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王與臣
“抱歉。這本是我的責任,但我自己卻做不到。
“我只能請求你,拜托你。
“我會盡我所能回報你,即使那意味著終結(jié)。
“屬于我的傷痛,我不會讓你承受?!?p> 古倫尼睜開雙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張豪華得不像話的大床上。不光是床,整間房間都很富麗,隨便拿走個小物件小飾品都能賣不少錢。而那個討厭的小男孩聞垂伏在他腳邊,睡著了。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背已經(jīng)不疼了。他想確認一下傷口的狀況,而恰好床頭柜前有一面鏡子。他望向了鏡子,而鏡子中的自己是一團迷霧。他還是看不清自己的模樣——連臉都看不清,更不用說后背了。他試圖用手去夠自己的后背,摸摸傷口的形狀,可每當他觸碰自己,就像觸碰到了一團棉花,沒什么實感。
“我究竟是人類,還是什么異種生物?”他捫心自問。
男孩一下被驚醒了,他吃驚地望著古倫尼,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但很快,他又恢復到了那副討人厭的面孔。
“……你還活著啊。”他語氣生硬地說。
“我可不確定這一點。”古倫尼說?!翱傊?,現(xiàn)在我還沒怎么搞清楚狀況,不介意的話,你能解釋一下嗎?”
聞垂睜大了眼睛,后退了一步?!澳恪钦l?”
我是誰?這是個好問題。
“我也不知道,但他們叫我古倫尼?!惫艂惸嵴f。
“哦。”聞垂好像松了口氣?!啊闶浟耍俊?p> “其實也不算……你就當我是失憶了吧?!?p> “……那你記得什么?”
“……關(guān)于這個世界,我一無所知。”古倫尼說?!皯搶儆谕耆??!?p> “……哦?!?p> 聞垂轉(zhuǎn)身走到一張椅子前,坐下了來。
“我覺得你可以先解釋下,你是誰,餐廳的那些人又是誰,正在搞什么鬼?!惫艂惸嵴f。
“你說話好怪。”聞垂說。“被奪舍了嗎?”
那里怪了?
“那么,要從頭說起嗎?”聞垂平靜了下來?!拔覀冊谶M行‘選王儀式’?!?p> “‘選王儀式’又是什么鬼?”
“……鐵銹王。”
“鐵銹王又是誰?”
“鐵銹王是‘羽化之國’的王?!甭劥拐f?!啊F(xiàn)在是先王。他死了,所以要選出他的繼承人?!?p> “這種事情應該事先做好安排吧。他沒有遺囑嗎?”
“有安排,就是‘選王儀式’。”聞垂年齡不大,說起話卻有種老氣橫秋的感覺。“有繼承權(quán)的皇子齊聚一堂,相互廝殺,最后活下來的就是新王。這是‘羽化之國’的傳統(tǒng)。”
“這傳統(tǒng)聽起來可不怎么樣?!?p> “是不怎么樣,這都是為了‘真王之器’的鑄造。”
“……你不覺得名詞有點多嗎?”
“在先王駕崩的那一刻,擁有王族血脈的人中,一些人會覺醒‘王之器’的力量。擁有‘王之器’的王族,就有參加‘選王儀式’的義務?!?p> “……之前那個紋臉男能召喚出一堆武器,這就是他的‘王之器’?”
“在‘選王儀式’中,你殺掉一個對手,就能奪取他的‘王之器’。當你奪走了所有的‘王之器’,也便擁有了所有對手的能力,此時,‘真王之器’就鑄造完成了。”
“……原理跟養(yǎng)蠱差不多。”
“本次‘選王儀式’出現(xiàn)的‘王之器’,是‘羽化之國’有史以來最多的?!甭劥拐f?!八麄兌颊f,這次‘選王儀式’后將會誕生史上最強的一位王?!?p>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把其他候選人都殺掉,或者被他們殺掉。”古倫尼嘆了口氣。“我猜,召喚我的人就是你,而我的職責就是幫你贏得這場‘選王’戰(zhàn)爭,對吧?”
聞垂點點頭。
如果有選擇,古倫尼很希望自己的召喚者是那個面帶愁容的溫柔美女,或者是那個叫“夕鹿”的板甲姐姐。但既然召喚自己的是這個死小鬼,但也只好為這個小鬼盡忠了。這就是身為召喚物的職業(yè)素養(yǎng)。
古倫尼和聞垂來到了會議廳,商討下一步的計劃。屬于聞垂的房間一共有6間:臥室、書房、起居室、會議室,以及兩間盥洗室。兩個人占用一間會議室,總感覺有點怪怪的。可能這就是王族的生活吧。
顯然,要贏得這場選王斗爭,那個“王之器”是關(guān)鍵。利用好自己的“王之器”,盡可能多地奪取他人的“王之器”,便可令勝利的天平向自己傾斜。
“那我們先來分析下現(xiàn)狀?!惫艂惸嵴f?!笆紫龋愕摹踔鳌鞘裁??”
“‘十一之憶’?!甭劥拐f?!斑@是它的名字。”
“它的功能是什么?”古倫尼問。
“把你召喚到我面前,就是它的功能。”聞垂說。
“……其他功能呢?”古倫尼問。
“沒了?!甭劥拐f。
“……沒有其他功能?那能召喚我以外的人嗎?”古倫尼問。
“不能。”聞垂說。
“【嗶——】?!惫艂惸崃R罵咧咧。
聞垂睜大眼睛看著他。
“是這樣的,”古倫尼解釋道?!拔夷兀臼莻€特別厲害的法師,一個人滅了一個帝國的那種。曾經(jīng)有個毀滅世界的怪物,我一發(fā)穢雷就把它打崩了。我還打過神仙,一人打好幾個。”
聞垂靜靜地看著他。
“但是吧,法師,他得用魔法對不對?”古倫尼說?!暗峭ζ婀值?,我一來你們這兒,就用不了魔法了。”
“這是‘選王儀式’的規(guī)則?!甭劥拐f?!霸凇x王之館’中,一切魔力都會被壓制,‘王之器’是唯一的例外。”
“不謙虛地說,我這么一個偉大的法師用不了魔法,四舍五入就是個廢人。”古倫尼說?!澳愕摹踔鳌δ芫褪钦賳疚遥蔷图s等于沒有功能。縱是我運籌帷幄用兵如神,這次也實在幫不了你了。救不了,等死吧,告辭。”
古倫尼剛要走,他突然想起,用不了魔法的他,靈魂在沒有鎖鏈的情況下裸奔了很久。之前,他張個嘴靈魂都要晃兩下?,F(xiàn)在,他又是狂奔又是擋刀的,又說了那么話,帶魚應該早就晃散架。
“不,往好處想,我現(xiàn)在還活著,說明它沒有散架。帶魚是很堅強的?!彼参孔约旱?。
為了印證自己的觀點,他把帶魚拉出來看了一眼。
“……這是什么?”
他沒看到帶魚,只看到一地的帶魚塊。
“……果然散架了??!”
“你的‘臣之器’呢?”聞垂問。
……什么“臣之器”?
“被‘王’所召喚的你,身上會有‘臣之器’?!甭劥拐f?!岸愕摹贾鳌恰?p> “——‘十一之鎖’?!币粋€名字閃現(xiàn)在古倫尼腦海。
“十一之鎖”,閉鎖事物的力量。古倫尼立刻領(lǐng)悟了“臣之器”的用法,以最快的速度閉鎖了自己的靈魂。他的靈魂在一瞬間轉(zhuǎn)變?yōu)榱恕皟鼋Y(jié)”狀態(tài),不會再繼續(xù)破碎下來。在解除“閉鎖”之前,他暫時不用擔心自己因靈魂碎裂而死了。閉鎖靈魂意味著他將不能使用“印刻”與魔法,但在“選王儀式”中這不算個事。
“好吧。我現(xiàn)在總算有點‘超能力’了。”古倫尼說。“接下來,我們就要想想怎么利用我這個‘給東西上鎖的能力’把其他候選人打倒了。”
稍微思考便能理解:聞垂和古倫尼在這場“選王儀式”中處于劣勢。雖然尚不知道其他候選人的“王之器”,但無論如何“上鎖”能力肯定不算好用的能力。比如那個叫“纏蟄”的紋面男,他的“王之器”就相當有戰(zhàn)斗力,若是狹路相逢,古倫尼和聞垂就只有被吊打的份兒。那個叫紋形的黑袍男人死了,他的“王之器”便會被奪走,兇手擁有兩種“王之器”,這無疑是很大的優(yōu)勢。
當敵強我弱時,最佳戰(zhàn)術(shù)是:故意示弱,引誘強者自相殘殺,再坐收漁利。但在這場“選王儀式”中,這個戰(zhàn)術(shù)并不奏效。如果不主動出擊,只會讓強者坐擁越來越多的“王之器”,彼此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所以盡管他們只是弱雞,也還是要主動出擊。
“話說,其他候選人都是你的兄弟姐妹吧……起碼也是親戚,你下得了手嗎?”古倫尼問聞垂。
“皇戚不是戚?!甭劥拐f?!拔覀兩鷣硎浅饠场!?p> 即使不殺死對方,對方也會被別人殺死。若不殺死對方,對方便會殺死你。在這場“選王儀式”中談論仁慈是可笑的。仁義道德從來都是束縛被統(tǒng)治者的枷鎖,他們是王族,是統(tǒng)治者,仁義本與他們無緣。
古倫尼需要考慮的事情只有一件:讓聞垂活下去。
“為什么?”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強行被卷入這場王族鬩墻的,只有風險而毫無回報。或許,找到“反召喚”的方法,讓聞垂自生自滅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但此刻,他有種強烈的愿望,只想打贏這場“選王”戰(zhàn)爭。不知道為什么。
“我已經(jīng)制訂了下一步的計劃,主動出擊,收割人頭?!彼嬖V聞垂?!皶r間就選在——明天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