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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志異:從傀儡術(shù)開始

第六章 考城隍

  吳登科乃是枉死,壽數(shù)未盡,又因為執(zhí)念太深,從而無法轉(zhuǎn)世投胎,只能淪為孤魂野鬼。

  好在有這只狼毫筆,此物乃是他生前的精神寄托,為本人執(zhí)念之物,如此方使得他的人魂得以暫時寄居其中,不至于四處飄蕩。

  后來機緣巧合,這支筆落到了盧湛的手中,當盧湛握住筆的時候,他便感應(yīng)到一股強烈的熟人氣息,之后又聽到他呼喚自己的名字,更覺得是故交,因此這才現(xiàn)身相見。

  或許是老天有眼,盧湛恰好能夠感知到他的存在,并且還能無障礙的交流,由此給了他附身的機會,不然他的冤情可能下輩子都難以平反。

  眾所周知,人身上有三股陽火,護持本體,何況盧湛乃是讀書之人,養(yǎng)了一身的浩然正氣,尋常鬼怪根本難以近身,更別說想要附身。

  畢竟人鬼殊途,不是想干涉就能夠干涉的。

  所以正因為雙方能夠有交流,盧湛才能拍滅陽火,壓下浩然正氣,引魂上身,制敵脫困。

  至于對那幫流寇手下留情,也是由于人間有人間的律令,陰間也有陰間的規(guī)矩,倘若吳登科借機害命,恐怕就不是不能投胎那么簡單了。

  “登科兄,人間事了,接下來有何打算?你總不能一直待在這支筆里吧!總該有個歸宿?!?p>  已是深夜,萬籟俱靜,月華下,一道黑影映射在窗紙之上,不知道的,還以為盧湛有什么怪病,竟獨自一人自言自語。

  “多謝文澈兄掛懷,其實我這一次現(xiàn)身見你,除了放不下母親與小妹之外,再一個便是因此而來,只不過此事可能又要麻煩文澈兄了!”

  吳登科雖為秀才,說話倒是不拐彎抹角。

  “哦?登科兄有話請說!”

  聞言吳登科也不猶豫,當即說出了自己的需求,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多,錯過了便失去良機。

  “實不相瞞,我因生前功名之心太重,致于死后難入輪回,按照地府的規(guī)矩,我得徹底化解掉執(zhí)念,并且熬到陽壽耗盡,才能轉(zhuǎn)生投胎。

  只是執(zhí)念這種東西,不是說放下就能夠放下的!

  就像我爹,他考了大半輩子都未能高中,最終含恨離世,所以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從小就對我十分嚴格。

  吳登科啊吳登科,呵呵!真的無望登科么?說起登科這個名字,還是爹當年為我取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夠登科及第!只可惜……”

  說到這里,吳登科忽然滿臉的自嘲。

  “你可知道我為什么將這支筆視做性命么?因為這支筆,是他老人家的臨終所托。

  我曾在我爹的病榻前立過誓,此生必定要考取功名,光耀門楣,完成他的遺志。為此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個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讀書溫習(xí)!所以要我立刻放下,實在是太難太難?!?p>  聽完他的故事,盧湛不禁有些為他感到悲哀,但同時又肅然起敬。

  對于他本身來說,因為一個承諾,而喪失了真正的自我,丟掉了那份童真,甚至到死還成為他轉(zhuǎn)生的羈絆,這的的確確是可悲的。

  但是對于孝道而言,毋庸置疑,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孝子,這一點值得令人尊敬。

  “所以,登科兄想讓我為你做些什么?”

  盧湛也懶得去問他的原因,索性開口便直透問題本質(zhì)。

  “既如此,我便直說了!我若不想做飄蕩世間的孤魂野鬼,便只有進枉死城等候傳召,只是因為這份執(zhí)念太重,故而城中陰司不愿收錄。

  本縣知縣大人是你的親舅舅,他是朝廷命官,又是元召九年的舉人,擁有文運加持,若是他肯為我寫一篇通行文書,再加蓋官印,焚寄于我,那么我進入枉死城便不是什么難事?!?p>  聽到此處,盧湛若有所思,不由微微頷首。

  “原來是這樣!此事……我盡力一試吧!”

  盧湛之所以如此幫他,除了單純的同窗之誼,另外一點,也是他想借此驗證一件事情。

  而且從他的話語之間,對于這個世界,他又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

  鬼怪、地府陰司、文運,既然這些東西都是真實存在的,那么修行之術(shù)、長生之法、乃至神仙道君,或許也不再是傳說。

  ……

  翌日。

  吃完早飯,盧湛便直接來到了縣衙。

  衙門里的人都認識盧湛,所以也沒人敢阻攔,加上最近沒什么事務(wù),故而大多數(shù)人都比較清閑。

  知縣大人王廉,此刻正坐在卷宗室里,翻看著以前的舊案。

  盧湛徑直入內(nèi),道明了來意,同時將吳登科的一些情況與要求,盡數(shù)與舅舅說了一遍,希望他能夠施以援手。

  當然了,其中的過程他是以吳登科托夢為由,攪得他這幾天都睡不好,畢竟就算他說自己是半夜與鬼交談,人家也不可能會相信。

  他能夠與陰魂無障礙溝通這件事,在自己的反復(fù)推敲之下,想來應(yīng)該與腦子里的竹簡有關(guān)。

  王廉聽完他的敘述,雖然覺得此事太過于荒唐,但為了能令他安心,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

  死者為大,再者不管怎么說,吳登科也是本縣的一份子,他遇害了,自己這個父母官也有一定的責(zé)任。

  故而當下便鋪紙研墨,寫下了一份通行文書,同時取出官印,加蓋其上。

  盧湛拿到手后,按照吳登科的要求焚寄過去,自此,一連數(shù)日,再無訊息。

  哪怕是握住那支筆呼喚他,也沒有絲毫的反應(yīng),盧湛心中暗忖,看來他應(yīng)該是離開了。

  如此不知不覺,過了七天。

  七日后,深夜亥時。

  盧湛坐在窗前,挑燈夜讀。

  他看的不是什么圣賢古文,而是有關(guān)這個世界各個朝代的史料,包括地理物志等等。

  想要快速的了解這個時代,歷史與地理版圖,乃至風(fēng)俗習(xí)慣之類,都是必不可少的。

  他正翻看得入神,忽然一陣暖風(fēng)拂來,吹開了緊閉的房門,盧湛舉目看時,頓時一怔。

  只見一道紅光一閃,一名身著大紅官袍,左手持簿,右手持筆,腰間授印的年輕書生,滿面紅光,正站在他的面前。

  “登科兄?你這是……”

  眼前的一幕,使得盧湛大為疑惑。

  “文澈兄,我是來感謝你的,同時也是向你辭行?!?p>  與之前相比,如今的吳登科,不僅沒有了一開始的森森鬼氣,反倒是一身正氣凜然。

  “哦?此話從何說起?莫非你要投胎轉(zhuǎn)世了?”

  盧湛見他這一身的裝扮,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但是一時之間卻又說不上來。

  “哈哈哈哈!我壽數(shù)未盡,又滿心執(zhí)念,怎能投胎?這是陰司地祇見我為父立志,一片孝心,因此深受感動,所以準我參加地府的開科選士,未曾想竟一舉高中,圓了畢生心愿!”

  吳登科哈哈笑道,緊接著又朝他躬身行禮。

  “登科不日便要到臨川縣赴任城隍神了,若不是多虧了文澈兄,我也進不了枉死城,也就不會有這般機緣,所以此次前來,專程感謝!”

  聽到這里,盧湛恍然大悟,徹底明白了。

  “原來如此,這可是大喜事,倒是要恭喜登科兄了!”

  盧湛邁步上前,伸手去扶他起身,然而雙手剛剛觸碰到他的身體,卻猛然撲了個空。

  身子一個踉蹌,瞬間驚醒。

  舉目四顧,房門依舊緊閉,燭火依然明亮,四周也并無一人,原是南柯一夢。

  盧湛長舒了口氣,目光移到書桌之上,卻驟然發(fā)現(xiàn)他的面前,正擺著一張宣紙。

  宣紙的中央,書寫著“盧兄保重”四個大字!

硯染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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