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是我的錯

　　為了賴著她，又拿下送她回家的任務(wù)，在小區(qū)樓下又碰見喬頌言，許晗眼神躲避，跟在舒岑身后進了小區(qū)。

　　一路上問著舒岑：“你真嫁給他了？他這么可怕，你和他離婚吧，嫁給我！你是二婚我也會往死里疼你。”

　　舒岑沒有作聲，她看著喬頌言好似比之前消瘦了些，可自己為何又擔心他，該擔心的是自己，自己也不好過。

　　下著雨，她給許晗倒了杯熱茶，提示他：“喝完，早些回去吧！許晗，就算我跟他離婚，我們也不可能?！?p>　　許晗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熱茶笑：“我被你拒絕了？”

　　“我們只是認識而已?！笔驷f完到廚房，想洗些水果來吃。

　　可能是水聲太大，她沒聽見敲門聲，關(guān)掉水龍頭才聽見外面的碰撞聲，連忙跑到客廳一看，兩個人廝打在一起，許晗白皙臉上掛了彩，他憤怒的站直身子朝比他高一點的喬頌言揮拳，喬頌言嘴角也留下了紅腫的印記。

　　兩人再次廝打在一起時，舒岑拉開許晗，她選擇先查看許晗臉上的傷，嘴角被打出血，喬頌言又準備伸手朝他揮拳，被舒岑攔住：“你干什么？”

　　喬頌言平整的臉蛋上看不出年紀的痕跡，倒是看出了他的年少輕狂，還行事這么沖動。

　　舒岑轉(zhuǎn)過身跟許晗道歉：“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臉上的傷記得處理一下?！?p>　　許晗落寞地走了。

　　喬頌言一直站在那緊盯著她，舒岑深吸了一口氣，眼睛開始發(fā)紅，轉(zhuǎn)頭盯著他那雙深邃的眸子。

　　“喬頌言，你到底想干嘛？”

　　“你是我的人！”他的眼睛里只有她，清澈真誠。

　　“是嗎？那你這是才記起？還是我必須是你的，而你并不屬于我？你怎么對我的你記得嗎？”舒岑哭了。

　　“對不起！”

　　喬頌言向前一步想去抱她，舒岑逃開：“道歉有用嗎？

　　他聲音陰郁沙啞，有著濕潤感：“你可以隨便怎么懲罰我，但是不要再這樣好不好？”這比他之前的溫柔更像是低頭。

　　舒岑擦去自己的眼淚：“你載著別人在我眼前離開，你和別人貼在一起時，你想過我的感受嗎？我和許晗什么都沒干，你呢？”她不溫柔了，她將憤怒一并而發(fā)。

　　“我…”

　　“你讓我怎么相信你？你和她沒關(guān)系？那你怎么聽她的話回了我的電話，你怎么接她時，連我的電話都不接，BJ那么冷，我在外面等了那么久，我還眼睜睜的看著你們離開，你們有說有笑，我打這么多電話發(fā)這么多消息你不回，是你喬頌言要我去的B***J城那么風光無限好的地方，我卻一點都不喜歡，你想要我怎么原諒你？”

　　喬頌言緊盯著她的眼神，慢慢變得憂郁，有著對她的心疼和愧疚。

　　“我沒想要你一定要回來，我只想要你好好聽我把話說完，我這個樣子我怎么去瞞你？可你給了我機會去說嗎？”舒岑咬著唇瞪著他。

　　那張帶著傷的臉蛋，不知怎么有淚流了下來，眼睛通紅的看著她，眼淚從眼角滑落，她一時不知他在想什么，他留什么淚。

　　他走近替她擦去掛在臉頰上的淚，自己卻淚流滿面，不知道說些什么。

　　舒岑愣了：“你哭什么？你想要我心疼你？”他一個大男人，就這樣在她面前哭了。

　　真的想認錯，為什么不解釋？為什么一解釋就一句話說不出口。

　　“你走，在你還沒處理好你的感情之前，不要來找我，我舒岑雖然聽話，但我不傻！如果處理不好，就離婚！”舒岑沒想到自己還會留個機會，她喜歡他，這些好感都來自于他短暫的溫柔體貼，可女生總是動情的那方，一動情就輸了。

　　她是錯誤！他好像沒錯！

　　喬頌言只是比她演技好，眼淚確實可以打動人，可這么愛流淚的她卻打動不了。

　　她已經(jīng)混亂了。

　　到底是誰的錯誤，怎么她已經(jīng)分不清。

　　七七打電話來，希望舒岑能原諒小叔。

　　她的父母也知道他們分居的事，都要她原諒喬頌言。

　　為什么都站在他那邊，都希望她不要這樣對他。

　　明明受傷的是她，為什么沒人想著她。

　　明明睡不著的是她，為什么沒人安慰她。

　　明明該被可憐的是她，為什么沒人心疼她。

　　舒岑在房間里亂走動，沒有笑。

　　偶爾躺在地板上看著天花板，她在笑。

　　他來時，帶著她的父母，她默不作聲，只跟著他們回到他的家。

　　她不想說話，她對他怒吼這么多次，他都無動于衷。

　　她終于也明白《圍城》里的那句話：婚姻是座圍城，外面的人想進來，里面的人想出來。

　　就幾天，所有的事情所有人的看法都發(fā)生了改變。

　　到底為什么？

　　許晗給她發(fā)了一條消息：要是我再早些遇到你，我想我會與你一直戀愛?？蓻]辦法，這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很難讓你開心起來。

　　如果再早再早一點，她也會傾心于許晗這樣的男生，他雖然哄話多，但是個可愛的紳士，那種不靠近的親近，是許多人少有的。

　　大概都以為，是她感情出獄在先，她還在胡鬧，元宵節(jié)那天，她才明白他把罪都指向她。

　　他喬頌言誰都惹不起的人，包括她。

　　他的聰明將她困入牢籠，他的癡情、他的心疼、他的占有那都是假的，原來這些都可以裝得如此真。

　　她睡不著，藥也沒了，她也不再去看醫(yī)生。

　　天天躲在家里，他回了BJ，又回到那個樣子。

　　他從不主動問她，不同的是，她再也沒打過電話給他。

　　偶爾七七來，看她在用左手畫畫，會勸她不要這樣堅持，可這是她唯一想做的事情。

　　七七還說了，關(guān)于他的事。

　　她記不清了，也跟她無關(guān)。

　　居然春天就這樣過去，五月的熱風吹進窗戶，她才感覺到是夏季了。

　　對春天失望的她，對夏天不會抱有任何希望。

　　電影還是那幾部，她不喜歡冗長的電視劇，也不喜歡吵鬧的綜藝節(jié)目，她只會蹲沙發(fā)上看著重復(fù)的電影，或者聽著每天的新聞。

　　但這些事情，像是每天的背景音，發(fā)呆的背景音，聽了等于沒聽，看了等于白看。

　　站在十字路口，隨著人流走動就行，為什么她總是被車喇叭提示，明明有人群在她前面，為什么只針對她一個人。

　　慢慢她害怕出門，大多數(shù)選擇點外賣送上門，她整天窩在三樓，練習左手握筆，要么蹲在客廳看著其他的課程書籍。

　　端午節(jié)那天，她在廚房守著在蒸的粽子，父親早上打來電話，叫她記得吃粽子，還要她提醒喬頌言吃粽子，他們對他都很滿意，只有她不滿意。

　　她聽話的打了電話給他，那邊傳來的是甜美的女聲。

　　女人的聲音就是主權(quán)，她默默的掛了電話。

　　沒有一人會聽她的心事，她知道為什么桐桐會討厭她，她是個縮頭烏龜，她好欺負所以他們都踩在她身上。

　　她好像變笨了，一句話都記不清。

　　電視里播放的傷疤，好像她的手腕上也有，只是確實不如電視里好看，稀爛又刺眼。

　　下次要讓它好看些。

　　就這樣慢慢的好像變多了，但好像比上次好看了。

　　她害怕打雷，好似后來不害怕了。

　　一切都很平靜，她都可以適應(yīng)。

　　偶爾笑笑，笑容給誰的也不知道。

　　好像這次失手了，也沒人管，她就坐在那，然后慢慢的躺下，最后眼睛紅痛的摸到了手機，有人來接她了。

　　這地方嘈雜，卻又憂傷，怎么全是人在說話，怎么這么多人在哭，她好不容易睡著，又被吵醒。

　　睜開眼，只有一個護士守在她身邊，等她完全睜開眼，便拿著棉簽給她潤唇，護士比她要年長，輕聲嘆氣：“姑娘，什么事情想不開，這手臂這樣也不好看??！我給你的家屬打了電話，開始他沒接，打第六遍他才接?！?p>　　她說不出話，護士幫她看了看傷口又說：“不疼嗎？”摸著她冰冷的手。

　　她搖頭沒說話，流了很多血她知道，可是疼她不知道。

　　“再睡會兒吧，睡醒了我再叫醫(yī)生來。”

　　這次醒來，醫(yī)生已經(jīng)在門外討論，她覺得有些暈，看著手上比較空蕩，她拉開被子走到窗戶邊，用力撐起身子爬到窗戶邊上。

　　進來的護士看到后驚呼：“快下來！”外面的人被招呼進來。

　　在他們眼里的傻事，為什么她覺得正常。

　　她被判定為重度抑郁，才多久啊。

　　要怎樣他才能想起她，是要生命垂危嗎？

　　能不能放過她？

　　來的人很多，只是她不知道看向誰，她就安靜的坐在邊緣，抱著身子不動。

　　有人靠近她：“你先下來?！彼┲孟袷侵品?，他們果真搞不定她，喊來了救援。

　　她笑：“要是你沒抓住我，是不是我也害了你？”

　　穿著制服的人搖頭：“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要是這句話是他說的多好。

　　“我知道你們的苦楚，我也救過人，可是他走了?！彼^埋在雙腿上，蜷縮在那。

　　“那你很勇敢。”

　　“我不勇敢！”

　　“但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p>　　“我做得好為什么他們都說是我的錯？”

　　站在不遠處的的母親被父親拉住，她奔潰的哭著，她覺得很吵?！?p>　　“太吵了，我還沒死。”

　　“好，我讓他們安靜?！?p>　　救援人員將人清理出去，讓所有人安靜，母親捂著嘴不敢再哭出聲?？礋狒[的人站在門外聚集，還是很吵。

　　“你下來好不好？”

　　“你能聽我說完嗎？”舒岑臉上似乎很天真。

　　“我老師說我有才華，可是除了他沒人覺得，所以老師是騙我的對不對，他們都不喜歡我的畫，他也不喜歡，可那是我自己畫的，我也沒看別人的，老師說看了就是作弊。你說是吧！”

　　“是！你應(yīng)該相信你自己。”

　　“沒用了，我再也畫不了了，你看我的手?！彼χe起她的右手，還是紅紫的顏色，雖然被紗布包裹，但周圍都是疤痕，沒長好的疤痕還帶著鮮紅的痕跡，怎么這么難看？

　　救援人員不知道說些什么，她還在笑。

　　“血在流，為什么沒有痛呢？”

　　“有痛，不要再傷害自己?！本仍藛T一直在安慰她。

　　“你對每個站在邊緣的人都這樣說吧，為什么沒有人早點說這樣的話。”她笑得像個孩子。

　　“是他們錯了?！?p>　　她用力搖頭：“他沒有錯，他們都說他沒有錯，是我的錯。沒有人和我說話，就我一個人，手機也不會響，端午節(jié)我有乖乖吃粽子，你吃了粽子嗎？”

　　“吃了！”

　　“媽媽說端午節(jié)要吃粽子，我不喜歡甜粽，可是只有這個，冰箱是空的，我忘記買了…”她在碎碎念，沒人能聽清。“我的左手不聽我的話，它畫不好，我的腦袋也不聽我的話，它一句話都記不住，要是我真的是笨蛋多好？”

　　“慢慢畫，慢慢學，一定會好起來?！?p>　　“沒用了，沒用了，我學不會了?！彼_始面向外面，不再留側(cè)臉給任何人。

　　喬頌言出現(xiàn)的時候，她正看著藍天白云，烈砸在她的臉上，她并沒有覺得灼熱。

　　這是他第一次真的著急：“你沒有錯，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她回過頭笑了，眼角濕潤，眼淚順著眼角慢慢流下。

　　但她突然回頭，手一松。

　　想著往前墜，卻被人拉住。

　　然后被抱住，耳邊全是他的聲音，他又哭了：“是我的錯，我的錯，對不起我不該就這樣放棄?！?p>　　怎么會是他，怎么會是他的聲音？

　　她睜眼盯著他看，他怎么長著一張白皙的臉，像個妖魅的少爺，怎么這么像許晗。

　　到底是誰？她閉上了眼，不再去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