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教養(yǎng)嬤嬤
看著大哥和那個大叔互相看著對方不說話,且大叔看起來情緒很激動,張之舟忍不住拉了拉大哥的衣袖喊了一句:“大哥?!睆堉鸹厣瘢瑢堉壅f到:“之舟,這是長樂侯,侯爺,這是我弟弟張之舟?!?p> 長樂侯仿佛沒有聽見一般,喉嚨里哽咽著發(fā)出干澀的聲音:“是之起嗎?之起,是我兒之起嗎?”張之起聽見“我兒”兩個字,內(nèi)心壓抑許久的情緒終于爆發(fā),撲通一聲跪下,磕頭:“正是不孝子張之起?!笨焓甑呐瓮K于成真了,他和玉兒的兒子還活著,長樂侯兩行熱淚滾落在衣袍,躬身扶起張之起,聲音顫抖:“我的兒,你受苦了!”十幾年的紛紛擾擾,此刻化作彼此的熱淚,交融在一起,要不是有張之舟在旁勸著,父子二人還不知道要哭多久??奘侵棺×?,可是長樂侯積累了十幾年的話,如同瀑布般一瀉千里,包房的門久久沒有打開。
這親生父子倆的見面,的確是張昌和與長樂侯約定的。之所以選擇在元宵之夜,是為了避人耳目。太夫人本來堅持想一起來,但又擔(dān)心長樂侯夫人會起疑心,因此作罷。
在當(dāng)年的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長樂侯只能私底下與張之起父子相認(rèn)。長樂侯現(xiàn)在雖然是文官,祖上卻是以軍功起家的,這世襲罔替的爵位也是通過軍功得來,因此手上還是有可用的隱藏力量的。不是有什么不二之心,武將都有的自保本能罷了。
長樂侯甚是感激張家把他的兒子培養(yǎng)成了文武雙全的翩翩少年,又見到張之舟也學(xué)富五車頗有潛力,心下打算想辦法讓張昌和的官職往上提一提,把張家立起來,也好方便之起在京城權(quán)貴圈子里行走。
元宵之夜,發(fā)生了許多事情,又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一夜之后回歸平靜。
開春之后,張夫人迎來了李夫人推薦的教養(yǎng)嬤嬤,宮里出來的柳娘。張之南第一次見到柳娘,心里就有點兒打鼓:這位嬤嬤三十出頭的年紀(jì),看起來刻板嚴(yán)肅,司馬辰不會真的打算讓她好好學(xué)習(xí)閨秀禮儀吧。
事實證明張之南還真猜對了,柳娘可沒對她手下留情。
每日卯時一刻,柳娘就會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南逸苑花廳里,手持戒尺,開始念念有詞地教授規(guī)矩:“女子立容,固頤正視,平肩正背,臂如抱鼓。足閑二寸,端面攝纓。”本就起得太早的張之南,聽得昏昏欲睡,剛要小雞啄米打瞌睡,戒尺啪一下子就打到肩膀上,疼得她齜牙。
詹媽媽看著也心疼,但她畢竟人生閱歷更豐富些,知道現(xiàn)在吃的苦對將來是有助益的,勸解到:“夫人這也是為了小姐好,在自己家咱可以不講那許多規(guī)矩,出門在外總是要會的不是。再說了,咱們小姐國色天香才貌俱佳,將來是要嫁去高門大院的,那規(guī)矩更是比一般人家嚴(yán)苛,早早學(xué)會總歸沒有壞處?!?p> 詹媽媽這安慰的話一點兒作用都沒有,在這種困又不能睡,累也不能休息的折磨中,張之南心中發(fā)誓,見到司馬辰一定要一口咬回去!
轉(zhuǎn)眼到了陽春三月,衙門傳來消息,張昌和升官了,從四品大理寺少卿,跨部門升職成了三品司農(nóng),主管國家財政事務(wù)。升職的原因是中州一帶歷年稅收不理想,皇帝令官員們想辦法改稅制,長樂侯借他人之手把張昌和寫的稅制方案遞到了皇帝跟前,結(jié)果皇帝大加贊賞,恰巧上一任司農(nóng)告老還鄉(xiāng),張昌和理所當(dāng)然就頂替了司農(nóng)一職。
司馬辰很早就知道這個消息,甚至在長樂侯找人給皇帝遞方案的時候,他就猜到了對方的意圖。長樂侯,張昌和,兩個看起來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結(jié)盟了?長樂侯應(yīng)該不需要張昌和這種盟友,哪怕張昌和主動投靠要抱大腿,長樂侯也不可能那么快就給對方謀好處,這定另有原因。
張之起自從與長樂侯相認(rèn)后就開始忙碌起來,常常一連兩三天不回家。張夫人對下人只說大公子與友人游玩去了,真實情況是張之起逐漸接手長樂侯手中隱藏勢力。長樂侯這么做的目的,一是為了追查當(dāng)年真相,二也是想歷練張之起。張之南知道,長樂侯是把大哥當(dāng)成侯府繼承人了。
在張之南學(xué)規(guī)矩學(xué)得生不如死的時候,司徒嫣然搭救了她。一張花妍會的請柬送到了張府。
花妍會是京城貴女門輪流舉辦的宴會,未婚千金們聚在一起,談詩論畫,幾乎每個月都會舉辦一次。前幾次張之南沒有收到邀請,一是因為大家都還不認(rèn)識她,二是父親官職不高,主辦的人家自然也提不起興趣來結(jié)識邀請。
這一次輪到司徒嫣然召集舉辦花妍會,張之南必是會被邀請的。張之南倒不是對這種聚會多感興趣,主要是被柳娘折磨怕了,尋個由頭休息一日也是好的。
武威將軍府離張之南家只隔了兩條街,乘馬車前往大約半個時辰能到。第一次去司徒嫣然家,張之南覺得不可空手而去,帶個小禮物給嫣然姐姐也是極好的。
剛上馬車,張之南吩咐到:“先到天機閣一趟?!避嚪蚍Q是。
天機閣在京城頗有名氣,不賣胭脂水粉,也不賣金銀首飾,專賣一些男子喜歡的各種機械玩具,張之南去過幾次,淘到過隱藏機關(guān)的八寶盒,也找到過有個小人兒打更的西洋鐘,也不知這天機閣的老板是個什么樣的人,選的貨品甚是有趣。
此時時間尚早,天機閣里客人不多,張之南帶著杏兒進去,詢問掌柜:“掌柜的,你這里有沒有些適合女兒家玩的小玩意兒?”
掌柜見是???,客氣地請張之南入雅間坐。掌柜對張之南印象深刻,因為天機閣的客人幾乎清一色的都是年輕男子,偶幾個女子進來逛,大部分也只是過客并不真正買。只有張之南,隔三岔五地來買東西,且長相出眾,讓人不記得都不容易。
張之南坐在雅間里一邊飲茶,一邊等店小二送東西進來挑。不一會兒,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個帶著笑意的男聲傳來:“看來柳娘管教的不夠嚴(yán)啊,還有時間跑出來閑逛?!?p> 張之南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來了,立時火氣就冒了出來,咬著嘴唇惡狠狠盯著司馬辰冷笑一聲:“哼,原來是六皇子殿下啊,民女這廂有禮了?!闭f著也不行禮,坐在椅子上雙手在胸前交叉著,歪著頭看著司馬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