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傾城兄理解得沒錯。”
被迫營業(yè)的鄭經(jīng)無奈之下出聲了。
一出聲,自然是先替自己的打手出頭。
緊接著,他站了起來,背負著雙手,緩緩走向了宴會艙中央,就如一巡場的教員那樣,展現(xiàn)出了一副鶴立雞群,傲視群雄,舍我其誰的氣勢。
這才是教員的正確打開方式。
既然已迫不得已要出頭,那就沒啥好藏匿的了,干脆大大方方站出來,先來一個氣勢壓人再說。
他原本是想習慣性地走向上首,也就是講臺位置的,只可惜那里已經(jīng)被德王妃給霸占了。
“水善水善利萬物而不爭,這確實是在形容水之道,但形容的卻是水的天之道?!?p> 在中央站定之后,他緊接著又來了一句。
在給自己的新打手顧傾城撐了腰之后,立即又給《道德經(jīng)》里的那一句來了一個極為關鍵的定性。
緊接著他又說道:“至于上善若水,則是老子主張,人應該學習水之德優(yōu)秀的一面,利萬物而不爭,這屬于人之道?!?p> 又一關鍵定性緊跟著又丟了出來。
顧傾城:“……”
原來如此!
我怎么就沒想到,應該將這一句拆分開來定性呢?
高啊!
他立即就眼神一亮,又變得神采奕奕起來。
“至于老子的這一主張正確與否,好與壞,我不做評價,我想說的是,既然老子可以主張上善若水,那我是不是可以主張上善若火呢?”
鄭經(jīng)卻沒有理會他的反應,緊接著又開口了。
這一下,可是把所有人都給聽懵了。
包括剛回血的顧傾城。
啥?
上善若火?
這家伙瘋了吧!
所有人都把詫異的眼神投注到了鄭經(jīng)身上。
而鄭經(jīng)卻是鎮(zhèn)定自若,又開口說道:“《尚書·洪范》里云:火曰炎上,火與水一樣,同樣具備很多優(yōu)良的特性,燃燒自己,溫暖眾人,讓人類不再受生食之苦,還帶給人光明,也可焚化萬物,其善之處,未必比水少。”
為啥主張上善若火的解釋來了。
不僅如此,他還說道:“同樣的,還可以主張上善若土,土也有很多優(yōu)良特性,可生長萬物,可筑房遮風擋雨,可筑堤擋水,克水之惡。
“以此類推,我還可以主張上善若木、上善若金?!?p> 又一主張被他丟了出來。
所有人一下就聽懵了。
是啊,老子可以主張上善若水,那被人為啥就不能主張上善若火、上善若土、上善若木、上善若金?
金木水火土,都是五行之一,而且還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相生相克,誰又能說水一定比火或土更好?
一時間,大家都不知該說啥了。
包括之前還拼命找顧傾城茬的席希明,此時哪怕一門心思想反駁,也根本就找不到可反駁的點,他只能一臉的震驚。
這名不見經(jīng)傳,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的家伙,到底有啥來頭,怎么這么厲害?
剛壓了顧傾城一頭的他,此時已心急如焚,很想找理由出來反駁。
只可惜,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他很想說,火有火之惡,可頃刻間焚沒山林,可短時內讓房舍變成斷壁殘垣,還可讓人葬身火海。
可既然可以把水之惡的責任推到人自身頭上去,那火之惡憑什么不可以?
說火不如水?
那土呢?
若是不把同樣經(jīng)典的五行學說給推翻,他又怎么來推翻鄭經(jīng)的這些主張?
一下子,他變得無比的喪氣。
“這幾個例子都可以充分說明,不管是水之道,火之道,土之道,都是天之道,都是其本身的特性和規(guī)律,而任何一道,都可以供人之道來仿效。
“而多變性,不確定性,也恰恰是人之道的特點,正因為如此,所以人之道有俗人之道,有圣人之道,有王道,有霸道,還有儒家、道家等諸子百家之道,道道不同。”
鄭經(jīng)來了最后的總結陳詞。
徹底為重新定義道,將道一分為二正名的總結陳詞。
無法被推斷的總結陳詞。
為了顯得很有逼格,他說完之后,不再停駐,而是毅然轉身,快步離開了宴會廳,給眾人留下了一個偉岸的背影。
眾人一臉目瞪口呆。
徐玄機:“……”
完了,道家又一核心主張就這么被這混蛋給顛覆了。
這可惡的家伙,一開口怎么就老是跟道家的核心主張過不去呢?
顧傾城:“……”
這還是那個平日里被大家所忽視的鄭浪之嗎?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厲害?
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對勁!
德王妃:“……”
這就完了?
我還沒聽過癮啊,你說完就走,這樣是不是忒不厚道了一點???
趕緊回去再拉著他好好聊聊去!
她也拔腿就追了上去。
陳蒨武:“……”
老師牛逼!
這未免也太酷了一點吧!
相比之下,其他士子確實是傻子一群啊,我沒看錯。
他也立即跟上了自己的娘親。
這兩人一動,陳蒨文、徐玄機、鄭書笙三人也不必說了,同樣起身跟了上去。
而已經(jīng)聽呆了的顧傾城,也反應了過來,他拔腿就追,先追上了德王妃,請求道:“王妃,我可不可以跟上去,再向浪之兄請教一番?”
怎么不可以?
必須可以啊!
還沒聽過癮的德王妃,巴不得有個人來向那個有點持才傲物的家伙發(fā)問呢!
再說,她也已經(jīng)知道,顧傾城是鄭經(jīng)新盯上的打手之一,已算得上是自己人,又豈有不答應之理?
“跟上吧?!?p> 她立即就回道,然后帶著一干人上了樓,直接往尾艙奔。
想都不用想,她就知道,鄭經(jīng)一上樓,肯定是回自己的尾艙,而不會去前艙她的起居室。
那家伙,現(xiàn)在悟道高人的架子越來越大了,每一次非得她派人請才肯過去!
眾人很快就氣喘吁吁地抵達了鄭經(jīng)的起居室。
其他人倒沒什么,第一次來的顧傾城卻傻眼了。
為啥?
因為在鄭經(jīng)的起居室里,他看到了一箱一箱,已經(jīng)打開了蓋子的道藏。
“這道藏……是諸糅真人送給浪之兄的?”
他難以置信地問出了這一句。
也也確實被眼前的這一幕給驚呆了。
因為所有士子都知道,船在離開渦陽時,諸糅真人可是親自帶人送了一批道藏過來,只不過所有人都認為,這批道藏是道家送給德王府的,誰知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在鄭經(jīng)的艙室里。
那這是啥情況?
這批道藏,為什么不是給德王府的,而是送給鄭經(jīng)的?
鄭經(jīng)又何德何能,讓諸糅真人如此重視?
德王妃又為何如此看重他,在他面前,連王妃的架子都徹底放了下來?
細思極恐。
已回到自己艙室的鄭經(jīng),沒料到顧傾城竟然會跟來,無奈之下,他回道:“你猜。”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態(tài)度。
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也懶得解釋。
但有人幫他解釋。
擁有一位能傲視群雄的老師,讓他覺得自己也無上光榮的陳蒨武始終是憋不住了,得意地說:“必須的啊,說到論道,別說是你們,就算是留之先生和諸糅真人,在老師面前也只有推崇備至,聽的份,這道藏,不送給老師,送給別人不是糟蹋了嗎?”
他把諸糅真人曾講給他娘親的那一句復述了出來。
同時,也暗指顧傾城、席希明等一應才子,在他老師面前都是垃圾。
顧傾城:“……”
鄭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