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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之荻花題葉

第二十章 溫酒聽雨(6.5k)

金光之荻花題葉 春秋沐道 6554 2023-06-21 11:20:09

  小亭之內(nèi)琳瑯滿目,到處都是酒壇、酒瓶、酒葫蘆、酒杯,濃烈的酒氣僅僅聞之便令人不禁有醺醺之意。

  久別重逢的二人相對而坐。

  倏然一聲輕響,是陪飲的玲瓏雪霏自將杯盞放下,那杯盞看來光潤柔和,竟是一只羊脂白玉杯。

  再看桌上,翡翠杯、犀角杯、古藤杯、青銅爵、夜光杯、琉璃杯、古瓷杯無不具備。

  另處還有金光燦爛的金杯,鏤刻精致的銀杯,花紋斑斕的石杯相襯。

  此外更有象牙杯、虎齒杯、牛皮杯、竹筒杯、紫檀杯等等,或大或小,種種不一。

  風(fēng)逍遙在道域是曾聽叱酒當(dāng)歌談?wù)撝v解,于天下美酒的來歷、氣味、釀酒之道、窖藏之法,已十知八九,但對酒具一道卻一竅不通。

  須知飲酒須得講究酒具,喝甚么酒,便用甚么酒杯。

  譬如喝汾酒當(dāng)用玉杯,唐人有詩云:‘玉碗盛來琥珀光。’可見玉碗玉杯,能增酒色。

  至于飲那高粱酒,須用青銅酒爵,始有古意;而關(guān)于那米酒呢,上佳米酒其味雖美,失之于甘,略稍淡薄,當(dāng)用大斗飲之,方顯氣概。

  此外飲紹興狀元紅須用古瓷杯,百草美酒應(yīng)配古藤杯等等不一而足。

  這些學(xué)問俱是風(fēng)中捉刀離開故鄉(xiāng)進入苗疆后增長見聞所得,連帶這些酒器一道獲自一樁江湖奇遇。

  而今這些俱是風(fēng)花雪月的前塵過往了……心下感慨的風(fēng)逍遙手中拿的是一只翠綠欲滴的翡翠杯,杯中所盛是梨花酒——白樂天杭州春望詩有云:‘紅袖織綾夸柿葉,青旗沽酒趁梨花?!?p>  當(dāng)知杭州酒家賣這梨花酒,掛的是滴翠也似的青旗,映得那梨花酒分外精神,眼下玉質(zhì)酒色相映成趣,倒也未必輸于苗疆珍釀風(fēng)月無邊。

  這已是在暗示。

  有意護花的玲瓏雪霏看向顯然無心飲酒的風(fēng)中捉刀:

  “當(dāng)年風(fēng)孤身離開并未來得及將收藏酒具一道帶走。”

  諸如此類的酒具均為昔日的荻花題葉替大哥自一名異人手中賺得。

  “花與雪并非嗜酒之人,卻是令之埋沒許久,如今物歸原主,”女子美眸微眨,“需要我將之送到府上嗎?”

  久別寒暄幾度,看似只是無關(guān)的談天說地,實則在不著痕跡地提醒風(fēng)逍遙其人從來不止一名兄弟。

  從未質(zhì)疑生父能為,然無奈未知非然踏古具體謀算,女子亦只能防微杜漸,所幸忘今焉打擊醫(yī)者的手段尚可推算,無外乎“情義”二字而已,是故玲瓏雪霏遂決定未雨綢繆。

  道域過往篇章揭開避無可避,選邊站隊幾成必然。

  雖然女子因故不能毫無顧忌地站在花的一邊,但她也不希望風(fēng)同樣站上花的對立面,兩個同樣無辜的人本該是最好的戰(zhàn)友。

  這面雪之私心不提,那廂同樣面對陰謀家算計的皇甫霜刃卻無此般糾結(jié),畢竟局勢發(fā)展仍是不逃劇本藩籬。

  “接下來便有勞副樓主一行正氣山莊診治患者,”術(shù)者輕描淡寫做下排布,“助他一臂之力?!?p>  方為自家樓主帶回的斷歿形聞言不禁問:“那不知幻幽姑娘的毒?”

  還珠樓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對樓主身邊侍女多采敬稱。

  一如最早的鳳蝶,又若將來的蝶舞,以及現(xiàn)下的幻幽冰劍。

  這其中大抵有還珠樓眾人見證溫蝶之間復(fù)雜情感帶來的影響在,相似的情形不免產(chǎn)生了遷移作用,畢竟女殺手對皇甫霜刃的衷情同樣有目共睹。

  那張自戴上起,哪怕秀容痊愈后也未曾摘下的面紗豈非便是最好的佐證。

  關(guān)于這點皇甫霜刃也并非毫無察覺,所以他問了,就在辭舊迎新的那個晚上——

  苗疆習(xí)俗不比中原,由氏族部落的地界除夕盛況也顯得更加熱鬧,未必遜色中原燈節(jié)多少。

  時人崇尚古樸大氣之美,此地街道市坊寬闊敞透,最窄處也有二丈寬。

  兩旁五十步一盞樹立著一人高的燈炬,以尺余銅盤盛滿火油高高架起,其中點起熊熊烈火,把這冬日寒夜照的猶如喧鬧如白晝。

  層層燈影錯落人潮如織,結(jié)伴同行的二人漫步其間,彼時的幻幽冰劍忽被一處所在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處燈籠攤,快步上前的她細心賞玩,最后選定一盞大紅燈籠,小巧精致的紅綾燈身繡滿了花樣,針法細密,足見花足了功夫。

  皇甫霜刃的注意卻不全然放在幻幽冰劍手中的朱紅燈盞上,籠影搖曳投在女子面上,她眼眸也像是被染上了一層淺淺的紅。

  折射的絲線浮光俱為柔韌而穩(wěn)然的薄紗隔絕在外不得企見真容。

  幻幽冰劍看上去很想買這燈籠,但術(shù)者對此看來興趣缺缺,相較之下還是醫(yī)美話題更加吸引其人關(guān)懷。

  “面容既已恢復(fù)何不大方以示人?”挑眉轉(zhuǎn)眸的皇甫霜刃反問,“莫非是嫌我醫(yī)術(shù)不夠高明,不能助佳人美貌更進一步?”

  一句話殺死話題,毫不留戀放下手中托舉燈盞的幻幽冰劍蓮足一邁,徑自信步離去。

  深埋心底的少女情懷怎愿輕露人前……真容任誰可見,獨獨不能為這人所見,那這面紗摘與不摘意義何在。

  逃避可恥,也未必有用,縮地成寸的術(shù)者如影隨形跟上女子芳蹤:

  “莫不是在等有緣人摘下面紗一睹絕色容顏?”補刀×1

  二人并肩,幻幽冰劍本能反應(yīng)以致下意識反跟身側(cè)皇甫霜刃而走,隨聞對方繼續(xù)補刀:“拜托,都什么年代了還搞這么老套的設(shè)定?!?p>  一場主客調(diào)轉(zhuǎn)的男追女走反成單方面的亦步亦趨,女子為術(shù)者帶偏方向同時帶飛思緒。

  “為著一個冤家守著所謂的原則底線不放,決心除他以外越界者死?!?p>  將小說見聞編排聊作總結(jié)雜糅的術(shù)者以一種近乎損友閑聊的口吻道。

  “豈知便是有這樣一個人闖進彼之世界,一番追殺因種種緣故無果,最后反遭俘獲芳心……唉,女人吶!”補刀×3

  “哪來的戲文?”

  將對方有心勸說自身放下無謂堅持的意圖聽入耳中,幻幽冰劍微妙地覺得有些不對,不禁蹙起秀眉問。

  說話間,皇甫霜刃步伐陡停,女子隨之駐足,隨后便聽得明朗男聲道:

  “這兒啊!”

  她呆了一下,抬眸看去,一角亭蔭下有說書人講古道今。

  那人頭戴幞頭句腳軟胎帽,身著湖藍曲裾襕袍,背負竹片葦編書簍,手持三弦琴,作書生打扮,此時的他正講到古陵所書《天龍八部》中的“崖高人遠”一節(jié)——

  “……南海鱷神喃喃的道:‘我不上當(dāng)!我不殺你這兩個小鬼?!簧焓?,抓住木婉清身上所披的綠緞斗篷,嘶的一聲,扯將下來。

  驚呼一聲的木婉清當(dāng)下縮身向后,那南海鱷神揚手揮出,那斗篷飛將起來,乘風(fēng)飄起,宛似一張極大的荷葉,飄出山崖,落向瀾滄江上,飄飄蕩蕩的向下游飛去。

  南海鱷神獰笑道:‘你不取下面幕,老子再剝你的衣衫!’

  木婉清向段譽招了招手,道:‘你過來。’段譽一跛一拐的走到她身前,凄然搖頭。木婉清轉(zhuǎn)頭向他,背脊向著南海鱷神,低聲道:‘你是世上第一個見到我容貌的男子!’緩緩拉開了面幕。

  段譽登時全身一震,眼前所見,如新月清暉,如花樹堆雪,一張臉秀麗絕俗,只是過于蒼白,沒半點血色,想是她長時面幕蒙臉之故,兩片薄薄的嘴唇,也是血色極淡,段譽但覺她楚楚可憐,嬌柔婉轉(zhuǎn),哪里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木婉清放下面幕,向南海鱷神道:‘你要看我面貌,須得先問過我丈夫。’

  南海鱷神奇道:‘你已嫁了人么?你丈夫是誰?’

  木婉清指著段譽道:‘我曾立過毒誓,若有哪一個男子見到了我臉,我如不殺他,便得嫁他。這人已見了我的容貌,我不愿殺他,只好嫁他’……”

  評書較之原著頗有增減處,雜以俚語相伴更增詼諧趣味,精簡處不失起承轉(zhuǎn)合之周密平添緊湊之感,深諳斷章主旨的聽雨秀才直將章回說到“無計悔多情”一節(jié)方才作罷。

  “……知曉身世來歷的木婉清迷迷惘惘的從鎮(zhèn)南王府中出來,段王妃刀白鳳和鐘萬仇向她招呼,她聽而不聞,徑自掩面疾奔,卻是不意撞出一樁是非來……”

  撥片掃弦錚然畫下當(dāng)篇尾聲。

  “諸位看官,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煩請各位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貪財貪財?!?p>  曲中人散,意猶未盡的聽客們掏出茶錢予以資持,銅板大錢間雜散碎銀角當(dāng)中有一錠元寶鶴立雞群。

  這顯然太超過了,說書不過業(yè)余愛好實則來歷背景成謎的落拓子心下警惕,連忙回頭四望。

  為氣機牽引的他只見五六丈遠處的樓檐下垂掛著數(shù)盞朱紅色的圓燈籠。

  燈籠下站著一名男子,肩堆鶴氅,雙手負背,身架高挑頎長,衣衫與發(fā)色如墨般漆黑。

  知曉對方有意邀約的聽雨秀才遂與皇甫霜刃同行來到一處酒肆,先行一步的幻幽冰劍早早在此溫酒以候。

  還珠樓家大業(yè)大,名下產(chǎn)業(yè)不下千百,絲毫不介意稍加擴充旗下門面。

  “旁聽偌久,以勢邀人,”此勢不僅財勢,更有權(quán)勢、氣勢,察覺眼前人絕非凡俗的落拓子開門見山道,“先生有何指教嗎?”

  “哈,”聽出話中怨念的皇甫霜刃輕笑一聲,信手將掌中折扇推開,“小兄弟深藏不露?!?p>  注目折扇一眼的聽雨秀才眸底光華流轉(zhuǎn):“是皇甫先生客氣了?!?p>  “我并未報名姓,先生如何得知我名?!彼茷槁渫刈营毜窖酃飧械接犎坏男g(shù)者前倨而后恭的態(tài)度轉(zhuǎn)換顯得熟稔非常。

  “悉聞十三年前,有兩名復(fù)姓劍客南北遙映試劍江湖,兩月之間縱緯三千里,轉(zhuǎn)戰(zhàn)四十城,敗盡江湖同輩,就在時人以為劫寒與昆吾勢有一戰(zhàn)之時,昆吾劍主卻宛若驚鴻一現(xiàn)般消失無蹤。”

  移過目光看向皇甫霜刃的聽雨秀才話題不離神兵軼聞。

  “如今此劍再現(xiàn),搭配先生品相,所以,在下才妄自推測?!?p>  指尖微動摩挲扇骨的術(shù)者語氣慢慢:“如此見識,該說不愧為玄兵識機一脈么?”

  “三十年前玄機老叟便已仙逝,他老人家遍識天下兵器武功,其見識怎會是我等小輩能及?!?p>  有意規(guī)避江湖仇殺紛爭的落拓子并不以鬼邪傳人自居,殊不知欲蓋彌彰。

  現(xiàn)下酒溫正好,皇甫霜刃于是叩案將三兩薄酒遞過:“不想小兄弟對江湖掌故倒是精熟?!?p>  即便對象是最為神秘的鬼邪一脈。

  聽雨秀才的確很需要這杯酒,暗道大意的他專心酌飲閉口不言。

  并不對此多作糾纏的術(shù)者率先調(diào)轉(zhuǎn)話鋒:“倒不知小兄弟是否有興趣品劍?”莫名發(fā)問一語或許在其看來只是尋常。

  然而落拓子卻被“騰騰殺氣”狠狠嗆到,這一瞬間他想了很多,腦海中飛快閃過的俱是先師所述“你知道的太多了”的典型反例。

  天哪,小生不過興趣使然加入所謂“書友會”混跡說書人圈子當(dāng)中而已,何必這樣玩弄我……

  內(nèi)心嘔死的聽雨秀才深感戚戚,目下便見一桿深色墨柄映入眼簾。

  這是揮扇化劍的皇甫霜刃將百代昆吾置于二人之間,倒持太阿宣示并無惡意:“請!”

  得術(shù)者首肯的落拓子心下赧然,赧然于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他決心轉(zhuǎn)移注意,專注品劍。

  “劍光清正有古意,鑄材堅韌兼有傳導(dǎo)轉(zhuǎn)化靈能之功,嗯……”愈是深究體察,愈發(fā)窺得鑄手技藝高明,類似的特質(zhì)復(fù)合,印證腦中玄機鬼譜所學(xué)的聽雨秀才嘴角輕勾成竹在胸。

  “相傳鋒海產(chǎn)鐵,其質(zhì)特殊,名喚鋒海神鐵,輔以稀木異金更能活化離塵石吸納氣勁之功?!?p>  “寥寥數(shù)語見微知著,先生果真銳眼,”若無其事瞥視落拓子身后一眼的皇甫霜刃由衷贊嘆,“恕皇甫冒昧,此劍在好友閱歷當(dāng)中排名幾何?”

  “這嘛……”

  無暇深究對方那一眼之深意的聽雨秀才低頭弄弦,含糊出聲。

  “綜合考量,”不純粹以鋒銳論斷,“此劍堪謂天下前五。”如果允許并列的話,落拓子內(nèi)心默默道。

  “哦~前五嗎?”

  此時突來一把不陰不陽的怪氣男音插入,昭顯來人心情,是同為好友飛書邀約外出賞燈的鍛神鋒到了。

  據(jù)術(shù)者信中所言玄兵識機一脈重現(xiàn)江湖,有意流芳百世的鋒海主人怎會放過載入歷史的好機會。

  隨手將一物交予皇甫霜刃的他落座盯視聽雨秀才:“敢問閣下,那前四名的神兵寶劍分別為何呢?”

  自覺受到挑釁的鍛神鋒雙眼微瞇,如鷹似隼的眸子仿若泛著金光,輕緩認真的語調(diào)反令人不寒而栗。

  只聽得落拓子額間冷汗直流,大感殺氣臨身:‘果然今晚諸事不宜?!犛晷悴艃?nèi)心哀嚎。

  似能聽見書生心語的皇甫霜刃挖坑成功徑自為之點蠟,拂袖收劍成扇的他再續(xù)六盞紅泥小紅爐上燙好的綠蟻酒分呈落座旋渦中心的二人面前:

  “適逢其時,三杯兩盞淡酒借花獻佛,諸君何妨?xí)痴務(wù)撐?,請!?!?p>  言罷,轉(zhuǎn)身離去的皇甫霜刃將不見硝煙的戰(zhàn)場移交鋒海主人——

  晚冬小廬,羽扇搖曳,紅爐點雪中,是有意探知鑄業(yè)前賢的鍛神鋒,平靜發(fā)問看似無害,前提是不讓其人失態(tài)……將此看得分明的落拓子頓感頭痛。

  溫酒聽雨,聽得是書生心底悲泣。

  “哈!”這是因能可想象將來情節(jié)發(fā)展緣故而忍俊不禁的術(shù)者。

  彼時的他無事一身輕,正與幻幽冰劍一道賞燈。

  長街兩旁的樓坊上掛著最多的就是籠燈和走馬燈。

  籠燈是直接在合抱大小的圓形燈架內(nèi)點上熾烈的焰火,粗壯的燈框外裹上各種染色羊皮,朱紅的,碧綠的,嫩黃的,湛藍的。

  今夜不少樓主店家為求燈火輝煌,引人矚目,會將數(shù)個巨大的籠燈吊成幾串,垂掛在門面外。

  而走馬燈多是圓柱形,里面燈油灼灼燃燒,待熱氣上涌,外面的活動燈架轉(zhuǎn)起,只見繪制在燈皮上的圖案緩緩浮動游走,甚是奇妙。

  女殺手看的目不暇接,沉靜冷淡的眼睛一盞燈一盞燈看過去,有將士回家妻子來迎的,有小童頑皮追打嬉鬧的,有武士彎弓射獵猛獸的,甚至還有魚兒鳥兒頭碰頭的。

  聽聞皇甫霜刃笑聲的她當(dāng)即側(cè)目:“你很歡喜?”聯(lián)系昔日“師弟修羅場”一事不難窺見還珠樓主惡趣味的幻幽冰劍合理猜測。

  “真是惡劣啊?!崩涞徽Z脫口,分毫不在意令身邊人平白膝蓋中了一箭的女殺手繼續(xù)賞燈。

  “哎呀!幻幽姑娘這句話真是插中吾之心槽,令人非常之痛??!”語調(diào)故作痛苦的術(shù)者賣慘無果復(fù)又正色,“到底此舉不過新年賀禮而已?!?p>  聞言停下游玩步調(diào)的幻幽冰劍轉(zhuǎn)眸定視皇甫霜刃良久,眼神試探看不出對方任何心虛小動作的她撇過頭道:

  “還是不誠懇!”

  “誒~”皇甫霜刃情真意切,“若是當(dāng)真不誠懇,我又何必替你們精心準備這些禮物?!?p>  真當(dāng)于茫茫人海當(dāng)中找到聽雨秀才下落十分簡單不成。

  為免鑄界好友自閉坐井觀天的皇甫霜刃著實可謂煞費苦心。

  另外此舉更能幫助落拓子盡早意識到江湖險惡,何樂而不為。

  “呵!”

  翻了個白眼的幻幽冰劍本意不予置評,旋即后知后覺意識到些許字眼之別,“你們”二字占據(jù)其人全神注意。

  難道是……驚喜瞬間襯得她眼中紅色更濃。

  忍不住梅開三度偷眼看去的幻幽冰劍但見光影浮動游移——

  胭脂色旖旎的燈火染在皇甫霜刃淡漠的曲裾長袍之上,艷極清極,風(fēng)雅透骨,點綴玄色的劍柄吞口彎如淺月,輕薄細膩的劍身猶若一泓碧水。

  等等,長劍……愣愣將之接過的幻幽冰劍慢慢將手放了下來,那眼眸中的紅,也跟著黯淡下來。

  “按你武學(xué)進境,幻冰劍已然無法同你一道進步?!?p>  一手調(diào)教女子的術(shù)者對此早有估算,遂請鋒海主人為之打造佩劍。

  “替它起個名字……吧?!?p>  說話間,皇甫霜刃看著意外、難過、遺憾等等一系列表情從她臉上閃過,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在其眼前打了個響指示意對方回神。

  “冰劍不會以為我要送汝的是那盞燈籠吧?”說完,也不理羞惱反駁的女聲,皇甫霜刃自顧自伸出兩個手指,“古往今來男人最喜歡做的無外乎兩件事,逼良為娼,勸妓從良?!?p>  漫不經(jīng)心的語調(diào)引過譬喻類比。

  “主觀將己身意愿強加于他人身上,并自詡這是為了她好,殊不知金盆洗手的結(jié)果只是為這個世道吃干抹凈?!睔⑹质聵I(yè)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真要放下手中劍鋒怕是離死不遠。

  “所以說,皇甫不會這般虛偽作態(tài),”皇甫霜刃聳聳肩,“因為女子的幸福從來不必依靠男子取得?!?p>  劇中見聞也確然佐證此點——“她們靠自己也能過得很好?!闭嫦胍獰艋\又何必須得他人買來。

  然則期待小性總歸不過幻幽冰劍一點私心作祟而已,看破此點的皇甫霜刃自覺應(yīng)當(dāng)拿捏雙方分寸:

  “雪虐風(fēng)嚎綻物華,暗香疏影醉天涯,嬌羞正合風(fēng)前韻,愁緒還如山外霞。萬物陰陽應(yīng)對等,世途反極致偏斜。經(jīng)霜自有凌云意,勿做依人媚骨花?!?p>  聽出詩中真意的幻幽冰劍當(dāng)下深吸一口氣,抬首看向眼前人:“我已經(jīng)想好此劍名字了?!?p>  皇甫霜刃:“嗯?”

  幻幽冰劍素手輕顫,剛中帶柔的軟劍發(fā)出錚然清吟,似在低泣哀鳴一般,更襯女聲決然:“離霜刃?!?p>  穿梭纏繞的強韌劍鋒首尾圓合,收斂化作一枚銀銅作材,嵌有三顆貓眼翠石的碧玉環(huán)戴在半截晶瑩皓腕上。

  對方需要的從來不是攀緣依附的凌霄花,關(guān)于這點玲瓏雪霏看清了。

  所以她選擇離開,以另一種方式為荻花題葉盡心。

  遲來一步的女殺手亦險險沉溺當(dāng)中,眼下清醒過來的她惟希望能成為最合用于對方的一口劍。

  劍是不需要感情的,但卻能長久伴人左右,就好比橡樹旁的一株木棉,能陪其一道分擔(dān)風(fēng)雷與霹靂,共享流嵐和虹霓。

  這是揮慧劍斬情絲者的最后一點倔強,并不為人所知,哪怕是皇甫霜刃。

  鏡頭轉(zhuǎn)回當(dāng)下,收止回憶的他看向身側(cè)衣著銀裝藍衫的溫文道者:

  “副樓主似乎總有將我與冰劍湊成一對的傾向?”

  檐前負笈臉上帶著無可挑剔的大方微笑,并不諱言:“這大抵算是近朱者赤的職業(yè)病吧?!?p>  還珠樓主總有推CP的癮頭在,不過前任樓主人菜癮大,難比現(xiàn)任樓主的拉郎風(fēng)范而已。

  這話調(diào)侃意味太不掩飾,啪一聲合攏折扇的皇甫霜刃決心報復(fù):

  “倘若副樓主真想當(dāng)月老的話,不妨勸說鳳蝶宗女趁早下嫁,與皇甫一道替巫教開枝散葉?!?p>  危險臺詞直令斷歿形瞳孔收縮。

  所以人果然不能太閑,閑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

  秉持陰謀家人設(shè)的荻花題葉在雪上門前明顯不能主動插足月之際遇,因此只好找些事做。

  思來想去的他最終敲定搞事對象——當(dāng)初誅魔一役為苗王截胡,一劍無悔全無用武之地,加之如今蒼霜兩情相悅更是如此。

  但曾為旁觀戲迷的皇甫霜刃覺得沒了系列情節(jié)總是令這個江湖缺乏刺激,只好無奈親自上陣。

  “汝覺得?”掃覷一眼斷歿形的還珠樓主眸色愉悅,“屆時是任飄渺先現(xiàn)身,還是劍無極先到場呢?”親愛的副樓主啊,你是推溫蝶還是劍蝶呢?

春秋沐道

親愛的書友們啊,你們是溫蝶黨還是劍蝶黨呢?   考試結(jié)束,春秋回來啦,嘗試正經(jīng)寫文的鄙人半天憋不出一個字,還是停在自己的舒適區(qū)(搞事)里吧,本章先找找感覺,果然在劇情推進上還是有很大不足,讓道友們不適的部分,先鞠躬道歉,再請略過(搶親劇情不過心血來潮而已,寫不寫還得看書友期望)   不知道會不會書友覺得時間線有問題或者小說里有前后矛盾的地方,歡迎本章說留言討論。   P.S.求本章說,求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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