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為何不收簪子
張之南真的很佩服崔雪茹惡人先告狀的功夫,她都要以為自己真欺負她了。郭巧顏氣笑了:“我可是看得清楚,明明是之南妹妹先拿起走馬燈的。”
老板擔(dān)心兩邊要吵起來,心中懼怕,看這兩群人的衣著,非富即貴,哪邊都得罪不起啊。所幸那位小姐扔過來的銀兩他還沒收起來,不算賣了出去。于是心生一計,小心翼翼地陪笑說到:“各位小姐、公子,見諒見諒,都是小人的不對,這走馬燈呀是本店的鎮(zhèn)店之寶,非賣品,誰射滅了那盞燈,這個走馬燈就免費送給誰?!闭f罷,手指了指掛在三樓外檐上的一盞花燈。
眾人抬頭一看,那燈掛得可不矮啊,不過拿箭射,倒也不是不可能。誰知老板繼續(xù)說:“可以用箭,但不能用弓,也就是說只能投擲?!?p> 聽到這里,郭瑞安來了興致,一邊夸贊老板有創(chuàng)意,一邊招呼大家都試試:“嘿,這老板,真會玩兒,唉,我們都試試啊,比比誰的臂力更大,本公子第一個來?!惫觽兌紒砹伺d致,紛紛拿著老板給的箭朝花燈投擲,可是投了半天,能碰到花燈的都不多,更別說把燈芯投滅了。
一大群世家貴公子,只有司馬辰和郭瑞霖沒動。等大家都鬧得差不多了,司馬辰才悠然拿起一支箭,看起來極其隨意地一擲,一擊即中,燈滅了。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喝彩和鼓掌,司馬辰面色不變,朝老板伸出了手,老板麻溜把走馬燈遞給了他。
司馬辰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來的男性魅力讓崔雪茹的心砰砰跳得很快,心下忍不住猜測:他得了那盞燈,會不會送人?會送給誰?他知道我喜歡那盞燈嗎?
正當(dāng)崔雪茹滿臉期待地看著司馬辰,司馬辰卻隨意把走馬燈塞到了張之南懷里,輕聲說了一句“走吧”,張之南就不受控制般跟在他身后走了。郭巧顏與司徒嫣然對視一眼,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捂嘴偷笑著跟著跑了。
崔雪茹的臉都要綠了,司馬辰這是對張之南有意?一個四品小官的女兒,也配?崔雪茹盯著張之南的背影,眼神狠厲:“哼,鄉(xiāng)野丫頭也敢肖想自己不該想的東西,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戌時,東市將有舞火龍表演,隨著時間的靠近,往表演場地涌動的人越來越多,把張之南一群人沖散了,大家互相喊著看完舞火龍回到玉樓牌坊下集中,便隨著人流散開。
習(xí)武之人司馬辰哪里能真的被人沖開,他一直跟在張之南身旁,連張之起張之舟都被他似有若無地擋在一旁,漸行漸遠。
漸漸地,二人被擠到了人群的外圍。張之南很是不喜與人擠在一起,干脆說:“司馬辰,人太多了,我們別去看火龍了?!彼抉R辰點點頭,很自然地牽起了張之南的手。人多,張之南也不好矯情掙脫,便任由他拉著往濟河碼頭走去。
濟河碼頭的人相對少許多,今日河面倒是罕見地沒有什么寒風(fēng)。濟河名為河,實際上也不過兩三丈寬,京城這段河流平緩,今天夜里兩岸花燈閃爍,在河里賞燈也是美事一樁。司馬辰喚來一個船家,租了一條小船,兩人就這么在濟河里劃起了船。
月光之下,兩人坐在小船的兩頭,司馬辰慢悠悠劃著船,張之南捧著那盞走馬燈左右轉(zhuǎn)動著燈上的畫,頗為寶貝。
司馬辰笑問:“你就這么喜歡這燈?”
張之南頭一歪,笑瞇瞇答:“當(dāng)然,你瞧它多小巧玲瓏啊,這燈罩上的畫是細描工筆畫的,細致到連人的眉毛都根根分明呢!”
司馬辰問:“你擅長畫?”
張之南臉都不紅一下:“承讓承讓,我乃岐州畫筆一枝花是也?!闭f罷咯咯地笑著,銀鈴般的笑聲沁入司馬辰的心里。司馬辰認真地看著她,突然一字一句地問:“為什么不愿意收下我的紅玉簪?”
張之南的笑聲一下子被卡在了喉嚨,差點兒沒嗆著。她很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唔,司馬辰,你知道男子送女子簪子,意味著什么嗎?不能隨便送的?!?p> 司馬辰:“不是隨便送,我送給自己喜歡的人?!?p> 張之南的臉,騰一下就紅了。
他這是在,表白?要不要那么突然?
低頭平復(fù)了一下心緒,張之南抬頭,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司馬辰:“司馬辰,我,不喜歡皇室?;始姨珡姶?,而我太弱小?!?p> 司馬辰執(zhí)拗地說:“可是你也說過,不管誰算計我,你都會幫我算計回去的?!睆堉细拐u,那不是隨口說的嘛,唉,禍從口出了這回。司馬辰不等她回答,繼續(xù)道:“如果我不是皇子,只是司馬辰,你討厭我嗎?”
張之南搖搖頭。
司馬辰又說:“你幫我算計別人,我?guī)湍銊邮挚珊茫炕蕦m內(nèi)院,我自信沒有我護不住的人!”張之南不答話,她能說什么呢?她自己都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對司馬辰失去了應(yīng)有的防備心,人群中看見他,會忍不住想偷看他,與他說話不再有客套感,收到他送的燈會異常欣喜,這一切,張之南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看張之南低頭不說話,司馬辰從懷里掏出了那根紅玉簪,放在掌心,把手伸到張之南面前。
他的手就這樣停頓在半空中許久,久到他以為又會被再次拒絕,張之南卻突然捏起了那根簪子,雙頰泛紅,結(jié)巴地說:“我,我可先說明,這簪子我只是暫時收下,對,暫時的,什么時候我不高興了,會扔回給你的?!?p> 司馬辰心中狂喜,伸手握住了張之南的手,一雙指關(guān)修長且?guī)еO子的大手,包裹住了張之南柔嫩蔥白的小手,紅玉簪在兩雙手的掌心中,溫度似乎急速升高,在月光下閃著紅寶石熠熠的光芒。
另一邊,張之起帶著弟弟張之舟,隨著人流路過萬福樓的時候,靈活地從人群中溜了出來,快身閃進了萬福樓。
萬福樓一間普通包房里,長樂侯打扮低調(diào),只帶了一個老管事在身邊。包房的門突然被敲響了,老管事開門問來者何人,張之起答:“請問崔老爺可在?”老管事點點頭:“公子請進?!睆堉饚е鴱堉圻M了包房,而老管事則從外面把門關(guān)好,守在門口。
屋內(nèi)的燭火忽明忽暗,陰影打在坐在圓桌旁的長樂侯臉上。張之起緩緩走近,燈光逐漸照亮了他的臉龐。長樂侯唿地站起身,手顫抖著,喉嚨似乎被什么東西卡住了,看著張之起的眼睛發(fā)愣。今天張之起是上了妝的,但專門沒偽裝眼睛,那雙澄澈的眼,很像他的親娘藍和玉。
張之舟是突然被大哥拉著進了萬福樓的,雖然不認得眼前這個大叔是誰,但父母并未對他隱瞞他家大哥的身世,他猜到了大叔是誰,怪不得今夜出門時父親拉著大哥叮囑了許久才放人,只怕今天的見面是兩家人早就約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