天逍遙快活,胡吃海喝的女子。
難道……是當初絆他那一腳?
可是,你表白就表白,你慌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把這歸咎于個人魅力。
我坐在府前的石階上,百無聊賴地把玩著一枝新摘的桃花。
瀲滟芳菲正簇簇綻放于枝頭,誘人采擷。
在府中躲了這些天,付鈺卻沒來見我一面。
明明是他主動親我的,怎么到頭來感覺吃虧的是他呢?!
那我要不要去見他?
指尖撕下一片片花瓣,我悄悄呢喃。
“去見他,不去見他,去見他,不去見他……”
………最后一片桃花瓣翩然而下,不去見他。
不去見他?
我猛地站起身,本公主還就去定太傅府了!
一路馬車顛顛簸簸。
若說威嚴豪華的皇宮是個男人,那么太傅府毫無疑問是個女人,還是個風(fēng)姿綽約的女人。紅墻碧瓦,朱門雕花。茂林修竹,四周環(huán)合。作為太傅府,門口連個鎮(zhèn)門獅子都沒有,只有幾只在暖洋洋的太陽下,翻著肚皮的貓。
下人去通報后,一個小廝模樣的男人開了門。
見到我,他明顯愣怔得語無倫次。
“公……公主?”
我點點頭,便要進府。
“您不能進去!”
我皺眉:“不能進?”
“讓她進來?!?p> 付鈺的聲音遙遙傳來。
“……是?!?p> 我撇撇嘴,抬腳跨進門檻。
府里廊腰縵回,亭臺水榭,處處透著雅致。半人高的暖燭色燈盞懸停在各個避雨的角落,顯得詩情畫意,唯美浪漫。
若非跟著引路的小廝,我大概連付鈺的影子都看不見。
只是偌大的太傅府,卻寂靜無聲。
“你們家太傅呢?”
“回公主,老爺應(yīng)邀和友人踏青賦詩去了。”小廝垂首回道,教養(yǎng)極好的樣子。
太傅大病初愈,便同友人賦詩閑吟,也當真風(fēng)雅。
“公主,前面就是了。”
我抬眸遠眺,付鈺一襲玄衣,閑閑坐在湖中央的涼亭中飲茶。靛藍色的荷花勻勻鋪于粼粼波光之中,相映成趣。
“你們府里怎么放了許多燈盞?”
“上元節(jié)余下的慶賀之物罷了。”他垂眸,淺飲一口香氣裊裊的茶:“你若喜歡,我遣人送去你府上。”
我對他嬉皮笑臉道:“免了免了,還不如你送我些奇珍異寶來的實在!”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死性不改?!?p> 我看著他微微上挑的唇,腦海里不禁浮現(xiàn)那晚的旖旎。
“那個……嗯……那天晚上……”
他長眉一挑,放下茶盞,鳳眸里的戲謔意味不言而喻:“公主那晚燈火祭看得不盡興?”
一池靛藍色荷花隨風(fēng)輕搖,他繡著金色竹葉的玄色長衫隨風(fēng)飄揚,兩者相襯,哪怕是他一個恣意的笑,都帶著說不盡的風(fēng)流倜儻。
我臉一紅,胡亂抓起桌上的茶杯,慌慌張張地埋頭喝茶。
苦澀的茶葉連著茶水盡數(shù)被我囫圇咽下,我不敢抬頭看他。
“公主?!?p> 我置若罔聞。
“公主?!?p> “什么?”
我顫巍巍地抬頭。
“您的茶水在那呢?!备垛曇皇种ьU,做了個“請”的動作。
我的目光順著他手的方向看去,那里果然有一杯茶香裊裊,氤氳著霧氣的茶。
那這杯——
我猛地把茶盞撂下:“忽然想起來我府上還有事,告辭!”
邊說著,我腳下生風(fēng),奪門而逃。
身后,是他抑制不住的輕笑聲。
「柒」
三日后,是我十七歲生辰。
父皇母后在淺秋殿為我設(shè)宴慶生,款待四方。
萬事俱備,只等戌時我進宮開宴。
其實,那天進太傅府我就知會過付鈺,這廝只是笑了笑,一言不發(fā)。
可我還是希望他來的。
或者說,我想見他。
夜幕降臨,我迫不及待地駕車奔向皇宮。
撩開車簾,一片盛景映入眼簾。
各色煙花在夜空中盛大燦漫的綻開,旖旎浪漫,像一個個童話。
長天之下,無數(shù)盞暖燭色燈盞乘著輕逸的夜風(fēng)飄向夜空,彼此相互碰撞,搖曳著向更高處飛去。遠遠的連成一片,不是星海勝似星海。
那些不是太傅府里的燈嗎!
原來是刻意給我做生辰禮物的!
我瞪大了眼睛,企圖將這盛大浩瀚的景色刻入記憶。
車至宮門,我匆匆跳下馬車,卻一愣。
朱色宮門緊緊關(guān)閉,四周滿是武裝森嚴的士兵,重兵把守,滴水不漏。
什么情況,今日不是款待四方的生辰宴么?
金甲帶刀的侍衛(wèi)見了我不曾行禮,只道:“七公主,請吧——”
“今日宴請四方,為何……”
“公主進去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