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刺史府小吏
這次釀的酒足足是上次的幾倍之多，一部分用來儲存起來，一部分用來提煉酒精，按照李悅的想法，一旦香水制造出來，不僅獲得利潤更高，并且也容易運(yùn)輸。
目前存儲的糧食足夠食用到秋收，看今年的光景豐收是不成問題了。
已經(jīng)告訴方平，水稻應(yīng)該授粉了，李悅自己也解釋不清，索性告訴直接告訴方法，在地兩頭用繩子刮水稻的穗子，讓花粉盡量的飄起來就是。
和往常一樣，李悅起了一個頭之后，其他的就甩手不管了，下午的安排才是重頭戲。
各種食材已經(jīng)有人備好，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通通都會進(jìn)入大鍋里。
有李悅這個吃貨親自下廚，趕在天要黑的時候終于要開飯了。
圓圓的大桌再次出現(xiàn)在院子里，空氣中飄蕩著艾蒿的煙氣，一個惱人的蚊子都看不見。
整整二十道菜肴，讓杜光庭對李悅感動不已，讓兩個徒弟更是刮目相看。
男人喝酒，對于孩子和女人李悅也照顧到了，綠豆蜂蜜水，解暑又解饞。
整個縣衙像是過節(jié)了一樣熱鬧，只是明顯可以看出，何昱的心情有些低落，兩個侍衛(wèi)到現(xiàn)在還沒有任何的消息。
酒過三巡，李悅在教會杜光庭和楊禮劃拳之后，兩個人已經(jīng)是喝得暢快淋漓，一副相見恨晚、恨不得馬上跪地結(jié)拜的模樣。
看著始終郁郁寡歡的何昱，李悅用綠豆蜂蜜水漱了漱口，晃了晃略微迷糊的腦袋，走到對方的身邊坐下。
“姐，看你悶悶不樂的，是擔(dān)心那兩位侍衛(wèi)大哥，還是擔(dān)心家里出現(xiàn)了什么狀況?。俊?p> 何昱苦笑了一下，在場的除了杜光庭，就屬她最熟悉唐國的狀況了，眼下的李唐王朝內(nèi)外交困，恐怕已經(jīng)到了黃昏時分了。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兩名侍衛(wèi)回去的路程恐怕是步步艱辛，各個節(jié)度使交戰(zhàn)不斷，很難平平安安的回到長安。
再加上內(nèi)侍爭權(quán)，對自己都敢下手，只怕是家人兇多吉少了。
何昱慘然一笑，輕輕點了點頭，這幾個月里內(nèi)心的惶恐、焦慮始終不散，甚至不知道偷偷掉多少次眼淚了。
看著對方的樣子，李悅感同身受，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只不過這樣的痛苦別人沒法理解，更是沒法向人傾訴。
“姐，在我看來，人生就像是一場旅行，看到風(fēng)景未必處處令人滿意。既然我們沒法選擇風(fēng)景，不如改變自己的心情，無論好的壞的通通淡然對待，就算是不枉此生了。”
李悅認(rèn)真的樣子，讓何昱噗嗤一笑，明明是一張白白凈凈的面孔，卻是讓人感覺看破了紅塵。
“你才多大的歲數(shù)，想法倒像是七老八十了。怪不得杜真人會說你，可惜了一顆道門的種子，如果你能潛行修道，成就根本無法估量。”
李悅嘿嘿一笑，馬上換上了一幅表情，沒有正形地說道：“我是四十歲的心理，十七歲的面孔，十一二歲的心態(tài)，開開心心過這一輩子?！?p> 沒等何昱反應(yīng)過來，李悅繼續(xù)說道。
“姐，我有個事需要你幫忙，也只有交給你我才會放心的。”
看李悅認(rèn)真的樣子，何昱收起心中的疑惑，也不知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什么事你說說，我不過是一個婦人，可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厲害?！?p> 隨著李悅慢慢訴說，何昱進(jìn)入了遐想之中，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神奇的東西，只要一點點液體，就能讓人香氣四溢，并且可以保持很長的時間。
“你說的是真的？”
何昱眼睛瞪得滾圓，滿臉不可思議的模樣。
“姐，我騙別人、還能騙你嘛。趁著現(xiàn)在天氣暖和，附近的花又這么多，你盡管試試就知道了。”
顯然何昱被李悅勾起了興趣，不過是帶著婦人們采摘花瓣，雖說天氣熱了些，可也不需要多少力氣，最多是辛苦一點罷了。
不遠(yuǎn)處的玉梅早就看不慣了，雖然聽不清二人說些什么，不過看李悅擠眉弄眼的樣子，肯定不是什么好話，尤其是那個“騙”字，聽的清清楚楚。
“夫人，您對他根本不了解，我們兩姐妹昨天就被他給騙了，您看千萬小心一點，不定什么時候就上他的當(dāng)了?！?p> 看著玉梅氣鼓鼓的樣子，何昱又好笑又好奇。
“我和他接觸也有幾個月的時間，沒發(fā)現(xiàn)他會騙人啊。給我說來聽聽，他是怎么騙你們的？”
玉梅一愣，臉頓時紅了，自己怎么好意思說劫持了李悅，反而讓他裝死脫身的。
“反正、反正他不是好人?！?p> 李悅暗暗發(fā)笑，感嘆著這個時代真好，這樣淳樸漂亮的姑娘，在后世簡直就是絕世珍寶。
“我是騙子，把你們師徒騙來好吃好喝的養(yǎng)著，就是為了吃你們的肉。你看你妹妹的樣子，要不了多久就能吃了。”
聯(lián)想到李悅說的腦子，玉梅臉色煞白，轉(zhuǎn)頭看玉竹正和一塊骨頭較勁，滿手、滿臉的油漬都不在乎了。
也是怪了，前后剛多久的時間，原來一個文靜的姑娘，現(xiàn)在變成這個樣子。
其他幾個孩子也是一樣，聽說那個李雨珊還是個先生，她的吃相略微好點，不過也是上手抓著。
“小悅，你就別嚇唬她了，趕緊過去勸勸，看看楊老和杜真人，千萬可別喝多了。丫頭你過來，陪我說說話?！?p> 李悅起身對著玉梅做了一個怪笑，嚇得對方連忙站到了何昱的身邊。
對兩姐妹來說，對于婦人有著一種特殊的感觸，或許是因為年紀(jì)的緣故，讓自己想起了娘親，不過又因為其身上散發(fā)著獨特的氣質(zhì)，讓二人既想親近、又有些畏懼。
玉梅完全沒有了剛才潑辣，扭扭捏捏的不知所措，被何昱拉著坐在身邊，也是一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樣子。
何昱拉著對方手，和聲細(xì)語的說了幾句，讓玉梅頓時瞪大了眼睛。
“別看他沒個正經(jīng)的，在這種事上一定是認(rèn)真，而且他也不是一個小氣的人，等下我就和你師傅說，明天咱們都去采花瓣?！?p> 隨即向放下杯子的玉竹招了招手，玉竹滿臉的迷茫之色，確定是在召喚自己之后，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了過來。
“這么漂亮的大姑娘了，怎么能成天圍在你師傅的身邊，以后跟著我吧，如果真的造出了香水，出嫁的嫁妝就不用愁了?！?p> 何昱絮絮叨叨的說著，同時用手帕擦掉玉竹臉上的油漬，儼然一副疼愛女兒的樣子。
沒過一會的工夫，三人聊的像是認(rèn)識了很久，完全沒有一點的局促不安了。
扶余縣進(jìn)入了前所未有的時刻，無論男女老少，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
新城的地面正一點點夯實，就連李悅這個現(xiàn)代人看來，都覺得震驚和驕傲，足足四里方圓的面積，地面被修整的結(jié)實并且平整。
這樣的規(guī)模和后世相比較，也比某些住宅小區(qū)要大上了許多了。
野地里，以何昱為首的婦人們，正戴著一頂頂紗帽采摘著花瓣。
李大人已經(jīng)說了，這樣的勞作和男人們一樣，每天都是有工錢的。
而且不僅如此，誰要是能獲取到香精，會有更豐厚的獎勵。
在這個時代，女人相夫教子才是主流，有幾個女人拋頭露面養(yǎng)家糊口的，男人非得被人笑話、戳脊梁骨才是。
可是在扶余縣，即便是腿腳不好的婦人，在工地上也有一份活計，那么多人的吃吃喝喝，全都依仗著她們呢。
尤其是李大人說的話，讓婦人們更加底氣十足，女人能抵半邊天，沒有女人的話、用不了100年男人都得死絕了。
每每有婦人被丈夫嫌棄，李大人的話就會用來回應(yīng)對方，扶余縣的夫妻們生活也是最和諧的。
不管生男生女，只要是擁有扶余縣的戶籍，李悅都會親手送上一些禮物，同時記錄下孩子的戶籍，起碼在表面上消除了男尊女卑。
遠(yuǎn)遠(yuǎn)的官道上，三匹高頭大馬慢慢走了過來，后面還跟著幾輛馬車。
似乎是眼看著到了目的地，來人根本不急了，讓馬匹歇歇的同時，也用心觀察著四周。
“看來這個李悅治理屬地頗有手段啊，耕地相比去年多了不少不說，僅憑命令讓大量百姓服徭役這一點，就能看出此人很不簡單嘛?！?p> 聽了同伴的話，有人不屑地回道。
“不簡單又能如何。他一個小小的縣令，還敢惹咱們刺史府不成。如果是我花費那么的銀兩，自然也要加倍撈回來才是。”
三個人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繼續(xù)向前走著，來到工地的跟前，叫住一個老漢問道。
“老頭，我問你，你們縣令可在縣衙??？”
老人抬手擋住陽光，打量著來人，這樣的官吏他見得多了，一個個官職不大、脾氣卻是不小，一旦侍候不當(dāng)，回去就會報告上司，給縣令穿個小鞋。
臉上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心里卻是暗自咒罵著，幾個沒眼色的狗腿子，居然敢叫我老漢為老頭，就是縣令大人見了老漢都要叫聲“大爺”，不給你們填點麻煩，真當(dāng)老漢我沒脾氣呢。
“大人，看你這馬的樣子是跑了不少路啊，到縣衙可還有幾里路呢，不如下馬喝點水、歇歇腳，再去縣衙也不遲啊?！?p> “老婆子，一點眼力見都沒有。趕緊來給幾位大人倒碗水。”
老人一邊說著，一邊拉住對方的韁繩，顯然是不喝水就不讓走了。
稍遠(yuǎn)一點的地方，有人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掄開兩腿向縣衙跑去。
百姓遭災(zāi)的時候都沒見官府來人，如今日子好過了，這些吸血鬼又來了，說什么都得提前告訴李大人一聲，讓他也好有個準(zhǔn)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