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除夕。
屋外的大雪將近下了一天了。
何柏辰與沈衣容也坐在這里已經許久。
何柏辰將她裹的像個粽子一般,才敢放她出來。
沈衣容自打母親去世以來,再也沒感受過這般的溫暖。
兩人排排坐在長廊下,一起欣賞著眼前的雪景。
何柏辰驟然打了個噴嚏。
“你冷嗎?”沈衣容面色微微緊張。
何柏辰悻悻的笑,“我不冷,興許是我兄弟在念叨我?!?p> 可不是嗎,宋然正在咆哮呢。
沈衣容這才安心轉過頭來,伸出手去接那飄零的雪花。
“云落開時冰吐鑒,浪花深處玉鉤沉?!?p> 何柏辰挑眉轉臉看向她,“你會作詩?”
沈衣容笑的苦澀,縮回手,抬頭望向遠處。“這是小時候我母親教我的?!?p> 她頓了頓,又接著說:“我自小時候就喜歡看書吟詩,也喜歡書法古畫。我母親也總會耐心教我。她出身書香世家,萬般皆好,只不過唯獨嫁錯了人...”
沈衣容低下頭,眼睛里又噙滿了淚水,“她去世的早,到后來我父親給我找了個后媽,我就再沒機會碰這些了……”
何柏辰望著低聲啜泣的她,竟憐惜極了,但他并沒學過怎么安慰女孩子。
他索性起身將她抱過來放到自己腿上,讓她的頭依偎在自己懷里。
猛虎細嗅薔薇。
兩人明明昨晚才相識,卻這般親密自然。
兩人又默著坐了許久,天色漸漸黑了。
何柏辰看了眼時間,他該走了。今晚是他兄弟的大日子,宋然囑咐過他的,他可不能錯過。
他低下頭去看了看懷里的小人,沈衣容立馬緊張將臉別開。
何柏辰發(fā)笑,“我又不是壞人,你不用怕我?!?p> 她倒也不是怕他。
“我再過會就要走了?!焙伟爻教ь^,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
沈衣容立馬神色慌張,“你要去哪?”
“去找我兄弟。”
“你還會回來嗎?”她問的很快,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她很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何柏辰又低頭看向她,她眼里滿是怕失去的恐懼,緊緊盯著他。
何柏辰抬頭吐了口氣,篤定的回答到:“會。”
沈衣容這才放下剛才的緊張,繼續(xù)將頭埋在他懷里,享受著這可能是最后一絲的溫暖。
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怎么可能會再回到這里。他能來,就已經足夠讓人驚掉下巴了。
沈衣容在王家時就已經聽聞過何柏辰的種種事跡,相處了這一天,她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傳聞中的那么暴戾,他生的很好,也待她極好。
沈衣容總覺得這個何柏辰是假的。
在本市乃至全省,王家唯一忌憚的,也只有何家了吧……
何柏辰起身將她放下,俯下身對她說:“時間不早了,我得趕緊走了。我很快就會回來,你在這里等我,冷了就再添件衣服。我回來前別出門,沒人會敢來找你。”
沈衣容只怔怔的看著他,也不說話。
何柏辰回去披了件外套就離開了。
沈衣容站在原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柏辰,你真的會回來嗎……”
她又哭了。
何柏辰哪里會真的在這里伏法,給他們個面子走走過場罷了。
“不回來也好,何必再回這里浪費時間...我原本也是深陷泥潭的人,我的人生原本也該是這樣...謝謝你柏辰,給了我許久沒有以后也不會再有的溫暖和光,以及不再飽受欺凌的一天...我許久沒這么有安全感過了.....我很滿足了...”
“柏辰...再見?!?p> 沈衣容終究是舍不得,啜泣著追出去了好遠一段路。
何柏辰于她而言,是救世主。
雪雖小了些,卻依然在下著。
沈衣容置身在漫天雪地里,微小到虛無。
沈衣容追不動了,只能站在原地用手抹著眼淚,還時不時的抬頭往他離去的方向看看,即便早就沒了影子。
何柏辰的車明明飛出去了很遠,但他好像還是能在后視鏡里瞧見她,何柏辰心亂的踩下剎車,皺著眉頭,微微閉眼嘆了口氣,“女人真是麻煩?!?p> 他用力捶了下方向盤,猛的掉頭,往回開去了。
果然,打老遠就看見沈衣容蹲在地上,捂著臉掉眼淚。
何柏辰下車,嘆了口氣,踱步走過去就將她抱起,沈衣容抬眸,滿臉的淚水,還在抽噎著,她瞧見是何柏辰,反而哭的更加厲害了。
何柏辰將她放在了副駕上,遞給了她兩張抽紙,就繼續(xù)往前開去了。
他要帶她一起走。
沈衣容擦了擦眼淚,小心翼翼的轉頭去看何柏辰的表情,何柏辰察覺到了,就也轉臉看向她,沈衣容卻猛的將頭轉了回來。
何柏辰笑出聲。
“我先把你送去醫(yī)院,處理下身上的傷痕,明天一早我再去接你?!?p> 沈衣容低頭擺弄著手指,“那你呢。”
“我去我兄弟家,他們都在等我?!焙伟爻睫D臉看看她,“你想去嗎?我?guī)阋黄?。?p> 沈衣容仍然低著頭?!拔?..我不先去了,我怕打擾到他們。我這樣子,怕嚇著他們...”
“我倒是怕他們嚇著你?!焙伟爻秸f完就笑了,他想起了宋然的滑稽,和唐先口是心非時候的神情。
沈衣容又轉臉看了看他,繼而低下了頭,小聲的問:“那你呢,你會...我嗎?”
“什么?”何柏辰并沒聽清。
“沒什么...”
她想問的是,他會嫌棄自己嗎。
畢竟她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老愛哭,是個拖油瓶,和她搭上關系,還會與王家為敵,她覺得自己就是個禍害...
何柏辰本想再問,宋然卻剛好打來了電話。
“喂!親愛的!你到哪里了!”
...
何柏辰一臉無語,“路上了,很快?!?p> “哦!真是個冷血的男人,也不說想我!”
電話那頭掛斷了,何柏辰無奈的搖了搖頭。
沈衣容笑,“你朋友真有趣?!?p> 何柏辰也笑笑,就繼續(xù)專心開車了。
醫(yī)院。
何柏辰把她安頓好,交代了幾句就揚長而去了。
“柏辰,記得來接我?!鄙砗蟮纳蛞氯輵賾俨簧?。
何柏辰轉頭應了一聲,“嗯,等我。”
幾人早已將整個家里布置好了,儼然一副新年的喜慶氣氛。
后花園里擺滿了桌子凳子,還停放了一輛皮卡車,里面像是塞滿了什么東西,但沒人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東西。
桌子上是滿滿的啤酒飲料,甜品蛋糕,最中間大桌上是今晚的年夜飯。
麻婆豆腐、西湖醋魚、飛龍湯、無為熏鴨、東坡肉、臘味合蒸、辣子雞、東安子雞、清蒸武昌魚……
十大名菜幾乎都在這里了,應有盡有只多不少。
不得不佩服易恩的廚藝。
整個后花園上方及周圍都架起了一層透明的屏障,頂層中間高,四周低,雪積多了會沿著屏障滑落。
后花園儼然變成了一棟透明的小房子,里面溫暖熱鬧,外面大雪紛飛。
幸福與美景交融。
何柏辰到了。
“柏辰!我可想死你了!”宋然一見到他就一溜煙的跑過來抱住他掛在了他的身上。
“柏辰,一日不見,如隔好幾秋?!?p> 宋然肉麻得很,何柏辰皺著眉頭將他拽了下去,“別這樣,我不搞基?!?p> 幾人哄然大笑。
何柏辰輕車熟路的點燃了一只煙,享受的吸著。因為怕嗆著沈衣容,他已經整整一天沒吸了,憋的難受。
這里多了副新面孔,何柏辰不禁多瞧了秦逸幾眼。
與市井之徒不同,秦逸活脫脫是個乖乖少年。
或許是察覺到了何柏辰的目光,秦逸禮貌微笑回應。
幾人坐下寒暄了好一陣,這個一句那個一句,都互相講述了這幾天發(fā)生的新鮮事,像是都有說不完的話。
跨年的鐘聲敲響,四面八方都同時燃放起了鞭炮和煙花。
“干杯!祝我們大家年年歲歲在一起!年年歲歲都這么幸福開心!”
“新年快樂!”
“歲歲平安!!”
闔家歡樂,萬事如意!
幸福熱鬧的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