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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路寒

12 毒手續(xù)殘命

殺路寒 長桴 3811 2022-04-01 18:18:00

  趙侯爺這話雖未明說,但言下之意已經(jīng)很明顯了:

  【西江月】上有名的【鬼帝】、太湖鬼門之主【幽虛地藏】平九霄,在上一次李九四藏寶消息的爭奪之中受到重創(chuàng),甚至很有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

  正因如此,失去庇佑的太湖鬼門無力獨吞這一消息,不得已只能轉(zhuǎn)手賣掉。

  對此,在場眾人當(dāng)然驚駭不小

  ——要知道【西江月】上榜的一十八位高手,都是當(dāng)今天下最為頂尖的人物。若是當(dāng)中有人辭世,無疑是轟動整個武林的大事。

  可惜這一消息到底是真是假,趙侯爺也只是輾轉(zhuǎn)聽來,無從確認(rèn)。

  隨后大廳里的眾人言歸正傳,又七嘴八舌地商議了許久,得出六個字作為結(jié)論:

  既來之,則安之!

  不管李九四藏寶的消息是真是假,不管【鬼帝】這位幕后賣家是否尚在人世,也不管此間連環(huán)殺人的兇手究竟是誰

  ——既然已經(jīng)來了,當(dāng)然要奉陪到底,將整件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隨后眼看夜色已深,眾人便重新分配房間,各自回房歇息,安排如下:

  【滄溟鬼醫(yī)】馮老先生,依然是和重傷未醒的江濁浪同住一屋;

  而原本和羅金仙同屋的捕快小光,則被換去和白老太爺一個房間,讓羅金仙和新來的趙侯爺主仆二人同住一個房間

  ——之所以進(jìn)行調(diào)換,一是因為羅金仙埋怨小光當(dāng)時并未看見在窗外施放迷藥之人,沒能替他作證,二來眾人也是故意打亂上一次的安排,換著人互相監(jiān)督。

  剩下的還有南宮玨和林嫣如兩人。

  倘若黃山派的許念卿仍在,自然是和林嫣一起,兩個女孩子同住一屋。

  可如今許念卿無故失蹤,像林嫣如這么一個不會武功的柔弱女子,在這間隨時都有可能發(fā)生命案的客棧里,說什么也不敢獨睡一屋。

  林嫣如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南宮玨身上。

  其余眾人見狀,也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

  于是在眾人的慫恿之下,南宮玨只能抱著“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的心態(tài),硬著頭皮與林嫣如同住一屋。

  之后大家胡亂吃了點東西,便各回各屋。南宮玨和林嫣如兩人,也一前一后回到之前她和許念卿住過的房間里。

  僅有的一張床,自然是讓給林嫣如。

  南宮玨心中惶恐,竟不敢取床上被褥去角落睡下,甚至連燭火也不敢熄滅,獨自坐在桌前,趴在桌上歇息。

  誰知冥冥中仿佛自有天意,偏偏不肯讓他安省。

  迷迷糊糊中,南宮玨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陡然間只聽“啪”的一聲巨響,整個人已徑直掉落下去。

  原來是他身下那張椅子實在太過破舊,突然從中裂開,當(dāng)即讓他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弄出這一動靜,床上的林嫣如自然驚醒,下意識地發(fā)出一聲尖叫。

  隨即便聽那羅金仙的聲音從遠(yuǎn)處屋子里傳來,似笑非笑地喝道:“年輕人,克制些!”

  那趙侯爺?shù)穆曇粢哺鴤鱽恚Φ溃骸胺讲琶髅魇谴蠡镆煌鸷?,硬要將這干柴烈火關(guān)在一間屋子里。如今眼看就要好事臨頭,羅金仙怎么反倒板起臉來裝圣人了?”

  聽到兩人這番對話,南宮玨頓時滿臉通紅,卻又無從辯解。

  林嫣如這才看清房中發(fā)生的事,明白只是虛驚一場,不禁“撲哧”一笑。

  然后她似乎覺得自己不該嘲笑,立刻捂上嘴,低聲問道:“南宮大哥,我……我今日已經(jīng)歇息夠了,要不……要不我在桌上瞇一會兒,你來床上睡?”

  南宮玨急忙拒絕道:“不必?!逼鹕砣e的椅子。

  只可惜這間客棧荒棄已久,屋里就只有這么一張椅子。

  林嫣如見狀,不禁輕咬下唇,遲疑著說道:“其實……其實南宮大哥用不著和我……這么見外。要是你不嫌棄,我……我以后……可以一直跟在你身邊服侍的……”

  她的聲音比蚊子還輕。

  但聽在南宮玨耳中,卻仿佛是一道響徹天地的驚雷。

  是啊……

  這位林姑娘本是洛陽人士,不幸被謝王孫的手下?lián)锶敫?,歷經(jīng)種種苦難,最后淪為府里的一名舞女。

  如今她雖然僥幸活了下來,而且也重獲自由之身,可是經(jīng)此遭遇,只怕已經(jīng)無顏再見家中親朋??v是天空海闊,又叫她何去何從?

  所以,繼續(xù)跟在自己身邊,對這位林姑娘而言,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甚至是她唯一的選擇。

  想到這里,南宮玨不禁心中一熱,幾欲脫口應(yīng)允。但轉(zhuǎn)念一想,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一時竟不知如何抉擇。

  幸好就在這時,突然有人重重叩響房門,大聲說道:“小子,你那朋友醒了,趕緊穿好衣服出來!”

  說話的是那位【滄溟鬼醫(yī)】馮老先生。

  而口中提及的“那朋友”,自然是指他的病人、南宮玨的雇主。

  江三公子終于蘇醒過來了?

  南宮玨驚喜之下,急忙收起心猿意馬,徑直拉開房門。

  門外是抱著一壺?zé)频鸟T老先生,大聲打著酒嗝。南宮玨便隨他同去,剛走幾步,林嫣如也裹上衣服跟了過來,卻是不敢一個人留在屋子里。

  隨后三人沿走廊來到馮老先生房中,只見微弱的燈火光中,床上的江濁浪果然已經(jīng)睜開雙眼。南宮玨靠近細(xì)看,卻見他眼神黯淡,仿佛隨時都將潰散,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馮老先生也湊了過來,替床上的江濁浪墊高枕頭,然后含笑問道:“公子可還識得老朽?”

  江濁浪目光挪動,仔細(xì)凝視他半晌,終于緩緩點頭。

  他這一點頭,馮老先生和南宮玨都是松下一口大氣

  ——不管怎么說,這位重傷垂死的江三公子,如今至少已經(jīng)恢復(fù)了意識。在此之前,這一路上南宮玨還以為他再也不會醒來。

  只聽馮老先生嘆道:“說來也是緣分,當(dāng)年老朽正好在那附近采藥,因為被山中的動靜吸引,大著膽子前往查看,這才撞見重傷垂危的你,及時出手救治。

  不想時隔數(shù)年,又在此間與公子重逢,同樣也是重傷垂危、命懸一線。嘿嘿……公子此番若非遇見老朽,只怕你的這條性命,便要交代在這里了。敢問這位……這位南宮老弟,老朽這話,可有說錯?”

  眼見平日里滿口臟話的【蒼冥鬼醫(yī)】,在江濁浪面前如此恭敬,而且分明還有邀功之意,南宮玨難免有些好奇,急忙回答道:“正是如此。若非鬼醫(yī)前輩仗義出手,先生未必……未必能這么快醒來?!?p>  聽到兩人這話,江濁浪吃力地張了張嘴,頓時發(fā)出一通劇烈的咳嗽,好不容易才從喉間發(fā)出聲音,低聲說道:“多……多謝……咳咳……”

  馮老先生又是一聲嘆息,仰頭喝了口酒,示意林嫣如去將房門帶上,這才壓低聲音說道:“當(dāng)年在太行天路,江三公子是中了那通天妖君的【萬象魔功】,以至丹田焚毀,周身筋脈盡斷,五臟六腑眼看就要化為一灘血水,原是神仙也難救治的必死之傷。

  老朽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當(dāng)時就算是那陸老兒在場,用他的金針使盡渾身解數(shù),最多只能替你續(xù)命一月;若是遇到龔正那小子,雖沒太大本事,家里的靈丹妙藥倒是不少,若肯都給你服下,或許能夠吊幾天的命;至于那沽名釣譽的皇甫庸醫(yī),不提也罷。反正公子當(dāng)時的情形,縱是當(dāng)今世上所謂的三大名醫(yī)齊至,也是白搭!”

  說到這里,他不禁有些得意,又喝了口燒酒,繼續(xù)說道:“然而【鬼郎中】的手段,又豈是他們那些凡夫俗子所能想到的?須知公子當(dāng)時的狀況,說到底便是被對方的勁力侵入體內(nèi),以至身軀受損,隨時都有可能灰飛煙滅。既然如此,那么老朽若是能夠保住你的這副身軀,豈不就能保住你這條性命了?

  所以老朽當(dāng)時也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當(dāng)機立斷,將身上帶著的【鶴頂紅】劇毒喂公子服下。話說這鶴頂紅雖是致死毒藥,卻能令中毒之人四肢百骸逐漸僵硬,尸體堅如木石。也便是說,老朽是借【鶴頂紅】之毒的這一功效,成功護(hù)住了你這副即將損毀的殘軀。

  與此同時,老朽又用【烏頭】、【蝕心散】和【斷腸草】這三味毒藥,牽制住【鶴頂紅】的毒性,讓你不至毒發(fā)身亡。事后更是以【鶴頂紅】為主,結(jié)合七種劇毒和十一種草藥為輔,專門為你煉制了一瓶藥丸,每隔三個月服用一粒,勉強護(hù)住你的身子,這才能讓公子的這條性命殘存至今?!?p>  他這一長串解釋,不但是在回顧當(dāng)年的情形,其實也是在向南宮玨解釋江濁浪的情況。

  南宮玨這才終于明白,為何這位江三公子的血竟是黑色,原來是靠著這位【滄溟鬼醫(yī)】煉制出毒藥續(xù)命,以至常年身中劇毒。其間辛酸痛楚,自然可想而知。

  只聽馮老先生又說道:“按照老朽這般治法,雖不能令公子完好如初,但續(xù)上三五年性命,倒是問題不大。

  誰知此番重逢,你一是曾與人動手,損耗了體內(nèi)殘存的元氣;二是近日里服藥過量,以至體內(nèi)劇毒加重;最后再加上胸前這足以致命的一掌,已然打破了體內(nèi)傷勢與毒性之間微妙的平衡。

  所以縱是老朽絞盡腦汁,也已無力回天。而今能將你胸前的掌傷治好,并且廢掉你殘存的一絲功力,重新維持你體內(nèi)傷勢與毒性之間的平衡,已屬不易。只怕……只怕江三公子要趕緊安排自己的后事了,最多……最多也就十天半月的事?!?p>  說罷,馮老先生扭過頭去,“咕咚咕咚”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聽完馮老先生這話,南宮玨心中一痛,只覺萬念俱灰。

  反倒是床上的江濁浪努力擠出一絲苦笑,輕聲安慰道:“無妨……在下本是……必死之人。正所謂久病成醫(yī)……自己的身子,自是……自是心中有數(shù)……此番有勞……咳咳……有勞鬼醫(yī)前輩費心了……”

  不料那馮老先生突然回過頭來,沉聲怒道:“江濁浪,三年前老朽便已告訴過你,你的這副身軀,是決計沒的治了!真要想活命,恐怕便只有傳說中上古蜀王魚鳧那【血魔重生】之法,你卻不以為然。如今你落到這般地步,就算再想尋得此法修煉,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南宮玨一愣,急忙追問道:“什么【血魔重生】之法?”

  馮老先生還沒來得及解釋,江濁浪已搖頭嘆道:“前輩好意……在下心領(lǐng)……只是……在下本是孤兒,幸得家?guī)煛瓝狃B(yǎng)成人,一生并無……兄弟子嗣……況且……凡人生死有命,又豈能……奪人性命以自救?而且……而且還得是血脈至親……”

  馮老先生見他還是這般態(tài)度,不禁冷哼一聲,說道:“隨你的便!反正就算你現(xiàn)在反悔,也來不及了!”

  南宮玨卻不肯死心,再次問道:“還請鬼醫(yī)前輩明言,這【血魔重生】之法,究竟要如何才能救治這位江三先生?”

  馮老先生正在氣頭上,當(dāng)即破口罵道:“是你沒聽明白,還是你老子我沒說明白?這法子已經(jīng)遲了,救不了他了!”

  說罷,他一口喝干壇中燒酒,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重了,又沉聲說道:“不過以江三公子目前的情況,只要肯舍棄這副千瘡百孔的殘軀,或許還有兩個法子可以讓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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