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混沌魔祖重回洪荒,三千大道獨缺魔道!
不周山。
不周山是盤古父神的脊椎所化。
受盤古父神死后不甘的意志影響,不周山終年飄雪,落英繽紛,銀裝素裹,蒼茫無限。
風(fēng)雪有意,意動牽魂,生靈靠近,皆會被風(fēng)雪意境同化,意志消沉,郁郁寡歡。
山亦有意,意動夢繞,生靈靠近,皆會被山之意境同化,會當(dāng)凌絕,一覽眾小。
兩種截然不同的意縱橫交錯,道心稍有不堅者踏入不周山,便會立即道心俱毀,淪為傀儡!
故,此處鮮有生靈足跡。
但今朝,不周山卻迎來了一個骨齡僅有萬年的少年:
李長生!
他未入紅塵,不沾洪荒因果,能無視山與風(fēng)雪之意。
不周山腳下。
李長生負手佇立,眺望巍峨山峰,心頭忽起斑駁壯志,沒由來的喝出一聲:
“問蒼茫大地,誰主浮沉?”
“唯吾長生爾!”
唰!
這一剎,風(fēng)雪兀然中止。
君且看,看那雪中少年:
一襲白衣勝雪,冷意盎然;
外披黑裘如墨,端莊厚重。
一頭飄逸墨發(fā),拿暗金色流蘇綢帶捆扎,直垂于挺背,瀟灑自如。
不濃不淡的劍眉下,薄情的眼眸摻雜潺潺春水,令過目少女懷春。
眉心處,青色殘蝶印記甚是耀眼,嘴角微勾起時,顯盡少年風(fēng)流。
面首色而不淫,風(fēng)流而不下流,遠觀造化鐘神秀,近看君子世無雙。
才惜不見美人玉,原是公子非凡俗。
此間少年,竟勝山巒幾分!
然,李長生還沒得意幾秒…
腦海中,系統(tǒng)毫不留情地一盆涼水潑來:
【宿主,你能別逼逼了嗎?】
【系統(tǒng)警告:】
【系統(tǒng)監(jiān)測到不周山上有生靈活動跡象,系統(tǒng)推斷是巫族族人,雖然目標(biāo)只有人仙境界,但不排除其是巫族先行者的可能,系統(tǒng)勸宿主抓緊找到魔祖遺蛻,趕緊跑路的好?!?p> “靠,你不早說!”
剛剛還一副“天做大,地做二,我做老三”模樣的李長生,倏然沒了脾氣。
鬼鬼祟祟的環(huán)顧了一眼四周,小聲問道:
“魔祖遺蛻在哪?”
收到指令,系統(tǒng)運轉(zhuǎn):
【系統(tǒng)正在計算方位中?!?p> 【系統(tǒng)已搜索到魔祖遺體確切方位?!?p> 【系統(tǒng)已規(guī)劃好前往路線。】
【溫馨提示:不周山兇險,請宿主一定要謹慎行事,如果出了意外…】
【如果出了意外也不要找系統(tǒng),系統(tǒng)也幫不了宿主,能跑多遠跑多遠,自求多福吧!】
說罷。
系統(tǒng)把路線圖傳進李長生識海,匿了音訊。
“我TM!”
李長生一邊接收著路線圖,一邊內(nèi)視著漂浮在自己識海的系統(tǒng)光源,額頭滿是黑線:
他娘的。
這系統(tǒng),怎么這么不靠譜?。?p> 自求多福都出來了…
你干脆叫我別去得了唄。
【系統(tǒng)正有此意。】
“滾!”
為了不被這個干啥啥不行,說風(fēng)涼話第一名的系統(tǒng)氣死,李長生大罵一聲,切斷了聯(lián)系。
他長吁口氣,調(diào)整好心態(tài),閉目探查一番路線圖,自我勉勵幾許后,踏上了上山的道路。
…
盡管系統(tǒng)看上去不是很靠譜,平日里說話也挺吊兒郎當(dāng),但真正辦起事來還是不含糊的。
在路線圖的幫助下,李長生多次有驚無險的避過了,由盤古父神的怨念化成的先天兇獸。
傍晚時分,李長生登至不周山巔。
魔祖遺蛻,便在此處。
遺蛻周圍,魔氣繚繞,冤魂不散,尖銳刺耳的哀嚎聲絡(luò)繹不絕,似在控訴大道不公。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魔神遺蛻,余威猶在。
恐怖魔念下,饒是有系統(tǒng)相助,李長生也只敢躲在距離遺蛻千里外的虛空中打量:
那魔祖如前世小說描繪一般,蛇尾人身,有六臂三頭。
左面淡定平靜狀,中面怒目驚相狀,右面微笑善目狀。
其六臂被刻滿玄妙符文的鏈子束縛,并握有六件至寶:
一手握弒神槍,可化圣人法力;
一手托十二品滅世黑蓮,可斬先天生靈;
四手各執(zhí)誅仙、戮仙、陷仙、絕仙四劍,可組誅仙劍陣,連鴻鈞老祖對上,都得暫避鋒芒。
不知何故,望著魔祖遺蛻,李長生心底莫名騰起了一股強烈的悲戚與恨意。
仿佛躺在那的遺蛻,不是魔祖…
是他!
少年濕了眼眶。
這時,系統(tǒng)開口道:
【一念生而殺劫起?!?p> 【當(dāng)年鴻鈞聯(lián)手洪荒各大巨頭合力斬殺魔祖證道后,便將其魔道歸入三千大道之中,以補全天道之缺?!?p> 【然,鴻鈞做錯了件事?!?p> 【混沌魔神,是大道的孩子,孩子有錯,大道會教育,會懲處,鴻鈞,他不配?!?p> 【你取了魔祖因果后,魔道歸你,你將成為獨立于三千大道外的道,你,懂吾的意思么?】
李長生留意到,系統(tǒng)此次出言,并沒有稱呼自己為宿主,也沒有自稱為系統(tǒng)。
而且聽系統(tǒng)的語氣,言語間,似乎還帶有一抹淡淡的,針對鴻鈞的…怨念!
它在怨鴻鈞,殺了羅睺。
不。
確切地說,是大道在怨鴻鈞…
殺了自己僅剩的一個孩子。
是大道在借系統(tǒng)之身,跟自己對話!
念及。
李長生心臟跳慢了半拍,強忍著惶恐,努力使自己不動聲色,思索起大道問的問題:
大道的意思說難懂也不難。
可他寧愿揣著明白裝糊涂。
他若取走了魔道,三千大道必然有缺。
屆時,鴻鈞的天道,就是不完整的道…
大道是想借自己的手,壞鴻鈞的道行!
大道怨鴻鈞。
無奈,它雖有創(chuàng)世之能,卻作繭自縛,被自己親手立下的規(guī)則束縛,無法直接對鴻鈞出手。
是以,它要自己做它的棋子,代它行道!
做大道的棋子,好處自然枚不勝舉,但這也意味著,他得站到鴻鈞道祖的對立面。
斷人大道,如殺人父母,此仇不共戴天。
鴻鈞道祖的因果,自己扛得住么?
李長生有自知之明。
他不覺得自己有跟鴻鈞硬剛的實力:
“系統(tǒng),我能反悔不?”
區(qū)區(qū)后天生靈的內(nèi)心,哪能瞞得過大道?
它猜到李長生已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然而大道也沒有戳破李長生。
兩人經(jīng)營著裝傻的默契。
有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沒必要擺到臺面上來說,說的太透,對大家都不好。
【汝若不愿,吾不強求?!?p> 【吾就一句話?!?p> 【汝,對女媧有沒有想法?】
李長生愣在了當(dāng)場。
這一問,算問到了李長生的心坎兒。
他對女媧有想法嗎?
有。
他不喜歡自欺欺人。
女媧生的完美無瑕,對他又是極好,他不是坐懷不亂柳下惠,日夜相伴之下,他很難不對女媧生出什么另類的想法。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李長生反問道。
【那你認為,你跟女媧有機會么?】
大道平靜開口,卻聲聲直擊要害:
【女媧是圣人,她的思維里沒有愛情這個詞語,她對你的關(guān)懷,僅限于師徒為止。】
【跟她談情說愛,你是妄想,若你真對她有想法,你能做的就是讓她身邊只有你?!?p> 【那么,你有這個實力么?】
李長生被大道問住了。
他有入圣之心,可那到底是幻想。
大道問的,是他逃避不了的現(xiàn)實。
圣人的朋友,只能是圣人。
能永遠陪伴圣人的,也只能是圣人。
天仙也好,金仙也罷,或是那圣人之下橫掃的大羅金仙,無量量劫當(dāng)頭,都只有隕落的份。
唯有圣人,可渡萬劫而永恒。
不成圣,永遠是螻蟻。
“為什么選擇我?”
李長生略有心動,卻顧忌未消。
天道主宰一個時代,大道創(chuàng)造數(shù)個時代。
空間是供它解乏的樂園,時光充斥著它行走的痕跡,古往今來,天之嬌子何止億萬?李長生很想知道,他憑什么入了大道的眼?
【吾意不可測。】
談合作歸談合作,大道也不是什么問題都會回答李長生的,它有它自己的謀劃:
【吾選汝有吾的理由,你只管做與不做。】
【哦對,吾事先聲明?!?p> 【與吾合作,羅睺的遺蛻,就當(dāng)見面禮?!?p> 【如果汝不與吾合作…】
【吾會收回日記系統(tǒng)!】
這基本算半威脅了。
“話都說成這樣了,我還有的選么?”
李長生苦澀一笑,他哪還不曉得,自己和自己的圣人師傅,都讓大道給算計了。
從大道把系統(tǒng)賜予自己師傅的那一天起,它就盯上了自己,不,可能…
自己的穿越,都是大道一手策劃的!
心中輕輕一嘆,李長生看了看羅睺遺蛻,無奈的攤了攤手,道:
“合作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汝乃人族大智慧者。】
大道褒獎了一句,道:
【吾要汝做吾手中的劍,替吾清算那些跳出規(guī)則之外的爬蟲,至于是哪些爬蟲…】
【等汝達到金仙之境,吾自會與汝言說?!?p> 天仙之境,還是太弱了。
清算爬蟲?
李長生劍眉一挑,古怪道:
“你不是要我算計鴻鈞啊?”
【不要自作聰明,人?!?p> 聞言,大道聲音似有不悅,道:
【鴻鈞的事,沒有汝想的那般簡單,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該揣測的,不要揣測?!?p> “額…好吧…”
李長生老臉一紅,悻悻的笑了笑,問了個關(guān)鍵性的問題:
“如果有巨頭狙擊我,你會保我嗎?”
【汝說呢?】
大道冷漠地答道:
【什么事都要吾出手,吾用你做甚?】
“也對?!?p> 言之有理,李長生沒有再問:
“那開始吧,繼承魔道?!?p> 【靠近他,把手放在他的遺蛻上?!?p> 大道也不墨跡,吩咐道:
【不用擔(dān)心魔氣,魔氣不會傷汝?!?p> 李長生依言,小心翼翼的接近羅睺遺蛻。
屏息,凝神,抬腳,落下,每走一步,李長生都提前做好了扭頭跑路的準(zhǔn)備。
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但隨著李長生邁過第一縷魔氣,他訝異地覺察到,這些魔氣,對他異常的親近、友好。
就在李長生剛要放松警惕的時候,周圍的魔氣陡然暴動,不給李長生反應(yīng)的機會,一股腦的鉆進他的身體里!
李長生心里一咯噔,條件反射的想跑路。
可下一秒,李長生僵住了:
那一道道散發(fā)著陰冷、暴戾、黑暗及各種負面情緒的魔氣,在鉆入他的身體后,卻讓他感到出奇的溫暖。
就像…
自己與他們,本該是一體一樣!
這是怎么回事?
李長生懵了。
還沒等他搞清楚狀況,魔氣入腦,他的手竟不受控制的緩緩抬起,摁在了羅睺遺蛻上。
然后…
天地變色!
兇戾殘煞的魔氣,將天都撕開了一條縫。
“轟!”
平地生雷。
不周山上空。
烏云蔽日,無數(shù)雷光在云層中咆哮怒吼,一枚漠視蒼生的巨大眼睛,緩緩張開。
紫霄宮內(nèi)。
正給三清講課的鴻鈞道祖臉色驚變。
“老師,發(fā)生什么事了?”
老子問道。
鴻鈞道祖一生順?biāo)瑲v來穩(wěn)如泰山,上一次他這般失態(tài),還是魔祖出世那年。
“洪荒,要出大事了!”
但眼下,鴻鈞道祖沒時間再修繕儀態(tài),匆匆撂下一言,身形一晃,遁出道場。
三清眼皮狂跳。
鴻鈞道祖口中的大事…
得有多大?
不光是鴻鈞。
洪荒大陸中,凡是看到了那道沖天魔柱的生靈,皆是膽戰(zhàn)心驚,如驚弓之鳥。
好像…
有什么大恐怖,要歸來了!
而引發(fā)整個洪荒人心惶惶的罪魁禍?zhǔn)桌铋L生,此刻卻對自己“壯舉”毫不知情。
他正在專心致志的與羅睺遺蛻融合。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烏云越張越大,雷霆越聚越粗,眼看即將劈下天際,猝然,虛無世界響起一道縹緲道音:
“滾!”
一個滾字,言出法隨!
幾乎瞬息間,雷劫烏云全部退去,巨眼合攏。
那聲音,是大道的意志。
無人、無物敢違抗大道的意志,哪怕是天道。
…
一個時辰后。
魔柱漸漸衰弱、變細、直至趨于透明。
不周山上的魔威,卻愈發(fā)強盛。
當(dāng)最后一縷魔氣消失…
“吼!”
一聲怒吼,貫徹洪荒大地。
混沌之氣,席卷漫漫時光。
金仙以下,萬靈來朝。
“咔嚓…咔嚓…咔嚓…”
恍惚間,他們聽到了什么破碎的聲音。
那是…一條道!
洪荒歷第二量劫,129億年。
那一年。
不周山巔。
一三頭、六臂、蛇尾的魔神屹立于此,將洪荒大陸的美景,盡收眼底。
風(fēng)兒吹亂了他的鬢發(fā),他無動于衷,道出了一句被后世蒼生奉為經(jīng)典的語錄:
“做一枚棋子,無憂無慮,沒什么不好的,不是么?”
無人見。
其心臟處,那青色的,殘缺的造化玉蝶,上面多了兩個字:
長生!
此后。
魔祖羅睺死了。
活著的,是魔祖…李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